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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自上次安琪“发狂”之后,实验室重新归于平静。
阿尔文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无需再与安琪沟通,但是自那之后两个万能体之间的交流接触倒是越来越频繁。
所以阿尔文想,或许奥汀已经做了新的安排,两个万能体之间的接触已经足够研究员去观察他们的行为习惯,已经不需要他再去做什么了。
这么一来,最大的好处是他不用再单独向奥汀做汇报——虽然他的调动仍要受奥汀限制,但好歹不用总看着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
他也想过这么一来那些谣言是不是就能渐渐止息,可惜这类名声一旦有了,就不是轻易能消除的。
阿尔文能做的也只是冷处理,对一切含贬义的动作眼神都视而不见。
至于阿尔文那些被奥汀占有的身体数据,他已经不想再管了。
那些仪器本来也就只有研究员才能看得明白,他反正是一窍不通,哪怕奥汀告诉他已经全部删除了,他也没法确定是不是真的,那不如就随它去了吧。
阿尔文是实在不想再对上这个女人,不想为这种事再三番五次地恳求,生怕因此又勾起奥汀什么奇怪的兴趣。
不管奥汀想看什么、研究什么、有什么另类的偷窥欲,阿尔文自知无法反抗,便决定随她看去,只安慰自己说这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而安琪本人的对他的态度,则和之前纠缠着想和他多说两句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虽然这么形容一个被看守的实验对象有些奇怪,但阿尔文确实觉得安琪变得非常“冷漠”。
安琪似乎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看守,是其他士兵的复制粘贴,好像他和旁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让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如果说安琪一开始选中他是因为觉得他和旁人不一样,觉得他的想法有可以被认同的部分,那么不管奥汀做出了什么安排,都不该突然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才对。
老实说他这“不正常”的思维方式至今尚未找到同僚,在这被千万人唾弃的当口,哪怕是和一个变异指数超标的万能体产生共鸣都能给他些许慰藉,只可惜现在连这种共鸣也没有了。
那段时间,阿尔文左思右想,最终觉得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大概真的以为我和奥汀夫人有染吧。
这么想着,阿尔文又叹了口气。
第35章仇敌,同僚,将死了
2524年2月24日,地联在与s盟的对战中彻底战败解体,所辖巨蛋并入s盟管辖范围,前后仅用了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这几乎是必然的结局——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地联在大轰击后曾接收大量流亡的南半球难民,难民数几乎要超过原住民数量。
这一政策在当时其实有一定的正确性,因为该地区虽然因地势便利在大轰击前被纳入巨蛋保护计划,但空有土地,人口贫瘠,如果想要建立像样的政权,那么招徕人口十分重要。
但是这也就导致地联辖区内的核心凝聚力十分之差。
难民们或许会对地联政权心存感激,但是真正愿意为了政权而战的人又有多少呢?
他们本就是流亡之人,被纳入巨蛋之中,前前后后也不过十九年而已,地联的覆亡带给他们的不过是再次开始流浪罢了。
而像阿尔文之流的s盟士兵,他们信奉“忠诚”,唾弃“背叛”,这是因为s盟发端自曾经享有世界霸权的国际联邦。在千百年的积淀之下,这个政权有着足够的凝聚力,甚至向往着曾经的巅峰辉煌。
他们愿为联盟而战,为联盟而死。如果没有拼尽全力,就得承担来自世人的唾骂;如果私下里心生反叛,就会承受来自良心的谴责。
一个没有深远历史的政权,在这样的军队面前永远无力抗衡。
在s盟对阵地联的这场战争中,地联辖区的巨蛋半数被毁,内部设施虽不像直接遭到轰击那样损坏得那么彻底,但想要重新成为居住区怕是也需要一些年头。
地联民众或前往其他友方辖区乞求收留,或集中至尚未损毁的地联巨蛋中,在s盟军方的统治下生活。
“坚持反抗的人也会有的,因为生命的力量就在于不顺从。”安琪一边说着,一边考虑下一步该走什么棋。
这种西式象棋她其实并不擅长,无奈莫尼卡只会玩这个,她也只好入乡随俗。
对于安琪的推论,莫尼卡很不解:“你不是说他们对地联没什么归属感吗?”
安琪移动了一步棋子,姿态看起来倒是非常悠哉:“总有些人一直生活在那片土地上,至少他们的文化是紧密的。而且就算没有归属感,也总会有仇恨、爱和正义感在,他们会因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理由各自为战。”
莫尼卡皱着眉头向透明墙外看了一眼,那些士兵依旧机器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样24小时没有任何私密空间的监视,原本足以把莫尼卡逼疯,所以他曾认真向安琪讨教如何在这样的情形下生存。
安琪似乎也没想到他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对于我来说的话,我是从来不关注一些没用的信息。我只有在想粗略获取外界局势时才会注意他们的视线和表情——虽然他们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但细微的神色还是会暴露不少东西。”
当时的安琪看起来就像个哲学家,非常会安抚人:“就像现在听到我的这些话,他们都在调整自己的神态。他们试图向我展示他们作为合格士兵的一面,试图告诉我他们不会因表情出卖他们的联盟。只可惜有些心理、生理上的东西却并不受他们控制。你可能为了忽视他们的视线而刻意把他们当成死物,当成‘皇帝的锡兵’之类的小玩意,这也是个办法。但如果这样并不能让你放松下来,那我建议你还是把他们当成‘人’吧。”
“当成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安琪说,“其实仔细想想,你会发现他们也很脆弱——这样的站岗监视对他们来说也是折磨,我们还可以说说话、来回走走,但他们连动一下都是违反军纪。像这样痛苦的他们,却也是别人的儿子和爱人,他们曾经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盼望着休息日来临去见想见的人。”
“莫尼卡,你可能觉得自己被关在这里是在消耗生命,逐渐认为自己没了活下去的意义。但是你知道吗?他们也会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忘记自己的初心——毕竟他们拼了命参加训练,成为军队中的佼佼者,并不是为了在一个实验室中站岗。要知道,一直耗在这里他们是不会有战功的,而没有战功就与升职无缘。战争已经开始这么久了,他们的肩章胸牌却仍是最初的那套,他们现在仍是20出头的大好青年,但再过几年呢?”
从安琪说这些话时开始,莫尼卡便感觉到了,这整个无辐区实验室内,其实就他一个精神正常的人。
因为他当时从安琪脸上看到一种很恐怖的微笑,他知道安琪说这些时没有丝毫同情那些士兵的意思,她只是把他们人生中最痛苦、最不愿提及、最想虚化的东西剖开了,血淋淋地摆到台面上。
“再过个3年、5年,他们的身体机能就彻底赶不上那些初出军校的小伙子了。”
“长期站岗,不加训练,作战技能也会退化,他们拿什么去和战场老手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