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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神隐者的错,容天音也觉得那白发可恨得紧。
元和殿之中因为他的一句话,逼得她如此镜地。
她敢肯定,在元和殿外,所有人都被阻挡在外,包括她那个爹。
皇宫的守卫森严,她不是神仙,想要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元和殿,绝非可能的事。
在皇帝冰冷的盯视下,容天音不得不将那杯毒酒拿在手里,盯着泛青光的毒酒,容天音有些苦笑。
如果是以前的身体,她完全不必担心,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最毒的毒源。
而今的身体却不同了,她没有办法做得到像上世那样。
入宫前,她想过种种的可能死法,所以提前吃了解药,这杯毒药对她到是影响不大。
*
苍海城。
南位伏诛六层塔下的皇家祭祀台,一道仙风道骨的素袍身影慢慢踱出。
祭祀台外,一辆通身黝黑的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一只净的鞋踏下马车,露出真面目时,引得周遭守卫倒抽了一口气。
绝世倾城,说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
不属于正常的病态白皙,给这个绝世的男人一种别样的美。
说一个男人美确实不适当,可这个人除了用美去形容外,还真的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他的词了。
白发飘逸,素袍随着他的走动而飘忽。
神俊的容颜是比水还淡的神情,或者说,在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半点人类该有的神情。他看着向着他走来的绝世男子,悠悠地道:“见过寿王。”
秦执温和一笑,“可本王并不会长寿。”
神策点点头。
秦执绝世的笑更柔和了。
敢在寿王面前这样若无其事指出他短命的,神策是头一个。
“神隐者的嘴向来金贵,一句话可灭国可兴国,亦可伤人性命。”秦执修长的手轻轻地弹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眼里的笑意愈发的温和了起来。
神策心神微动,淡淡地道:“寿王妃确实与人不同,寿王自身必然也早就发现了,不是吗。”
他指出了一个事实。
秦执道:“现在能救她,是你的一句话。”
“她不会死,”他道。
“希望她不会,如果你再慢一步,就难说了,”秦执说这句话时,就像是在说着另外一个与他无关紧要的性命,而非他的妻。
“神隐者向来不管闲事……”
“可她是因你陷进去的,神策。”秦执重点提醒他。
神策孤意如月的眼淡淡地扫在秦执身上,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并不想回应秦执任何话。
“因神隐者陷毁的,并只有她。”
这就是神策的答案,他并不想沾染尘世的纠葛,在被容天音那层迷雾阻挡后,他就知道该尽快离开褚国,等容天音死后他就可以冲破那层迷雾。
神隐者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显得非的残忍,因为不去在意,所以他们残忍得令人发指。
就像此刻,明明那个人是因他神隐者而死,他也无动于衷的看着。
“每个变数都不是人能掌控得了的,神隐者虽有通灵的本事,却不要忘了,你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所谓七情六欲,本就是人之常情,神隐者好好想想吧。是救还是不救,全在神隐者一念之间。”
秦执并没有因为神隐者的拒绝而恼,反而脸上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闲雅自若。
神策定定地看着秦执,突然道:“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多谢夸奖,但本王需要的不是这句话。”
神策素色的袖子一抬,如莲的动作在虚空轻轻的一划,内力之强劲,生生在虚空划出一条气凝结而成的线……绕成几个结而就。
“其中两个结,是属于寿王和在下的。”
秦执平和的脸上难得露出淡漠来,但很快就被他藏得很好,“什么意思。”
神隐者单手的莲花印结一松,那条若有若无的线结消散得无踪影。
“在下不知。”
秦执抿着唇没说话,心里却疑惑他的装神弄鬼。
线结的说法秦执根本就没在意,只觉得神策是在捉弄人。
“寿王请回,”神隐者长身一转回了祭祀台内。
看着神隐者无情的背影,秦执袖风一拂,就在刚刚那虚空之中划出一条真气凝结而成的细线,可却没有神隐者那种几个打结,只一条线过去。
袖口一拢,秦执原地踱出祭祀台。
*
容侯府。
容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影子般的蓝影从后门闪入,恭敬跪在容侯身后,“侯爷,寿王去了苍海城。”
闻言,容侯眉一挑,“只怕来不及了。”
“寿王并没有说服神隐者,但是……”
在蓝影停顿间容侯回身,冷俊的眼盯着他。
“神隐者已不在苍海城,侯爷,属下觉得神隐者是离开了。”
容侯眼神一暗,“神隐者,别人不敢动,可不代表本侯不敢动。他们出现在禇国就不是一个好预兆,想必皇上也很想知道所谓神隐者真正的目的。当年若非他们神隐者搅局,禇国何须内忧外患。”
“请侯爷下令!”蓝影沉声道。
“拿着本侯的令牌,封城,找出神隐者。”容侯冷冷地将手里一块乌金令牌交到了蓝影的手中。
“是。”蓝影带着令牌去封了苍海城。
速度很快!
