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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这么一紧张,大半夜过去了,她还是头脑清醒睡意全无。
床上,裴瞻琛的呼吸匀称,没有其他动静。周围一片宁静,不知什么时候爬出来的月亮顺着窗缝溜进来,照到她身上。
不管教工宿舍比一般百姓家里条件好了多少,到底还是连像样的窗帘都没有。以前她倒也没怎么介意,这万籁俱寂她独子清醒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了。
她缓缓坐了起来,轻轻拉开身上的毯子,见床上的裴瞻琛依然熟睡,这才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穿上拖鞋,一点一点往门口蹭。
她必须出去透透气,否则,这一夜大概都会数着绵羊过去了。
挪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床铺摇动的吱嘎声,吓得她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
连头都不敢回,就等着裴瞻琛出声质问,可等了半晌,又什么声响都没有了,她僵硬地回头看过去,却发现裴瞻琛只是翻了个身而已。
她如同惊弓之鸟,小心地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出了宿舍,重新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
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外面夜色极好,月亮虽然出来得晚,却很亮。空中有几朵稀疏的乌云,却挡不住美好的月色。
月空下,学校小院里种的几棵椰子树半弯着小腰,看上去就像捧腹而笑的小姑娘,别有一番生机。
在这儿住了两个多月,她还从来没半夜出来过,此时见夜晚居然这么美,不免有些惋惜,恼自己没早些出来,不然也可以多看看这样静谧的美景。
没有城市喧嚣,没有裴瞻琛散发的强大威压,她的心情变得格外平静,下到一楼,走出小院,外面是绿油油的小山野,两条小路把学校和圣光修道院以及远处的主干道连在一起。月光下,白日墨绿的草坪泛着微弱的白色银光,看得人不由得就入了神。
“真美。”
忍不住赞了一句,她又沿着学校围墙往后面走。
后面没有道路,没有建筑,除了草坪就是一些稀拉拉的野生椰子树,她猜想那一定是更美的景色。
但才一转过围墙的转角,她就给吓得倒吸冷气!
学校背后的阴影里,一点若隐若现的猩红出现在眼底,那人显然也看见了她,立刻站了起来。
半晌,那人突然笑了,“是你,怎么没睡?”
对方出声,她才听出来,居然是景幽。
看来,做杀手的,不管在洞察力还是行动力方面,都比普通人敏锐的多。
发现是他,她砰砰乱跳的心才安定下来。
今晚一连两次惊吓,她觉得自己有些虚脱,勉强镇定心神苦笑着回答,“睡不着,只好出来逛逛,倒是你,怎么也不睡?”
景幽并没向她靠近,而是起身顺势靠在墙壁上,依然吸着烟,他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虽然这里比城市平静,看上去也安稳,可不管怎么说,一个单身女人半夜出来,到底不安全,早些回去吧。如果老大醒了发现你不在,估计情况会不妙。”
他说话的语气,和白天在人前很不一样。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景幽的表情,只知道他在一个劲儿的吸烟,仿佛吸烟能带给他更多快慰。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景幽闻言,眉毛一扬,“怎么讲?”
“心情好的话,会在这个时候躲在月亮的阴影里独自吸烟?”
这话让景幽闷声笑了起来,把烟头弹了弹,道,“难道吸烟还要找个人来陪?”似乎觉得这话有些生硬且不合时宜,景幽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很会找落脚的地方,这个小镇虽然偏僻,不过,风景的确很好。这些孩子也格外可爱。”
她不知道一个像景幽这样,会在顷刻间变身杀手的人,居然觉得孩子可爱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这起码说明,他并不是裴瞻琛那种丧心病狂的人,也不像江亦方那样表面礼貌,实际拒人千里。
“我原以为,躲得越远越偏僻,就越不容易被找到。不过,我是真的低估了你们老大的神通。”楚鸽苦笑,“原来,当初他托江亦方送我的手机,早就装上了定位系统。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我开机,他就能随时随地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早就猜到裴瞻琛所送的手机,不是自己能受得起的,只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手机会在这么久之后派上用场。
想来,当初裴瞻琛早就算到她不敢拒绝,也舍不得就那么把它扔掉。
景幽听后对此没有表示,只说,“那款手机我见过,是老大特意让荷兰分部技术基地按照他的型号仿制的,后来只听峥嵘说老大送人了,倒是没想到送给你了。”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万分荣幸?”
楚鸽哭笑不得。按景幽这么一说,这手机还真是价值连城,来历不凡了。
“你能有这种感觉的话最好。”
一支烟终于吸完,他随手把烟头捻灭。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变得有些冷场。
楚鸽想了想,突然问,“为什么会做化妆?”
