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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秋一腔气愤,话说得毫不客气。
“你真的是……”谢舜名早先是让易阑珊查过关静秋的,虽有种种迹象表明关静秋有问题,但他们是相处十多年的好友,他始终不肯相信。
“不错,我就是拆白党。”关静秋冷冷一勾唇,“不同的是,我不像贺迟那么愚蠢!”
“你是拆白党,你还敢跟我挑明?”谢舜名的眼眸中有着喷火的怒意。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从小到大,他承受过太多的背叛。“为什么不敢呢?”关静秋轻蔑地哼出声来,“谢少没混过我们这一行,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拆白党分为明拆和暗拆,贺迟是暗拆,他千方百计地接近季子墨,就是要在她毫无察觉地情况下骗光季氏的家产,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连同她的清白一道骗了!他始终处于暗处,身份一旦曝光,就会招来警察。但我不同,我是明拆,
明拆的意思就是说身份是明牌。”
谢舜名满目失望。关静秋又接着说:“你明明知道我是拆白党,也拿不到我任何犯罪证据,并且必须遂了我的心愿。这就是明拆比暗拆的高明之处……贺迟,他其实是我下线的下线,可惜他
到死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从前不是那样的人!”谢舜名斜睨着她,语音森冷,一句话在夜色之中泛着寒意,听得人骨头缝都在发凉。“人总会变得,就像你不可能一直喜欢着过去的钟可情。”关静秋趾高气扬地站在谢舜名面前,“谢舜名,我以为我输给钟可情,只是因为我认识你比较迟而已。可是当季子
墨出现,我才明白,我错得太离谱——”“我不能一直这么活着,就像秦叔说的,女人这一辈子,必须为自己争取点东西。只有那些实质的东西握在手里,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安心。”关静秋目光冷傲无比,此刻
的她再也与“温婉贤淑”这样的字眼扯不上关系。
“关伯伯知道么……”谢舜名满心地懊恼,怪自己发现得太迟。曾经清纯可人的丫头误入歧途,他竟浑然不知。
“我爸知不知道重要么?”关静秋冷哼一声,“我爸三年前撞车成了植物人,早就已经没有意识了。我大概没跟你说过吧,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撞车么?”
谢舜名眸中微微露出惊讶之色。他一直以为关伯伯车祸是意外,难道……另有隐情?
“他生意失败,急需要投资,想让我来求你……”关静秋眸光一暗,眼底微微闪着泪花,“我拉不下脸,我不肯。他是跟我吵完架之后,飙车出的意外!”
以关家和谢家的关系,当时只要关静秋开口,谢家不可能不出手帮忙的。“因为我好怕我问你借了钱,你会觉得我是一个拜金女,你会觉得我低下……我不可以这样的。”关静秋咬了咬唇,目光又狠厉起来,“日子过得久了,我才彻底想明白。我
在乎这些有什么用,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谢舜名满心怒气,但看着她那张哀怨的脸,竟无法发泄出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犹豫着问出声。
关静秋也没什么好隐瞒地,便同他说开了,“四年前的圣诞节,你瞒着我偷偷回国,我也跟回来了,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爸生意上的事。”
谢舜名身形微微一震,全然没料到。
关静秋苦笑出声,“其实我爸的公司早就不行了,可他一直供我在国外读书,吃穿都是最好的……我真的很不孝。”
沉默,两个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你还有回头的余地。”谢舜名许久之后突然轻叹出声,“只要你愿意,你都有回头的余地。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便是。谢氏是我父亲的,我无权过问,但我名下的财产可
以全部不要,就当是弥补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亏欠。”
“说得真好听。”关静秋嗤笑出声,“我不过是想要你这个人而已。”
“那不可能,”谢舜名面色一冷,染雾的双瞳幽深似海,“就当是我自私也好,我绝对不会因为你而亏欠她。”
“那就只能法庭上见了。”关静秋回眸一笑,“谢少大概不知道吧?拆白党这个组织,是只能进不能退的,除非我死——”
拆白党是什么样的组织,谢舜名没有研究,但从贺迟的死已经看出一二。
“秦叔一旦下达了任务,是绝对不会收回的,”关静秋眸光冷厉如冰,“而我今次接到的任务,就是要将你拆得一干二净!不死不休!”
