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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赵老头发问,我和德国佬还有蔡勇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赵中原对这片山谷还有夏禹城的了解程度相当的高了。
沙马似乎对于赵老头的这个问题并不奇怪,抬头观察了片刻之后给予了对方准确的答复。“一个小时之后吧,但绝对不会晚于一个半小时!”
“呼……”赵老头表情严肃的吐了口气。“在古城里,那些土屋、石屋虽然残破,但躲避血雨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可麻烦了,若是不能在下雨前找到避雨处,我们都会被淋成骷髅的。你知道这周围有没有能躲避的场所和地点?”
“倒是知道几个地方,不过……”沙马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几个地方都很窄小,以往我一个人足以藏身,但现在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的话,恐怕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大家都容身的。”
赵老头随即皱起了眉头。倒是德国佬此时想起了什么,开口向沙马问道:“你原本打算带我们前往的那个绝壁半空的洞窟呢?哪里又多大?要是和你住的那个洞窟一样大小的话,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一样可以挤的进去的!”
沙马先是恶狠狠的白了德国佬一眼,明确表示了她对德国佬的厌恶后,方才向露出了一丝希望的赵老头等人说明道:“那个洞窟比我住的还大一些,要是能赶到哪里的话,当然是没问题的。不过那个洞窟的位置是在山谷的西南边缘。可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走到西北这边了。我担心我们现在这样的行进速度,恐怕来不及在下雨前赶到那里了。”
沙马虽然这样说,但赵老头却是眼睛一亮。“那不一定了,事在人为!夏禹城周边山谷的面积不过百多平方公里,无论东西还是南北的直线距离都只有十来公里。之前要防着后面的追兵,限制了我们的速度。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他们没有再追我们了。一心赶路的话,我们这速度能加快不少。你怀疑赶不及,那是你自己的估计,只要你不带偏路,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在下雨前赶到你说的那个地方的。”
沙马点了点头,随即左右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当即伸手指了指正南方向。“大师说的没错,既然这样,我就带你们立刻出发。”说完,带头朝着南边走去。唐先生和几名武装护卫立刻跟了上去。贺强和豹子以及其他的武装护卫同蔡勇、董杰等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弄清了“血雨”是什么东西以及那玩意的可怕后,当即一个个变了脸色,簇拥着周静宜和路昭惠等一杆女性快步的跟了上去。德国佬经过赵老头身边时,赵老头忽然喊住了他,随后将那块阴阳风水盘又递还给了德国佬。
“小子,这盘可不仅仅只能探测阴阳气息那么简单。落你手里可真是浪费了。不过,老夫还没有占小辈便宜的习惯。所以,既然都是一路人,还是还给你算了。好生钻研钻研,别让这宝贝掉了身价。”
德国佬估计没想到这老头会主动把风水盘还给他,拿到之后是前倨后恭连声道谢。最后在赵老头不耐烦的情况下,方才收起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见到大队人马已经出发后,我和谢征南还有剩余的三名武装护卫方才护着赵中原和他的两个徒弟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此时,队伍中的所有人员都清楚,若不能提前赶到沙马提到的那处绝壁洞窟,众人极有可能凶多吉少。在保命思维的支配下,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瞬间提升了许多。在前进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对照着沙马给我们绘制的那张山谷简易地图,我们感到赵老头的决定是正确的。假如沙马的图没有错,还有维持现在的前进速度的话,再有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或许真能抵达目的地。从沙马推测的下雨时间来看,我们甚至还能空出十来分钟攀爬那十来米的绝壁。我们这些人中多数是身强力壮的雇佣兵,只要他们先上去几个,自然能快速的将几位女性和其他体弱的人员也都拖拽上去。
赵老头似乎也预估到了这点,行走当中也多了几分悠闲,远没有之前刚出发一般急切。而且反倒有了几分闲情逸致一般,不时的观察起了我的状况。我是男人,但也对赵老头此刻看我的样子感觉到了心里发毛。终于忍不住扭头向他询问起来。“赵大师,您这一路上老看我干嘛?我身上有什么奇怪么?”
赵老头咧嘴笑了笑。“没什么?我没看错的话,你小子是红莲吧?”
