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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遥既想不起这灯是在何处见过的,自然对齐宛芸的话更是不解了。
按齐宛芸所说,这盏灯原是从她的手里拿的,又说是要物归原主,可是,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原先有过这盏莲花灯啊?凌遥抿唇,默默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提着的葫芦灯,今夜逛街,她也就只买了这么一盏灯而已啊。
齐宛芸见凌遥面露不解,便轻轻笑道:“凌姑娘不记得了么?方才在那灯谜会的高台之上,那老者要送你这盏莲花灯,你却被宁王殿下带走了,于是这灯也就被留下来了。我看这灯做得精致可人,便答了题,成了最后的胜者,才得到这盏灯的。所以严格来说,我确实是从凌姑娘这里得了这盏灯的呢。”
乍然听见齐宛芸提起此事,凌遥也不知她是何意,只单纯惊道:“原来那时,齐姑娘也在场么?”
她只是想当众给齐滦唱个歌而已,那会儿她满心里想着的都是齐滦,倒是真没注意到台下有哪些是熟人来着。这会儿听见齐宛芸都说瞧见了,想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瞧见了呢。
齐宛芸微微一笑,道:“不止我在,三公子和四公子都是在的,还有凌大姑娘也在。”
提起高台上的那一幕,齐宛芸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震撼,她望着凌遥真切笑道,“凌姑娘,你就同太后娘娘说的一样,又聪明又爽快。我原想着,这灯既然你没来得及拿走,那我便可取来,将来咱们见了面,我再送你便是,没想到这会儿我竟遇见了你,所以说,我自然是要遵从本心,将这灯送你的。还请凌姑娘不要嫌弃,收下才是。”
齐宛芸这一番亲近之举,总是让凌遥有些疑惑的,毕竟她和齐宛芸素未谋面,并无交集,齐宛芸这头次见面就这么亲近她,凌遥总觉得怪怪的。
但看齐宛芸行事光明磊落,说的话更是条理清晰,又听到她提起高太后,凌遥在那一下忽然就醒悟了,莫不是高太后同齐宛芸说过什么话,让她亲近自己?
想着高太后那一心为自己和齐滦考虑的模样,有这一番举动,倒是极为可能的。
凌遥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齐滦忽而有了动作,他接过齐宛芸递过来的莲灯,而后将莲灯递给凌遥,冷淡的眼中透出一丝暖意,他望着凌遥温声道:“表妹一番好意,却之不恭。何况,方才是我有失,才让你未得这莲灯,实际上,你一曲清歌,当然值得那老者以这莲灯相酬的。所以,阿遥,收下罢。”
凌遥与齐滦对视一眼,她看出了他眼中藏着的未尽之意,很显然两个人都想到一处去了,所以凌遥便不推辞,从齐滦手中接过莲灯,望着齐宛芸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真心:“多谢齐姑娘。”
一旁的凌玥真心看不惯他们这几个人这般模样,又见齐宛芸待凌遥比之待她不同,心中越发不忿了。
自从齐氏嫁进明王府后,老太太为了让她的身份高些,能得更多人的帮衬,便要求她多多亲近永安侯府,把永安侯府当成自己的外家一般亲近。凌玥纵使不愿,但也知道老太太的要求对她是有益处的。所以,她就如老太太所言一般,待齐氏如同亲母,待永安侯如同外家。
跟永安侯府的走动也很多,她自然是比凌遥跟齐宛芸要舒适得多了。但由于她称齐氏为齐母妃,所以这齐宛芸也就不能和她姐妹相称了,她只能叫齐宛芸为芸姨,但齐宛芸为了不让她难堪,便说若无长辈在跟前,齐氏也不在的话,她们仍旧以姐妹相称。
齐宛芸不似齐氏一般性子清冷,再加上凌玥又是刻意讨好,所以这些年,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亲近,凌玥还以为,自己跟齐宛芸才是最好的姐妹,但如今看齐宛芸才头一次见凌遥,便这般和气,还送了她方才好不容易得来的莲灯,这凌玥心头便有些生气。
再加上凌玥心中颇有些说不出口的私心想法,她就更加厌恶齐宛芸与凌遥交好了。
这想法却也不难揣测,便是她方才也在高台下,也同样看见了凌遥与宁王秀恩爱的那一幕,这对于她来说,不啻于一个重大的打击。虽然她接受了四皇子的邀约,也听老太太的话愿意嫁给四皇子,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仍未能忘情于宁王,所以看见那一幕,她的心就跟被人捅了一样,疼得很。
这一疼,对凌遥满腔的恨意,就随之翻涌上来了。
这几层心思里,又有凌玥对凌珏此刻处境的担心混杂其中,虽知凌珏到了如斯地步,当真是源于凌珏咎由自取,但这件事,还是跟凌遥脱不得干系,所以这会儿,她心里头的恨与怨,就一股脑的全部迁怒到凌遥身上去了。
所以,在看见齐滦收了莲灯,又亲手送到凌遥手中时,凌玥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然后便换上了满脸清雅的笑,她往前走了一步,与齐溢并肩而立后,才状似不经意的望着齐溢笑道:“四公子方才不是说遥姐姐所唱之歌从没有在大齐听过么,还问我遥姐姐唱的是什么,我说我不知。如今遥姐姐在这里,何不请遥姐姐告知我们,方才遥姐姐在高台之上所唱之曲为何呢?”
齐溢闻言,也跟着笑道:“对啊,我大齐从没有这样的歌,方才凌大姑娘也说了,就连回真也是没有这样的歌的。凌二姑娘所唱之词不工整也不对仗,曲调也不熟悉,想来,是什么乡野村曲罢?不过说来也是,这样的东西,就是梨园里的伶人也是不唱的,难怪方才台下诸人都不知道了,想来,是凌二姑娘的母亲教你的吧?”
齐溢说到此处,又叹道,“哎,幸好方才那些人都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否则的话,若是知道是大哥的未婚妻子,堂堂明王府的庶长女当众唱这样的歌,又当众给大哥表这样的情,还不知他们会怎么想呢?三哥,你说是不是呀?”
齐溢素来就对元熙帝宠爱齐滦的事颇为不忿,同样都是嫡子,为什么偏疼长子却待他淡淡的呢?难道就因为他的母后不得宠吗?他母后出身镇国公府,不知比那个平民百姓身份高出多少来,却偏偏被那个出身平民的文淑皇后压了这么多年,不只是母后心头恶气难消,就连他都因此而不甘心。
自记事起,他心头便不忿父皇的偏心,齐溢就总想着要为自己要为母后争气,所以,除了在上书房里力争做到最好以外,他还积极结交庶出的皇子,就希望将来有一日,父皇立太子时,舍弃那个孤僻的皇长子,而选择他这个极受庶出皇子欢迎的嫡次子。
齐溢就是不明白,宁王除了军功,有哪一点他比不上的呢?宁王从不与任何皇子结交,他就偏要与皇子交好,宁王没了母亲,他就偏要他的母后掌管好整个后宫。齐溢坚信,在他和母后的努力之下,他们的那一点私心想头,说不准就实现了呢?
所以,只要抓住一点机会,他和母后就会想尽办法诋毁宁王声名。既然暂且动宁王不得,那就让他先失了名声,让父皇慢慢的厌恶了他,这眼里头才能看到别的皇子的好。
只是,这么多年了,齐溢没想到父皇对宁王的宠爱与看重依旧坚若磐石,他和母后想尽了办法,竟一点进展也没有。就算宁王被传成了吃人的恶魔,他的地位却丝毫也没有动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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