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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牌子,写着“疏雪”两个字,院内院外栽满了花,风一吹,植物的清香扑了满怀。
门没有关,迈进去,房间里出来一个约摸五十岁的女人,穿了件素蓝的毛衣,她看见梅蕴和,眼睛亮了:“梅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不等他回答,女人把目光落到了钟意身上,笑了:“让我猜一猜,是给女朋友做衣服的?”
梅蕴和说:“雪姨,这次过来是想请您给设计件婚纱。”
雪姨闻言,挑了挑眉:“千年老树终于开了花。”
梅蕴和在一楼花厅里喝茶,钟意则是跟着雪姨到了二楼的工作室。
这房间里挂了不少衣服,都是旗袍,香云纱的,真丝的,绸缎的,美而寂静。
雪姨先请钟意脱去了外面的衣服,只着了单裙,好方便她观察体型,以及测量。
钟意眨眨眼睛,问:“雪姨,我这也是要做旗袍样式的吗?”
雪姨笑着摇头:“我只负责设计,别的要交给其他店来做了。”
量完身体,梅蕴和就将钟意送回家——雪姨与他约定,一周后再来取设计稿。
回去的路上,梅蕴和难得同钟意解释了几句:“早些年,我母亲的衣服有许多是雪姨做的。”
钟意表示理解——像梅蕴和这样家传悠远的,都有些富贵人家的矜持。譬如珠宝衣服都是小众牌或者私人订制的,极少触碰奢侈品,以和暴发户区分开来。
宫繁也算是书香世家,也是一身娇贵肉,早些年钟徽生意红火的时候,也是可着钱供宫繁挥霍。
“我想给你最好的,”梅蕴和忽然来了一句,他目视前方,表情紧绷,又添补上一句,“我不会委屈自己的未婚妻。”
他其实想说,他不会和赵青松一样,让她处处将就。
她原本就是一颗明珠,要让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中的;那赵青松不识好歹,横插了一杠子不算,又不上心。他看在眼中,自然生气。
如今她在他身边,梅蕴和自然想把最好的东西都奉给她。
但话到舌边,不知怎么回事就变了味道。
钟意依旧没什么欣喜的表情,仿佛他刚刚说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话。
梅蕴和活了三十二年,第一次品尝到失落的味道。
吃过了饭,梅蕴和忽然提议:“这个周末,我带小意去挑婚纱吧。”
钟徽与宫繁自然没有意见,钟意下意识地说:“之前我在Purple订过——”
“换新的,”梅蕴和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皱了眉,后背倚了椅子的靠背,双手交叠,强调了一遍,“全部都要新的。”
宫繁瞥了钟意一眼,梅蕴和家大业大的,怎么可能会继续用之前赵青松订好的?她明显看出了梅蕴和的不悦——钟意与赵青松曾经订过婚的事情,必定让他心里存了根刺。
宫繁立刻摆出了严肃的架势来,赶在梅蕴和动怒之前教训钟意:“这种大事不能你一人做主,要听听蕴和的意见,别那么任性。”
钟意不说话了。
宫繁又笑着对梅蕴和说:“蕴和啊,钟意还是个孩子,你别和她置气。”
梅蕴和微笑:“我知道。”
宫繁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聊其他的事情——她心里到底放心不下,唯恐梅蕴和再变卦,起了其他波澜。照宫繁的意思,最好在这几天,先给他们俩订了婚。
梅蕴和不置可否:“伯母不用着急,我已经在安排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是面带微笑,但眼神淡漠,钟意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梅蕴和与赵青松不同,她与后者接触的时候,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也没有这么谨慎。
钟意送梅蕴和下楼,梅景然装了一口袋的糖果,刻意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我不当电灯胆,你们聊天就好,不用管我。”
钟意哑然失笑,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名词。
梅蕴和忽然开口:“明天傍晚,我去接你。”
梅蕴和也察觉到自己语气重了些,放缓了声音,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值最好的。”
钟意显然没把这句话当回事,清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梅蕴和咳了一声,止住了步子,凝望住她:“就送到这里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晚安。”
“晚安。”
钟意如蒙大赦,转身离开。
梅蕴和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纤细柔弱,但又藏了份倔强。
像极了水中的芦苇,看上去细伶伶,骨子里满是韧劲儿。
旁边的梅景然唉声叹气:“二叔,你看看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不会哄女生开心呢?”
梅蕴和垂眼看了看替他心急的小侄子,心里大为感动:“今晚上你的练习多加一张。”
“啊?”梅景然惨叫一声,反抗,“二叔,你不能闭耳塞听,要认清事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