她丢下一句狠话,便摔门而出。
谢舜名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焦躁过,以至于钟可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都忘记了要接。
再过三天就要手术,钟可情不知道三天之后,她还能不能活着见到谢舜名,所以……这三天,她会过得分外珍惜。
谢舜名没有接她的电话,她有些慌乱。
茫然打了车出门,下车后便徘徊在云城建设门口。
路口的大叔见她眼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便道:“这不是季小姐么?是来找谢医生的么?谢医生在家呢……”
在家?
“要我打电话给他么?”门卫大叔好心问道。
拨他的手机是打不通的,但是拨家里的电话,只怕关静秋会接。本来因为她而破坏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平衡”,她内心已经相当不安,自然是不敢再乱来了。
钟可情想了一会儿,眉头一皱,问道:“谢夫人在家么?”
门卫大叔本是一张笑脸,但听她这么一问,满脸的不爽,用一双看小三似的眼神看着她,冷声道:“不清楚。”
“哦……”钟可情低沉应了一声,随即便道,“那不用打电话了,我自己上去找他吧。”
“好。”门外大叔也不勉强她。
钟可情走到一栋电梯口,两条腿便跟灌了铅似的,再也没法儿向前迈动半步。她倚着电梯一侧的大理石的墙壁蹲了下来,静静地坐在那儿,等楼上的人下楼。过道里用的声控开关的廊灯,她停下了脚步,廊灯很快就灭了。她纤弱的身躯被黑漆漆的
暮色掩盖住,就连监控都看不清她的人影了。
谢舜名是在第二天一早出电梯门的时候看到她的。
那丫头就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四肢蜷缩着,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谢舜名不由蹙眉,弯下身子,刚要靠近她,那丫头的眼眸便霍然睁开,惺忪地睡眼对上他的视线,痴痴看了很久。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舜名面上带着浅浅的责备。
钟可情彷徨失措地望着他,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无奈双腿蹲了一夜,酸软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她呆愣愣地坐在那儿,摸着脑袋道:“我……我,我来找沈医生!”
“还没到上班时间。”谢舜名瞧见她小小的脸蛋上氤氲着的那一层不算真切的红,便知她在撒谎,“就算到了上班时间,沈让也不是你的上司,他没权指挥你跑来跑去——”
“我……”
“怎么?”谢舜名单手环住了她的腰身,“要我陪你一起上楼去找他么?如果你坚持,我也不介意——”“不,不要了。”钟可情连连摇头。她才不要上楼,上了楼谁知道会进哪个屋啊!她当初嘲笑谢舜名是第一次毫无经验,可是后来的那几次,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人
家虽然禁欲,但人家悟性好呀,就玩了那么几次,已经深谙此道。反正,只要他们两个单独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她是绝对逃不掉的!
“起来。”谢舜名紧紧搂着她,怕她在这冰冷的地面坐得久了会着凉。
钟可情双腿就跟抽了筋似的,动都动不了,哪有力气爬起来。
谢舜名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冷着声音问道:“你在这里呆了一夜?”
钟可情先是拼命摇头,但终于在他喷火一般的眼神之中顿住,而后缓慢地,无奈地,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头。
“该死!你就不知道上楼找我?”谢舜名怒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眸,厉声斥责道。
钟可情咬了咬有些泛青的唇角,道:“我怕看到她。”
只是五个字,很平时的理由而已,落在谢舜名耳中,他的心却不由一紧。他俯下身子,想也没想,便将她打横抱起,而后进了电梯。钟可情的双臂勾在他的脖颈上,微微仰起脸来,盯着他那坚毅的侧脸看得入神。她喜欢他很久很久,久到连自己都记不清日子了,但她鲜少有时间这样静静地观察他。唐
颖有一半法国人的血统,所以谢舜名也算是半个混血吧。他有着混血儿特征性的高挺鼻梁,桃花眼深邃好看,薄唇紧抿,就如小说中冷傲的总裁一般。
“有那么好看么?上了楼,再慢慢看。”谢舜名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严肃,实则心里是极为满意的。
上楼?不是下楼么?不是去车库取车么?今天,不是有官司要打么?
钟可情满目茫然地望着他。
谢舜名便凑到她耳畔道:“我还没吃早饭。”
“所以呢?”“你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