听到赵老头这句,我楞了楞。随即干脆的点头表示了承认。我拥有特殊能力,王烈、唐辉、甚至于杰克弗雷德的那个德国佬在见到我后都看出了几分端倪,只是他们一时间无法准确判断出我拥有的是什么能力而已。而眼前的这位,被唐辉认为是如今驱魔行当里面的大高手。他的眼光自然比以上几位要毒的多,看出我拥有特殊能力,甚至迅速判断我的能力是红莲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了。
“您佬看出来了?说来惭愧,我虽然也知道自己是红莲,但到现在为止,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掌握和运用我身上的这种能力呢。”在承认了自己的红莲身份后,我随即自我解嘲般的向他解释了自己如今的状况。
“哈哈……”赵老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不会运用没什么!这种事情着急不来的。而且也不能着急,一切都要顺其自然,方可水到渠成。”
赵老头的说法看来和王烈还有韩哲对我的叮嘱是一样的,我心里头随即感到了几分宽慰。自从知道自己是红莲之身后,数次面对特殊状况,我都对自己的现状感觉到了不满。比如廖小倩被杀的时候,要我已经掌握了红莲之力,恐怕现场就能抓住那个嚣张的女妖,还有那个眉毛上有痣的女人盗掘我母亲坟墓的时候,我要能施展红莲火苗,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她给搜出来……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设。因此我一度对自己迟迟无法领悟体内的红莲之力感觉到了沮丧。但此刻赵老头的这句话,倒让我感觉到了些许宽慰,照他的说法,迟迟无法掌握和控制红莲之力,并非我自身的懒惰或者无能,而是因为我掌控红莲的时机未到而已。
“说起来,你是红莲虽然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更让老夫惊异的是,你的长相和老夫当年极为敬重的一位前辈颇有几分相似了。这才是老夫这一路上不停打量你的真正原因了。”赵老头接下来说的话,当即将我从我对自身红莲能力的考量上给拉扯了回来。
“您佬敬重的一位前辈?”我眨了眨眼,不解的看了看赵老头。
赵老头一边走,一边望着远处已经隐约可见的绝壁轮廓,目光深邃,仿佛回忆当年一般的开口说道。“你觉得老夫现在多大年龄了?”
“您佬么?嗯……六十多岁,应该不到七十吧……”虽然老头这样问,摆明了是告诉我,他的实际年龄恐怕在他的外貌年龄之上。但我因为猜测不到他的实际年龄,所以还是将自己感觉的外貌年龄说了出来。
“嘿嘿,承你吉言。实话告诉你,老夫的真实年龄已经八十有六了……”赵老头笑了起来,显然对自己相对年轻的外貌感觉到了几分得意。
听到他这样说,我很吃了一惊。因为唐先生告诉我,这找老头是他的师兄啊,唐先生的年龄我是打听过的,五十岁出头而已。这师兄弟两个的年龄相差也太大了点。“什么?您佬八十六了?可您不是唐先生的师兄么?”
“唐辉是我小师叔的弟子。我那小师叔,年龄比我还小了两岁,但辈分在哪里摆着,终归是改不了的。我是他师兄,这是没错的了。可惜啊,我们这一宗派,至今也只剩我和他撑着了。小一辈的弟子,都只学了点皮毛,没有一个将来能担起师门传承的了。”赵老头说到这里,望着前面两名弟子的背影颇有些感慨。
听到老头的语气当中颇有几分落寞,我连忙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他提到的那位他极为敬重的前辈身上来。“您佬都八十六了,您的前辈真不知道该多少岁数了?”