本来是个没话找话的问题,却让景幽沉默了好久。
楚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正要转移话题,景幽却开了口,“很小的时候,是觉得母亲化妆后很漂亮,想学会了亲手帮她,后来稍微大些了,是想帮她掩饰脸上的伤痕,再后来……”他突然扭头对她露出个笑脸,“是觉得她死的太凄惨,所以想把她仪容整理的漂漂亮亮的……那是我第一次帮她化妆,也是最后一次。可惜,那个时候,我技术一点都不好。”
楚鸽被他的笑容还有话语震惊。
她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得他那个笑容惊人的妖异,妖异得让人神情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景幽的事情,她不了解。只知道追随裴瞻琛的时间并没江亦方长,甚至连裴瞻琛身边其他一些资深的弟兄都比不上,可他和裴瞻琛及江亦方的感情却比别人更深厚。
她始终认为,这是景幽的性格和能力决定的。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勾起你的伤心事。”
景幽却像没听见她的道歉,继续说,“不过,她死了是件极好的事情。看着她活着,我就觉得她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这话把楚鸽惊得倒退几步,险些跌倒。
景幽歪着头看她,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居然希望自己的母亲死?”
楚鸽惊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地望着他。
裴瞻琛身边,果然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啊!
看着瑟缩的楚鸽,景幽也只是一笑,“我母亲是个小姐,怀上我是个意外,不过,她很爱我。用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卖身钱把我养大。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父亲。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时候,我不需要的父亲,会因为觉得我妈的出身太丢脸而狠下毒手。你知道的,艾滋病会破坏人的免疫系统,她没日没夜地忍受病痛,忍受别人的歧视,忍受别人的欺辱践踏,可她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那时候,我十岁,杀了第一个人,接着是所有糟蹋过她,欺辱过我们母子的家伙……”
他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可还是继续说着,“没有人会如我一样罪孽深重,竟然亲手杀了最爱自己的母亲,哈哈……你曾问我,是不是也在为未来努力……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得到未来?”
他双手紧紧抱着头,越发战栗得厉害,整个人就像寒风中的腊梅花瓣,瑟瑟着。
突然,一个温软的怀抱将他包围,淡淡的香气,清新恬静,如同这晚静谧的夜色,熨帖无比。
“那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只是想让你母亲得到解脱。”她没再问他的父亲是谁,这个时候,她所有的好奇心都被他痛苦瑟缩的样子浇灭,“她不会怪你的。”
景幽在人前一直潇洒活跃,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在转身之后,背负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现实与沉重?
是不是每个夜晚,他都会被那样的恶梦困扰?她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面对满手沾满至亲鲜血的自己,会是怎样的痛恨与厌弃……
景幽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楚鸽这才发觉,自己的胸口已经被眼泪打湿。
“对不起,我情绪有些失控。”突然离开她的怀抱,他站了起来,继续摸出烟盒,抖了抖却发现烟已经抽完了。
楚鸽望着他摇了摇头,“少吸烟,对身体不好。时候不早了,我有些困,先回去了。”
景幽愣愣的看着楚鸽离开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伸手在另一个裤兜里摸出一盒新的烟,犹豫半晌,到底没打开。
回到宿舍门口,门依然关着,她的心微微放松了些。
依然屏气凝神地推开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然而才一转身,她顿时倒吸冷气。
巨大的阴影落在她眼中。
裴瞻琛不知何时起身,无声无息地站到她身后,一声不吭。背着月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那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泛着冰冷雪亮的光芒。
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此刻的裴瞻琛一言不发,那样子,就像一只苏醒的猛兽,盯上了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面对这样的裴瞻琛,楚鸽强自镇定,勉强以若无其事的口吻,问,“你怎么起来了,天还没亮呢。”
嗓子发紧,嘴唇发干,舌头僵硬。
她的声音绷得有些古怪。
裴瞻琛却不理她,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缓缓靠过来意欲亲吻她双唇。
她不自在的躲了躲,这一躲,让裴瞻琛突然爆发,手腕一翻,一把将她摁在门上,手指勾住她的裙子往下一扯。
下面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尽管这个时节在海南这种地方,丝毫不冷,但楚鸽还是打了个冷战。
“你……你干什么!”
她挣扎,伸手想把裙子和内库提起来,却被裴瞻琛强硬地握住双腕以一手之力,摁过头顶,死死扣在门板上。
不用想,楚鸽也知道他的目的,浑身紧绷,抬脚就踢,“混蛋!放开我,放开我!”
结果,腿一抬,没踢到他,反而被他用另一只手,强势地往上一抬,以膝盖顶住,。
过度的紧张与恐惧让楚鸽浑身僵硬紧绷。
裴瞻琛的气息有些粗噶,但他却半个字都不回应楚鸽,也没有半分温柔怜惜之意。
裴瞻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拧起细长秀气的眉毛,唇线不停地颤动,脆弱的如同一捏就死的蝴蝶。
可她这种样子,并没让他因此而收敛自身的粗暴和狂野,反倒让他变得变本加厉。
羞耻、屈辱让她咬紧牙关,硬是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越是这样无声的对抗,越是让裴瞻琛额头暴跳,怒气充胸。
她毫不怀疑,他这是想让她死。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