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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半夜里,突然间狂风乍起,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并且越来越急,没多一会儿,便如倾盆而下。
太子再次惊醒,他摸了摸苏颜的手,觉得触手微烫,再摸摸额头,也是滚烫滚烫的。太子大惊,连忙翻身起床,大喝道:“来人。”
他抢到桌案,拿着烛台回到床边,借着跳跃的烛光,已能看见苏颜烧得红通通的小脸,还有紧紧皱起来秀眉。
今晚值夜的木蓝和白苏,听到太子唤人,连忙推门进来,便见太子脸色惊慌的执灯坐在床边,“殿下?”
“去招太医。”太子把灯烛往木蓝手中一塞,再次爬上床,把苏颜抱进怀里,心疼的抚着她的小脸,低声唤道:“卿卿,卿卿……”
苏颜此刻只觉得有把火在身体里烧得她难受,头也晕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的。她猛得睁开眼,挣开太子的怀抱,扑到床边,“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太子冷不防被她挣脱,连忙扑过来抱住,见爱妻额上冷汗淋漓,心中大痛。他一边伸手轻轻在苏颜背后拍着,一面接过宫女手中的轻水,喂到她的唇边,“卿卿,来喝口温水。”
苏颜只觉得屋中气味难闻,勉力支撑起自己,细声道:“开窗。”
“不行,外面下了大雨,你又病着,再着了冷风怎么办?”太子难得态度强硬的一口拒绝。
苏颜感觉胃里好些了,借着丈夫的手漱了口,软软的偎在太子怀里,皱眉道:“屋里的味道好难闻。”
木蓝和白苏两人手脚麻利的取了炉中香灰,撒在地上、脚踏上,掩住秽物,再招来几个宫人,把污了的地衣和脚踏都撤走,又燃了些香,屋中酸腐的气味慢慢散去。
苏颜转头埋进太子怀里,软软的撒娇:“七郎,开窗吧,屋里的香气熏得我头疼。”
太子无奈的让人取来厚被,把苏颜围了个结实,又放下了帐幔,才让人开了窗。
雨中带着湿润的空气和着雨滴被风吹进殿内,让人脑中一清,苏颜悄悄把幔帐拉开一条缝,夹杂着泥土与花木味道的空气,让她翻腾的胸口,慢慢平静下来。她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口气,“这回好多了。”
苏颜的举动,引起了太子的疑心,他阴狠冷冽的目光在寝宫中慢慢掠过,看到桌上的盛着香丸的香盒与香炉时,冷意更盛,“把殿内所有的香都撤走!”
木蓝等人不敢怠慢,叫来宫人,或捧或抬,将殿中所有的香盒、香炉都弄了出去。
苏颜还是摇头,“花也搬出去。”香味去了,越显得屋中的花香令人心烦。
两人的寝宫内,摆了好几盆开得正盛的百合花,还有几盆造型古拙的松柏盆景,这些都是内侍省特意孝敬的。李平等人知道太子妃喜欢花木,就将这些盆景、花卉放在九曲宫各处宫殿中,好让太子妃每到一处都能看到。
太子狐疑的目光在几盆花木上掠过,仔细分辨之后,确实都是常见的,并非毒物,他心里这才略松快了一些。
太子寝宫半夜里灯火通明,令整个九曲宫都震动了。李安奉拿去请太医,李平带了宫中的太监和侍卫,牢牢守在殿门口,对每一个进出的宫女,都严格盘查。特别是苏颜身边的,查得更是仔细。
“木蓝,可是香有问题?”李平见木蓝几人把寝宫内的所有香盒、香炉都搬了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木蓝微微摇头,含糊道:“还不清楚。”事情未明朗之前,谁都有嫌疑,很多话都不能说。
李平自然明白,他也没追问,只是亲自带人,看好了这些从寝宫内搬出的东西,还带着人一件件详细登记。这些还没统计好,宫女们又从内殿搬出了多盆花木和盆景。李平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这些花木和盆景,他都认得,甚至还是他带人摆在宫中各处的。
“白苏,这些花有问题?”李平的声儿都变了,身上抖得厉害。
白苏默默的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李平心里没底,强自镇定的让人接着把这些也记好。他自己却围着几盆花木来回的转,几乎每一个枝叶都看到了,发现没有任何异常,才略略松了口气,应该不是这些花的事。
外面急风骤雨,温度下降得厉害,可是守在殿外的众人,却急得一脑门子的汗。远远的,有人打着灯烛过来,李平一见伞也没打,直接拿防风防雨的灯笼就冲了出去。
不出他的所料,是李安带着太医们回来了。太医们都带了斗笠,披着蓑衣,除了腿上、脚上都湿了之外,其余的地方还好。李安却是整个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的厉害。看到李平过来,急忙问:“太子妃怎么样了?”