“他啊,嗯,如果还活着的话,恐怕都一百三、四十岁了。我记得他应该是清朝同治年间末期出生的。具体姓名我也不知道,只听他说他自己考过秀才。老夫从事这行当快七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识过。但所有的人都不如此人来的见闻广博,而且对于各类奇门遁甲、宗门术法知之甚祥。这些年来,我见过的人中,也就跟在王烈身边的那个韩哲的气质与此人相类,不过即便如此,韩哲穷尽一生,恐怕也未能达到此人学问之万一了。”赵老头淡淡的回忆着。
“韩哲将来都达不到此人学问的万一?”赵老头认识王烈,同时也知道韩哲,这并不意外。但关键是他对韩哲和那个清朝出生前辈高人的评价着实令我有些难以苟同。之前,我刚认识韩哲的时候,还没觉得韩哲的学识有多广博,但随着彼此交流的深入,我才意识到,韩哲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怪力乱神百科全书”。但凡我能想到的鬼魔妖怪、神祗精灵,这家伙没有不知道不了解的。而在赵老头眼里,这么一个专注于这个专业的研究人员竟然还比不上他提到的那个老前辈的“万一”?那位前辈的博学程度天知道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了……
“当然,这只是形容。韩哲那小子很聪明,将来的成就可能未必输于那位前辈,不过现在,他和那位前辈的差距还远的很了。嗯,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得到哪位前辈的指点,有过几面之缘。不过很可惜,至今我都没打听到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的字号,记得是叫慵闲斋主人了……呵呵,这字号倒是很贴切。那个时代的文化人,像他那样,研究奇门遁甲、宗门术法的实在是万中无一。要不是闲着没事干了,谁会鼓捣那些玩意儿啊!”赵老头似乎是想到了他和那个慵闲斋主人之间交流的过往,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笑意。
“慵闲斋主人?这字号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我楞了楞,接着猛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就凤凰山坑道下面的囚笼写过专门考究文章的家伙么?他写的考究文章的部分复印件现在正放在我家里的书桌上面呢。从韩哲哪里拿到后,我原本是打算仔细阅读的,结果后来因为忙着和韩哲一块“调教”夏姜,加之不停的受到那个神秘女妖的短信骚扰,一来二去,我都快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等等,你说的这个慵闲斋主人我好像知道!我、王烈、韩哲,我们几个是一个地方的人。我们那里凤凰山坑道下面囚笼的事情您佬听说过没有?”我忍不住向赵老头嘀咕起来。
“凤凰山囚笼?嗯,实话实说了!若不是唐辉这次和路总他们误闯进去,我之前都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也很正常了,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像那囚笼还有现在夏禹城还有这片山谷一样的奇域幻地,全国各地天知道还有多少是不为人所知的。那囚笼既然是古代圣贤囚禁恶魔的场所,我们这些人还是不要考虑再去里面探根纠底为好了。刚才枉死的那个李老板就是现成的榜样。此等天机,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觊觎的?对了,你提那座囚笼做什么?”赵老头显然站在了长辈的地位上,对我这个晚辈进行了必要的告诫,跟着问起了我提起此事的原因。
“我手头有一份关于那座凤凰山囚笼考据文章的复印件了。那文章好像就是你说的这个慵闲斋主人写的!”
“原来如此。那真没什么可奇怪的。告诉你吧……老夫之所以能找到这夏禹城便是受到了他的指点。天下各处的此类迷踪幻境、光怪陆离之所,几乎没有他不晓得的。我听说他少年时代根本无心功名,曾花了数十年的时间遍游华夏大地,探索各处人迹罕至之所,一度曾自号‘今之霞客’,这霞客就是指明末旅行家徐霞客了!只不过徐霞客着重于考究民风民俗和地理环境这些。他呢,专门探寻各处的野史、传说以及无人知晓的奇域秘境等等……”
赵老头前面说的那些还没什么。但当老头说出了“今之霞客”这个字号之后,我楞了一愣。因为这个字号,我貌似在哪里看到过!老头后面的话,我基本一句也没听进去,想了很久,我忽然想了起来。这个称呼,我貌似在当年杨昌济写给曾祖父的一篇信件当中看见过。信的具体内容好像是杨昌济邀请我曾祖父空闲之时前往他当时任教的湖南省第一师范学校给学生讲课。曾祖父有没有接受邀请前往授课,我是不知道的。但在那封信件当中,杨昌济曾经客气的恭维我曾祖父是“今之霞客”,所知所学足以丰富那些学生的知识见闻……
就在我惊异于这是否是一种巧合的时候。
前面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我和赵老头见状,连忙加快速度赶了过去,却见到路昭惠靠在一棵树干旁,任凭周静宜和陈莹等几个女人反复劝说,也坚持不走。
她眼神空洞,神情呆滞的呆呆的望着地面,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念叨着。“你们走吧……别再管我了。我累了,真的走不动了……小朝已经死了。这世界上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带着我也是拖累,只会增加你们的负担……让我呆在这里吧,让我在这里陪着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