有些东西终究很快会不一样了。
可是容侯没想到事情会向着那个方向出现了转机,这是他预料不到的。
*
容天音举着酒杯仰头便要饮,元和殿外突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属于柴公公的声音传进来。
“皇上,是神隐者求见。”
她手里的动作一顿,酒洒了些在她唇边。
皇帝如幽潭的眼一眯。
“让他进来,”皇帝并没有拒绝对方的求见,毕竟神隐者是请都请不来的人,如果他忽视了,下面的臣民会如何想?
皇帝就算再不喜欢神隐者,都必须视他们为神灵供奉着。
神策像是掐好了时辰入宫,正巧阻止了容天音的吞毒。
不意外的看到一头白发的神隐者如神灵般而来,那姿态如莲,完全无视容天音投来冷寒的视线,正面对着皇帝迎上来。
“拜见禇国皇帝,”神隐者微微揖了个礼,并未行跪拜之礼。
“神隐者前来可是有话要说,”皇帝后背靠在龙椅上,语气淡得让人察觉不到他的真实情绪。
容天音觉得她所接触的人都喜欢用壳将自己包装起来,看着真累。
“是,”神隐者始终没去看容天音。
皇帝深深看了容天音一眼,然后大手一摆,“到殿外候着。”
容天音淡定自若地放下手里的酒具,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元和殿。
看着容天音的反应,皇帝的眼更深了一分。
柴公公看到容天音安然无恙的走出来,赶紧上前问候一句:“寿王妃可安好?”
“谢柴公公的关心,本妃很好。”
“其实老奴并不希望侯爷与万岁爷闹开,皇上身边,只有侯爷这么个人了。”
容天音闻言,拿奇怪的眼神瞅着柴公公,“皇上身边怎么就我老爹一个人了?柴公公说笑吧。”
柴公公拿深意的目光看着容天音,低低一叹息,“老奴在皇上身边服伺了这么多年,能让皇上托付信任的,只有侯爷一人。皇上心里的痛,也只有侯爷明白。”
容天音点点头,她也听说了,父亲和皇帝从小玩到大的,江山也是他们二人联手夺来的。
柴公公这话说得也是对的,只不过,容天音觉得皇帝不肯信任他人罢了,这怨不得别人。
仿佛是看出了容天音的想法,柴公公又道:“只有坐在高位上的人才知道那里边的苦。”
容天音皱眉,说得极是,毕竟皇帝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看柴公公的意思是让她回家劝劝自家老爹了?
“侯爷为了王妃的事,已经和皇上闹翻了两次,还请王妃能够休谅一二。”
切,她体谅别人,谁来体谅她?
