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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有手有脚的,干什么都能赚钱,累就累点呗,干嘛要偷呢,对吧。”
木代的心头升起一丝异样。
曹严华的人生,已经改了,很早就改了。
她试探性的问:“那你后来,拿什么谋生的?”
“打工啊,我在酒吧和凤凰楼,不是都帮过忙吗,跑堂、后厨,我都做得来啊。”
木代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想了想又问他:“你是来索道找我吗?”
如果曹严华跟她怀着一样的心思,那相遇的时间,应该是白天啊,整个白天,她都在索道上,没看见罗韧,也没看见曹严华。
这一问,居然把曹严华给问住了。
他张口结舌的,想了一会才说:“不……不是,小师父,我好像是出来……散步的。”
最后三个字,说的声音很小,有点心虚。
“我出来散步,看到索道,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这个索道跟我有关系,我就绕着多走了两圈,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你了,我就……就冲过来了。”
木代试着去捋顺他的话:“你只是出来散步?”
曹严华紧张:“是。”
“散步的时候,你根本没想着要找我,也没想着,要去聚散随缘找我们?”
曹严华尴尬,但头点的很笃定:“是。”
木代的脊背上泛起寒意,忽然对着车流大叫:“小七!出来,小七!”
半空中掠过怪异的笑声,小七的身影好像自远处窜上天际,再没出现了。
木代拉曹严华:“走。”
两个人,一起退回到甬道,但没有路了,前面是石壁,波影只剩下紧挨着的下一幅,那是聚散随缘。
曹严华有点紧张:“小师父,怎么回事啊?”
木代伸手去拭面前坚实的石壁,说:“过不去了,到头了。”
***
过不去了,到头了。
小七说了一些真话,说的更多的,是假话。
——观四蜃楼,不是重新经历人生,而是把人生的无数种可能,都当成模块一样来拼接。就如同当年在育幼院,霍子红可以收养她,那是模块a,也可以不收养她,那是模块b。
观四蜃楼,像一个魔方,把不同的模块翻转。
起初,小七建议她,不要插手,闷头往前跑,她如果那么做了,对波影看都不看,她的终点,会是一个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场景。
但是插手了,也会有风险,人生的轨迹线会奇迹似的一致,也会决然不同。
曹严华说,“小师父,我好像是出来散步的”,又说“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这个索道,跟我有关系”。
曹严华不想再当贼,改变了人生的一部分,于是,与此同时,他忘掉了真实世界里五个人的一些事,忘掉了和木代在索道初遇,忘掉了丽江的那间聚散随缘,只在心底留有最朦胧的印象,直到巧合似的,看到了木代本人——对他来说,木代是真实世界的提醒。
所以,为什么那么多人试过,但走不到终点?因为插手和不插手,都同时带来巨大的风险,五个人同时下一盘棋,棋局一定会面目全非。
木代嘴唇嗫嚅着,往来路去跑,才刚跑了两步,砰的再次撞上石壁,痛的跌坐在地,曹严华赶紧过来扶她,木代却没有动,半晌,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拳头重重砸在地上。
前路也封死了,走过的路,不能再回头。
曹严华很慌:“小师父,怎么了啊?”
回不去了,改不了了,只剩下一副波影,不能再自由穿梭到过去的情境里去了,不能去找万烽火或者马涂文打听罗韧,也不能通过波影进入到遇到红砂的那个未来,她和曹严华的轨迹线互相碰撞的地方,虚幻消退,现实来临,这新一重的现实,就是她们的终点。
曹严华陪着她在狭小的山壁间坐了一会,波影在面前闪,影光镀到两个人的脸上,过了会,曹严华说:“小师父,我们进去吧。”
木代疲惫的起身,任由曹严华拉着,迈进这最后一重波影。
游人真多,挨挨挤挤,吆喝声不绝于耳,木代一直在想罗韧,他的人生,想改动的地方,很多吧。
他想救回叔叔罗文淼,想让聘婷不被凶简附身,想让塔莎平安活着,想让菲律宾的一众兄弟不要白白赴死。
再来一次的机会,谁不想把握呢,连曹严华都想修正那些“拍拍屁股就走,不是大丈夫所为”的小遗憾,更何况是死生大事?
木代低声喃喃:“可是,你不能把我改没了啊。”
酒吧的外墙已经装饰好了,形状颜色各异的酒瓶子,阳光下泛着灼目的光,推开门,那个染白头发的调酒师在练甩杯,阵地从吧台内转到了吧台外,厅里的桌椅都被他旁挪,占着个偌大的场子开落转合,像个跑江湖卖艺的。
曹严华茫然:“我三三兄呢?”
话还没落音,张叔的大嗓门从旁亮起:“小老板娘回来了啊。这个小胖哥是谁啊?”
木代勉强笑了笑,说:“这个……是来酒吧打工的。”
张叔笑出声来:“也真稀奇了,又来一个打工的,前两天来了个姑娘,死乞白赖要打工,老板娘说酒吧不招人,结果那姑娘说不要钱,倒贴也干!”
木代奇怪:“谁啊?”
楼梯上传来尖叫声,木代抬头,看到久违的红砂,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过来,尖叫声不停,撞翻了调酒小哥,甩杯骨碌碌溜到了墙角。
曹严华也大叫:“红砂妹妹!”
他张开双臂,满心欢喜地迎上去,到近前时,炎红砂身子一矮,从他胳膊下钻过来,来势不减,几乎是直扑过来抱住了木代。
木代没站稳,砰的撞到身后的桌子上,然后艰难地伸手去推她:“红砂,腰,腰,我撞着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