入夜之后,太监是不许进屋的,李平也是只是听太子妃的贴身宫女表述的情况,具体的他没看过。他不大确实的道:“应该还好。”
“什么应该。”李安急得跺了跺脚,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道:“大人们,前面就到了,咱们再快着点。”
连跑带颠的到了廊下,李安自去禀报,太医们解了蓑衣、摘了斗笠,整理仪容,顺便平复呼吸。
“殿下请诸位进去。”李安没进去多大一会儿,就出来,有礼的请太医们进去。
太医们随着李安进了大殿,再由早就等着的宫女们引入内殿。内殿窗户开着,大床被重重幔帐围了个结结实实,殿中的角落,站了七八个宫女伺候。
太医们看了一圈,没发现太子在哪里?太子妃病了,太子怎么没出现呢?难不成大家说的不对,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太医们人人心里都有一个八卦故事,这么会已经编出五千字了。
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官,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又将帐幔微微挑起,扶了只纤长白|皙的玉手出来,以帕子盖好,才有礼的请太医们过去。
今天正巧是何掌院值夜,他当任不让的第一个坐下,平静了下心情,才细细诊脉,左手过后,换右手,好一会儿才起身,打算换下一个。
这时就听帐内传来太子暗含焦躁的声音,“太子妃是何病症?”
太医们一愣,这才知道太子始终都在床上陪着太子妃,根本就没下来。
有个愣头青,冲口而出的劝谏道:“太子妃染病在身,太子殿下万金躬,怎可同屋而居,万一被染了病症,谁能担此重责?”
太子勃然大怒,冷硬的喝道:“李安,把人给孤扔出去。”若不是苏颜病着,他立时就能让人杖毙这混!蛋。
苏颜晕晕沉沉间,听到丈夫发怒,她把身子偎得更紧了些,娇声娇气的低语,“七郎,别吵,头好晕。”
太子连忙降低音量,低头在她脸上蹭了蹭,柔声呢喃:“好好好,我不吵,不吵。”
多嘴的太医被扔了出去,留下这些,听到外间传来“噗通”一声闷响,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行动间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等所有人都诊过脉,聚在一起商讨病情,斟酌药方时,全都压低了声音,就怕惹恼了太子。
“如何?”太子低声问道。
何掌院又一次挺身而出,没敢跟太子掉书袋,只是实是求是的说:“太子妃这几日胃口不开,睡眠也不好。今日冒然多吃了些油腻东西,又饮了酒,再加上受些寒凉,这才引起高烧不退。”
太子一听,这个自责。卿卿这几日,身体不适,他居然都没发现。今天,还带着她在水边陪父皇玩了那么久,真是该死。
“快开方子,三天之后,孤要见到一个健康的太子妃。”三天,是太子能忍受的极限。“这三日,你们就住在九曲宫,哪里都不要去了。”
太医们没人敢在这时候跟太子讲理,只能苦着脸认下,把几人商量了半天的方子,放在白苏手里,呈给太子看。
太子没心思看这些,直接吩咐:“请江女官看看。”
江女官接过细细看了两遍,才上前道:“回殿下,药方无误。”
“你看着他们熬药,药渣封存。”太子命令下得十分简单粗暴。
以何掌院为首的太医们,也没敢抗争说,他们不是熬药的学徒,乖乖的跟着白苏往外走。
“等等。”太子想起外间的香,“何掌院,烦你看看外间的香和香炉,还有那些花木、盆景。”他不确定这些有没有问题,因为他与苏颜几乎日夜不离,若是这些东西有问题,不该卿卿一个人出问题。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太医们好好查一遍。今天还看香和花木,明天再把卿卿的东西,都让他们好好看看。
何掌院心里打了个突儿,难不成有人下毒。他不敢怠慢,连忙带人出去,把放在外间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查了好几遍,才敢来回话,“回殿下,香丸、香饼、香炉等皆没有问题,花木也都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