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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无星。
“你还在生气吗?”不敢开门,毕天雨提着一大袋香气四溢的川味佳肴站在房前道。没有回应,毕天雨猜想她可能还在生气,更不敢开门了∶“对不起嘛,开个玩笑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吧?”等了一会儿,毕天雨忽地收起了轻松的脸色,换上了冰冷严肃的表情,因为他发现屋子里除了寒若冰之外还有别人的呼吸声,极细极轻的呼吸声,而且不只一个∶“如果她受了一点伤,我会要你们千万倍偿还。”木门发出“衣呀”似的声音缓缓被打开,四名黑衣人三前一后走了出来,闭着眼睛的寒若冰静静躺在床上,看样子是失去了意识。
四个人都散发着毕天雨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残酷和阴狠无情的血腥味所溶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毕天雨以前也曾经满身都是那种味道,他讨厌自己的身体泄上那种味道∶“快滚。”前面三人分持刀、剑和一对铁笔,在毕天雨周围成品字形包围着,后面那人斜背着一对毕天雨从没有看过的兵器,象是一对弯曲的剑,气定神闲仿佛局外人。一抖手腕,毕天雨这才想起‘无道天罪’还在寒若冰的身上,微微皱眉,左手握起了拳头。
没有对话,他们不是来说话的,他们是来工作的,而他们的工作就是杀人!攻势由那把剑首先发动,带着嗤嗤风声正面刺向毕天雨咽喉,左面一对铁笔化出一片黑幕,招招对准了毕天雨右半身各个大穴,右侧钢刀泛起寒芒横切过去,看似一招就要让毕天雨开肠破肚,馀下那人却还是静立一旁。毕天雨忽然驼起背迎向那对铁笔,那人虽然吃惊但仍然其势不变,铁笔结结实实打在毕天雨的背上,却让毕天雨巧妙的避开了背心大穴,只是仍重重挨了一记。一咬舌尖,张口向着那使剑的人喷出一片血雾,那人视线受阻,致命的攻击变成了无意义的动作,而毕天雨终于找到机会单独对付那把刀。
侧身避过刀锋,毕天雨右脚高高踢出,利刃般由右下踢上∶“风刃!”退了一步,那使刀者也和当时初遇寒若冰的毕天雨一样,一刀斜划毕雨左脚。
“哈!看我的!”毕天雨轻巧的跃起避过,‘云踪魅影’发挥至极致,仿佛在平地行走似的,毕天雨踏在那人刀上,瞬间欺近那人身边,左脚一踏,断了他持刀的手腕,反手夺下坠落的长刀,回身傲然而立。从选择硬挨一记开始,毕天雨整个动作完全一气呵成,有如风卷残云,转瞬间已消失,快得令人甚至还来不及感到心惊。
三人望了望后面那人,不知该不该继续出手。
“若他不死,你们知道后果。”
冰冷的语气透露着威胁,那人话一出口,三人马上重组攻势,那断了一腕的人两手大张,直直向着毕天雨冲了过去,拼死也要阻一阻毕天雨的刀,其馀两人紧跟在后。刀光乱闪,毕天雨只踏前了一步,身后却多了三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我想你早已知道他们已没有了胜算,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来送死?”摇摇头,毕天雨毫无怜悯的冰冷眼神看着那一直袖手旁观的人。
“至少他们的家人获得了安全。你刚才用的是西方魔教的‘血魇大法’?”取下背后双钩,那人眼中首度露出凝重。刀身上泛着淡淡蓝芒,显然是淬过了剧毒,毕天雨厌恶地丢开手中长刀,问道∶“西方魔教?‘血魇大法’?我不知道你在胡说甚么。杀手?”那人点头道∶“原来你并不是魔教的人……我们是以杀人为业没错,不过我不喜欢杀手这两个字,请称呼我们为‘猎人’,专门猎‘人’的‘猎人’。”抬头望向天空,毕天雨不屑地说道∶“不过就是一群为了钱而杀人的人罢了,有甚么资格自称猎人?我现在的价码是多少?”
“长江联出白银一万两,少林以嵩山帮名义出白银一万两,龙游帮悬赏白银十万两,官府的花红就不用提了,通通死活不论。”那人两眼放光道。毕天雨一皱眉头∶“少林?那是甚么东西?”
