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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人眼,可是这一刻,萧樾却分明就有种被盯得头皮发麻的不好的预感。
然后,下一刻,果然就见这小丫头扯着他的袖子晃啊晃,一边语带试探的开口道:“王爷,我不想走了!”
萧樾眉心隐约一跳,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果然……
“那个……要不你背我呗?”
萧樾:“……”
习惯性蹬鼻子上脸哈?!
萧樾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灰。
跟在后面的尉迟远和青瓷、蓝釉这些人则是魂飞魄散,简直就想当场飞升!
这小祖宗,还有谱儿没谱儿?这种要求都敢跟王爷提?拿王爷当什么人了?
萧樾是真没想到他好心好意体贴了一次竟会换来这小丫头片子得寸进尺的无理要求,气得七窍生烟。
武昙眼见着他要甩袖而去,这回机灵了,赶在他闪人之前,已经猛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还继续耍赖:“我就不走了!”
一开始萧樾的确是满怀期待的想等着她来扑一下的,这时候已经被气得完全没有享受的心情了,强硬的一把将她从身上撸下来,顺手就扔给了青瓷两人,然后就黑着一张脸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去。
武昙本来就是因为他的话临时起意,故意试探他的底线逗他玩的。
她知道萧樾好面子,上回那次是她脚伤了,又加上他心存愧疚,这才勉为其难的顺着她的,这回再想让他背?
萧樾脾气会炸,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只不过他没翻脸,而只是将她撂下了,这就说明他其实没真的生气……
萧樾甩开她的力气有点大,好在两个丫头也都是练家子,一把将她抢在了手里,稳稳地扶住。
武昙重新站稳了身子,看萧樾丢下她了,也没生气。
验证表明——
他对自己的容忍度确实蛮高的!
她心情愉悦,就晃着脑袋傻笑,就差哼小曲了。
两个丫头看见萧樾把她扔下自己走了,却是忍不住的捏了把汗,都慌了,再看她还在笑,就觉得这一定是被刺激大了,唯恐一会儿闹起来哄不住……
蓝釉心一横,只能大着胆子试探道:“主子,要不……奴婢背您吧!”
武昙这会儿心情正好,眼睛眯着都笑开了花,闻言非但没恼,反而大大方方的一挥手:“算啦,我又不是没长脚。”
然后就脚步轻盈的快步去追萧樾了。
两位主子这到底是打的什么哑谜?一群人在这摸不着头脑。
在寿仙宫用了晚膳出来,天色已经全黑。
燕霖叫人用辇车送了几人出宫。
萧樾仍是骑马,武昙和沉樱坐在了马车上。
其实从在寿仙宫的饭桌上武昙就看出来了,沉樱似乎是有心事。虽然一开始她看见燕霖和沉樱好像是说上话了,但显然,经过那一次谈话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拉近……
在饭桌上的时候她不好问,一直忍到了这会儿才开口:“那会儿去寿仙宫的路上宁王都跟你说什么了?你不高兴?还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一开始她以为人可以由萧樾和沉樱挑的,当时还劝沉樱,如果不满意就跟萧樾说,却没有想到北燕的皇帝突然就改了主意,就这么仓促的把沉樱的婚事给敲定了。
沉樱本来是坐在灯影下垂眸沉默的,闻言,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方才抬起眼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我没什么不满意的,只不过……总觉得……”
话到一半,却是欲言又止。
武昙于是就更加困惑,盯着她看,等她的后话。
沉樱似是心里有些挣扎,又很是犹豫了一会方才重新抬起了眼睛看她,这一次却是反问道:“你不是一直好奇那天小舅舅单独叫我都跟我说了什么吗?”
武昙点头。
沉樱咬了下嘴唇,又是苦笑一声,然后往旁边别开了视线才道:“那天他跟我说,这门婚事无论定成什么样,都叫我不要轻举妄动,只管应下就好。他说让我安心的先在北燕呆一阵,我竟不知道他在来北燕之前就答应了外祖母,说等过个一两年萧植驾崩之后,他们再接我回去的。”
“你说什么?”难怪沉樱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武昙听了这话都大为震惊。
要不是在马车里,她几乎就要当场跳起来了。
周太后和萧樾居然做了这样的打算?说过两年等皇帝驾崩了,就接沉樱回去?
这到底是周太后的意思还是萧樾自己的想法?还有,就算皇帝驾崩了,到时候萧昀登基继位之后,他又怎么会答应这样荒唐的事?
婚嫁并非儿戏,千里迢迢和亲嫁出来的公主,除非是犯了重罪,而婆家这边又不便处置的,否则——
从来就没有过被遣返的先例!
萧樾和周太后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武昙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但是萧樾那个人她多少是了解的,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轻易许下这样的承诺。
武昙脑中思绪飞转,突然灵光一闪,就更是愕然的猛一拍桌子,一骨碌爬起来,跪在了地毯上不可思议道:“所以他选中了宁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么?宁王的身体不好,等到宁王薨逝,这多少算是个契机,大胤那边就可以要求接你回去了?”
在燕霖承认自己跟萧樾有合作的时候,沉樱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一瞬间,她觉得他们这样对燕霖来说太残忍了。
本来身体不好就已经够可怜了,偏还有人拿他的短处和他做交易,这无异于伤口撒盐。
武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一时觉得无从说起,憋了半天之后就还是不太确定的问道:“这样……可行么?万一将来北燕的人不答应呢?”
沉樱听到这里,脸上就越发流露出几分复杂和凄然的神色。
她从旁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武昙,字字艰难的吐露:“宁王他知道。”
武昙愣在当场,更觉得难以置信。
沉樱就又进一步解释:“小舅舅开始就把话跟他都说清楚了,他知道我们是要利用他,可他还是答应了。”
武昙越发觉得脑子里有点乱,又反复斟酌了一下,就是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说来,燕皇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燕皇要将你许配给他的太子,许的就是正妃之位,这样的安排何等隆重。如果他知道将来宁王是要将你送回大胤的,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正妻是要上玉牒的,这对整个家族的传承而言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北燕的皇帝不糊涂,绝对不会容许燕霖在这样的事情上儿戏视之。
燕霖答应了萧樾这样的条件,必然是瞒着皇帝的。
并且,就冲着燕霖跟她坦白这些事时候的那份坦荡,沉樱确信,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萧樾将来就一定会践诺的。
这样一来,他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眼不见为净,燕霖却是会沦为全天下的笑柄的,不管是在他的生前还是死后。
就是寻常百姓家休妻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更何况是受万众瞩目的天家。
虽说是个你情我愿的交易,燕霖说萧樾也许了他应得的好处,可是这件事的当事人燕霖先天有疾——
这件事,就怎么都透着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了。
沉樱觉得这样不好!
她并不想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将来,就这样肆意的踩踏和伤害别人。
可是事情突然之间就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想要做什么好像又完全的无能为力。
因为这件事,两个人的心情突然就都变得不太好,马车上的气氛莫名的沉郁了起来,于是后半程上两人就都没有说话。
等到回到茗湘苑的大门前,青瓷从外面打开车门,武昙才赶紧调整好状态叫了沉樱下车。
彼时萧樾已经先下了马,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她们。
武昙拉着沉樱过去。
萧樾自然一眼就看出来沉樱有心事。
他的面色平静中又透着几分肃然,淡漠的看过来一眼,直言问道:“你有话要说?”
沉樱忽的抬头看向他,碰触到他的视线,又下意识的闪避了一下,不过这件事压在她心上,确实是个负担,她也不能回避,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对上萧樾的视线道:“我跟宁王的婚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