这一次她是幸运了一些,那个所谓的神隐者肯为她出面。她前面就想好了,他要是不肯出面说句话平息,她就诈死出宫后将这个人找出来,弄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算他还识像,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出现。
“柴公公哪里话,爹他做事向来有分寸,就算我不开口说些什么,依照他和皇上之间的铁关系,一定会再和好的!柴公公也不用太担心了。”
柴公公叹一句,“希望如此。”
神隐者和皇帝在里边谈些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神策就从元和殿走了出来,柴公公朝着那一头白发的人行了一礼,匆匆进了元和殿。
看到这个男人从里边出来,容天音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其实从他的出现后,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容天音勾着唇,笑眯眯地看着神俊的白发男子。
“神隐者果然很了不起,一张嘴就可以让九五至尊的皇帝听从于你的,”若是仔细听,不难听出容天音的咬牙切齿。
神策淡淡地道:“只是说了句实话。”
容天音才不信他的话,不过她对这个突然出现在禇国的神隐者很好奇,“你们神隐者真的有通灵的本事?那你们真的能看见鬼?”
“通灵术真传神隐者,鬼怪的说法在我们这里并不存在,我们并非超渡灵魂的巫师。”他一本正经,面色淡淡地回答着容天音的问题。
容天音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好说话得很,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个人该有的表情在他的身上半点也看不到了,少了人类该有的灵气。
没错,就是灵气。
“能测天祸福,不是巫师就是巫婆,我看你就是那种电视上演的西方黑暗巫婆,专给人带来灾害的,不是巫婆是什么。告诉我,死巫婆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容天音话语一转,恶狠狠地瞪着神策。
“在下神策,并不叫死巫婆。”神策冷淡地纠正她的叫法,语气平淡。
容天音挑眉:“管你叫什么东西,你就是来诅咒我倒霉的老巫婆。”
“神隐者并不通咒术,”神策好心提醒。
“我管你通不通,”容天音声音一冷,“你以后只要记住,我容天音不是那么好惹的,这次的苦头,我会在你身上找回来不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在下只是说了实话……”只怕连神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竟然会站在这种地方和一个刚见过两面的女子“聊天!”
若是让认识他的人看见,一定会惊得三天三夜合不拢嘴。
“去你狗屁实话,死巫婆,你成功惹火了老娘!咱们走着瞧!”容天音突然翻脸摞下句狠话甩袖大步离开,压根忘了她没有被允许离开的事实!
柴公公领旨出来时,元和殿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神隐者和容天音的身影。
*
容天音出了皇宫,在宫门口便看到了来接自己的马车,她愣愣地看着从马车里掀帘看着自己的人。
等那人冲她散着温柔似水的笑容时,容天音才猛然惊喜,快步走到马车前,“你,你怎么——”
“整个皇城都知道神隐者入宫的事,为夫便知你已安全了……入秋了,外边风凉,上来吧!”
盯着那只伸下来的修长手掌,容天音将刚刚的愤怒抛之脑后,傻头傻脑的抓紧他的手上了马车。
容天音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很失望的,在秦执上找到别的表情根本就办不到。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视线,秦执伸出手,抚上她的发顶。
容天音像是被电触了一下,倏地偏开头,“没,没什么。”
“小音可是又在怪为夫了?当初为夫明明已答应了小音会保护好你的……咳……如今……咳咳……是为夫失信了。”
秦执捂住了自己的唇,忽然猛烈的咳了起来,鲜红的血从他的掌心溢出,顺着指缝流出来,血水滴在他的袍子上染得朵朵触目惊心的血梅!
容天音看到这里,大惊:“秦执,你怎么了?”
秦执剧烈的闷咳了起来,来势汹汹,就像上一次宫宴一样。
容天音顾不得那些心里不舒服,赶紧移过去扶住他,然后探上他的脉搏,徒地瞪大了眼,“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秦执用了内力将那股上冲的气流压住,苍白着唇,虚弱地从马车边扯出一条干净的布巾擦拭着嘴里的血迹,嘴里的剧咳并没有止住。
容天音皱眉夺过他手里的布巾,替他擦拭着身上的血迹,等他缓过劲来时,车内全是浓烈的血腥味。
外面驾车的方拓早已急得满头冷汗了,秦执今天奔波了一天,只怕是感染到才咳了血。
那只染血的手忽然握着容天音的手腕,露出苍白的笑容,“无碍,吐出来就好些了!”
可容天音看着他一身的血迹,还有她手里一布巾的血水,更加皱眉。
秦执,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她真的很想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