“少林寺,那群和尚他们出了一万两要你的命。”
“搞甚么?我又没惹他们……”一声轻笑,那人摇头道∶“这就是所谓的‘白道’,你窜起得太快了,他们害怕你会成为第二个‘刀魔’,所以要在你真正成气候之前把你除掉。”毕天雨双眉一挑,他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谁惹他谁就得承担后果。
“你知道吗?黑榜之外,还有另一种排名是属于我们这一种人的,以出手的成功率和对手的身手高低为凭,评定排名的高低,叫做‘刺客录’。只要杀了你,我的双钩排名就可以跃升了!”宛若两轮银白弦月,呼啸着狂舞飞旋,以毕天雨从未遇过的奇诡招式攻了过来!只是一瞬间,毕天雨在与人生死交锋之中迟疑,因为他竟无法判断对手究竟要攻向他哪里!而这也是临阵对敌时最致命的失误。白光袭体,在背心开始感觉到痛的同时,毕天雨一声闷哼,‘云踪魅影’再次发挥救命功效,两人瞬间交换了位置。
“嗯……?啊!”寒若冰甫一睁开眼睛便只看到了一片白光,然后才慢慢地看到在那一片白光中不断闪躲的毕天雨。
“哈……看样子咱们的睡美人终于醒了,正好,当个见证人,证明你毕天雨确实是死在我的手上!”那人手中双钩齐飞,诡谲招式不断,毕天雨身上也不断多出新的伤口,渐渐影响到他移动时的速度。
“你……你没事吧?”寒若冰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能紧张地出声问道。
“你是还没睡醒吗?被砍成这样了还叫没事!?”生死之间毕天雨不忘分神消遣她一句。
“喂!我是关心你才问的耶!要不然我管你去死!”寒若冰一面运功解除身上禁制,一面回了他一句。
“死到临头了还有空打情骂俏!?”那人愤然喝道。
“他说那句是甚么意思?”
寒若冰脸上一红,嗫嚅道∶“没甚么意思……喂,你可别死了啊。”毕天雨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笑意∶“哼哼哼……”
“你哼甚么哼啊!?我说没意思就是没意思!”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哼哼……”
“你还哼!?”身体的状况其实不若毕天雨嘴上语气那般的轻松,尤其是左大腿上的那伤口,严重影响到他行动的灵活度。
险之又险地弯身避过断头之祸,毕天雨气息紊乱面色苍白,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你撑不了多久了!”那人忽然收回双钩,月牙儿般的锋刃在胸前交叉,倏地交错分开∶“受死吧!”
毕天雨急退,双钩却如影随形紧接着跟上,眼看已避无可避,在千钧一发之际毕天雨猛地吸气缩胸硬是再退了寸许,终于还是在胸口又添了一道伤口。双钩一分又合,继续进逼,穷追不舍∶“我看你能躲到何时!”双眼闪过寒芒,右脚负起全身重心,全无可能地在急退的势子之中瞬间转换成前冲,毕天雨脸上浮现诡异笑容∶“尝尝我的苍鬼!”左膝微抬,继而重重踏下,左肘已贴近那人心口。
双钩急急变招,钩柄回护胸前,险险封住毕天雨的肘击。双方甫一接触强弱立判,毕天雨虽然一击之力令得那人离地飞退,内力几近枯竭的自己却也因方才的互击而受了不小的内伤,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脸色苍白如纸。
“好!果然不愧‘血雨风生’盛名,赤手空拳仍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那人收起双钩,他知道毕天雨已经无力再战,他也没有猜错,毕天雨确实已接近油尽灯枯,但是他却忽略了房内另外一位黑榜高手已经……
“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把刀还给你,你也不会陷入苦战了……”寒若冰歉然道。经过了一阵子的休息和寒若冰细心的包扎,毕天雨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不能算是苦战,我早知道我们会赢的。”寒若冰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恶战之后,毕天雨非常明显的改变了他的态度,简直只差没大声喊出“我要追求你!”而已。
“你怎么会被他们制住的?除了最后那个人之外,应该没有人威胁得了你呀?”双手往后撑在床上,毕天雨不经意地问道。两抹红晕飞上她的双颊,寒若冰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终究是女孩子,那么羞人的事怎么能跟他说呢?虽然那原因根本就是他。
为什么脸红呢?吐了吐舌头,毕天雨也猜到了原因,低声道∶“身体……还在不舒服吗?”寒若冰连头也不敢点,脸红得不能再红,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可以……抱抱你吗?”毕天雨伸出双手,深情地道。他总是能若无其事地说出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寒若冰一直低着头,不敢望向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一定无法拒绝他眼底那抹蓝色的诱惑。
“我要抱了喔……?”寒若冰闭上双眼,紧张地等待着他的拥抱,她知道自己就算拒绝也躲不了他,何况她根本不想拒绝。
轻轻将她拉到怀里,毕天雨满足得嗯了一声∶“你现在愿意说了吗?”把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寒若冰一直有个不算梦想的梦想,希望能够被喜欢的人象现在这样抱在怀里,可是因为她生来高人一等的身高,这愿望直到刚刚才实现∶“你早知道我的答案了,不是吗?”怀里的她柔顺得象是一只小猫咪,毕天雨充满迷醉地喃喃道∶“我想……听你亲口说……”忽地一倒,就这样抱着她昏睡了过去。没有拨开他的手,寒若冰枕着他细瘦却充满肌肉的手臂,轻轻在他颊上一吻∶“你赢了,我承认……我是喜欢你。”
清晨,浓雾,微凉。
“小冰,再说一次嘛,人家睡着了没有听到啊。”毕天雨继续着将近半个时辰的苦苦哀求。被他吵得快受不了了,寒若冰气得推开房门冲了出去∶“我已经说过了,没听到是你倒楣,不要再烦我!还有……”跟着她踱出小屋,毕天雨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被她给吼了回去∶“别再那样叫我!”夸张地嘟着嘴唇,毕天雨一副小媳妇的样儿委曲道∶“可是……小冰比较可爱嘛,不然小若好了……好不好?”握紧了拳头,寒若冰气得浑身发抖,偏又是无处可发作,毕竟他还算是半个伤患,虽然他一副欠扁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使我的‘六道邪炎’?”寒若冰忽地脸色一正,这问题关系到她师门的秘密,使得她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啊?”毕天雨一愣道∶“我不会啊?”
“你明明就有用了其中的一招‘苍鬼’!”寒若冰有些生气,声音大了起来。
“哦,我只是照着你的样子打而已啊……”毕天雨耸肩道。只是模仿而已?寒若冰从头到尾重新打量他一遍,对他的大胆有了全新的认识∶“只是学了样子你就敢用在实战上?你不要命了……”
露齿一笑,毕天雨拨了一下额前乱发,他喜欢自己现在这样的发型∶“我当然要,干嘛不要?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死了就只能一天到晚睡觉。”心念一动,毕天雨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倏地变得苍白,满是惊慌与困惑。寒若冰原本想说的话,在看到毕天雨的样子之后变得再也无关紧要,他现在的样子让她非常担心∶“怎么了?你怎么了?”
“让我……静一静,有些事……得想想……”在自己说出那句死与活的话之后,一年前的往事,绝崖上的最后道别,和已永远沉睡的她所说的话,倏地又再次重现在脑海。
“我……我变得不爱你了吗?我……我开始遗忘你了吗?我……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我还是可以为你而死的,我现在还是可以……我还可以……我……”毕天雨脸色苍白得可怕,而且那无知觉般的痴傻表情更是叫寒若冰心慌∶“你怎么了?喂!你说话啊!”深深的自责象是一片大浪,轻而易举地将不懂水性的毕天雨无声无息地吞噬“对不起……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只要每天想你就能够永远那么深爱着你……看来我是错得离谱了……”
“啪”寒若冰狠狠一巴掌打得毕天雨半边脸肿得象个馒头,却也打醒了他。瞄了她一眼,毕天雨盘膝跌坐,潜运心法,努力调和方才只差一点便走火入魔的内力。
“臭小子!搞甚么嘛?害我紧张了一下……”寒若冰低声念他几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别以为我会帮你护法,我只是闲着没事做……”话才刚说完,远远一个女子走了过来,一个在高挽的发髻上插着一根长银针的美丽女子∶“请问……啊!
小毕!?你把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你不是医生吗?不会自己看啊。”寒若冰一眼就认出了项玉钗,冷冷道。一见到毕天雨受了伤,项玉钗甚么都管不了了,正想搭上他的腕脉,耳边又听到寒若冰的嘲讽∶“劝你最好别去动他,不然发生了甚么事我可不管……你真的是医生吗?”定了定神,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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