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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青便说,为什么不能给?
王宗平说,不然就是在骂她了。
冷青说,那就算了,反正是你们两口子的事。
大家就这么散了,王宗平和阳春玉却没有走。他说,真他妈累死了。我先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再回去。
阳春玉善解人意,立即进了浴室,往浴池里放满了热水,然后出来叫王宗平。王宗平走进浴室,阳春玉替他脱了衣服,又脱了自己的衣服,和他一起钻进了浴池。王宗平躺下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阳春玉则认真仔细地帮他擦洗。王宗平确实是太累了,躺在那里,竟然睡着了。
整个白天都没有审讯。黎兆平倒是不安起来。
他心里雨后的空气一般透着亮,知道龙晓鹏这帮人不会给他安生日子,整个就一门心事,变着法儿整他,目的也只有一个,让他承认确实清楚周小萸给的那笔钱。五十万对于他来说,虽然是个小数字,可是于腐败案的定罪,已经足够。
以前也曾接触过一些审讯的细节,见到某些贪官收钱时贪婪无比,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钱都敢收,最终被立案,人家还没动刑,他就撂下了,那时还心存一种鄙夷。可如今他才知道,这种日子,真不是人熬的。他也因此特佩服那些革命前辈,确实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他相信,如果不是舒彦极其突然地出现在面前,给了自己一丝希望,他可能早就熬不住,胡乱承认了。他现在特别能理解为什么会出现屈打成招。
关于舒彦这个女人,黎兆平的感情真是复杂至极。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很可能留在上海,以他的才华和能力,在那个权力蛋糕的中心,他相信自己最差也能混个正厅级。他回来了,她却出卖了他和她的爱情,使他整个情感天空塌陷了,从此再也无法建立。那时,他是恨她的,甚至恨得咬牙切齿。
曾经有相当一段时间,黎兆平完全可以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可他没有,那时的他,就像个得到天下第一美食的孩子,将这份美食捧在手心里,欣赏着,爱慕着,即使有一千次一万次强烈地冲动着想尝一口,最终他还是强行克制了自己。令他没料到的是,自己舍不得舔哪怕一口的美食,倏忽之间,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他那个悔呀。后来有相当一段时间,他给自己的人生确定了一个目标,无论如何,都要尝一口这份美食。直到认识陆敏之后,这种愿望才减弱下来。
可是,新婚之夜,他竟然发现,陆敏不是处女,他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
后来,黎兆平有机会了,每到最后一刻,他退缩了。尽管他早已经知道,舒彦绝对不会纯洁,作为一名律师,要想在这个领域出人头地,那是一定要资源付出的。男律师付出的是金钱,女律师嘛,就算你付出金钱,人家也不一定稀罕,你必须付出色相。爱情这个东西,在这个社会早已经成了稀有物种,性却已经完全商品化。只要你有钱,哪怕你是丑八怪,后面也会跟着一群美女。如果你没有钱,却又貌比潘安,后面也一定会有一群女人,却是提着钱排队消费你的富婆。舒彦那句名言,黎兆平是深有体会的,对于很多女人来说,做ài就是比握手多一点,而很多男人,也都期待女人抱持这种多一点的观念。不这样想还能怎么样?如果还是过去那种为爱情而付出的观点,女人在这个世界,还想成功吗?可黎兆平的脑子里,就是不愿面对这些。潜意识里,他希望自己心中有一块圣地,他宁愿这个圣地,就是舒彦。
人是需要精神旗帜的,只要他和舒彦永远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心灵领空的精神旗帜,就高高飘扬着。他和她一旦跨越了那道界线,他的家园就会失去灵魂。一个人没有了灵魂,就是行尸走肉。一想到自己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就浑身颤栗,心慌意乱。
在她的心里,他是不是精神旗帜?自己陷进这次危机,几乎所有人都躲着他,她却来了,他惊喜异常。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舒彦的及时出现,他可能已经向龙晓鹏交了白旗。她既然是他的精神旗帜,她的出现,就有了一种符号性意义。如果他在此时交了白旗,那实在太对不起她的努力了。
黎兆平的预料不错,他们果然改变了时间。直到晚上十点,王雷提人来了。
就算是用尽手段又怎么样?此时的黎兆平,已经不再是刚进来的黎兆平,他知道舒彦正在外面为自己努力,也深信舒彦的活动能力。同时,舒彦还暗示他,为他努力的还有很多人,他并不是孤立作战,他有实力强大的后备军。如果他不能咬着牙挺下来,他觉得自己连想起舒彦的名字都不配,也对不起那些在外面替自己奔波的人。
这帮人也够狠的,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周旋的耐心,上来仅仅问了几句,便开始上手段。安顿黎兆平坐下后,王雷根本没有坐到前面的审讯台上,而是站在黎兆平面前,说,想好了没有?死撑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
黎兆平说,你要的东西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王雷突然将桌子一拍,说,你不要认为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黎兆平说,那是你们心虚才会有这种想法。
王雷说,不说是吧?看来,你是逼我们用点手段了。
说过之后,王雷摆了摆头。他身边的两个男人向黎兆平走过来。黎兆平意识到自己又要受皮肉之苦了,霍地一下站起来,说,你们不能这样,这是违法的,我要控告你们。
那两个人一下子将他按下来,迅速脱了他的衣服,仅仅只留下内裤。接着,他们扭过他的双手,右手从腋下绕到后背,左手从左肩绕到后背,将两只手的一个手指铐住。黎兆平当过长时间记者,采访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这种铐法,叫书童背剑。因为双手呈不同方向绕向后背,被铐的人十分辛苦,双手会不自觉地用力往回抽。而使用的是塑料手铐,只要被铐者稍稍用力,手铐就会回收,越铐越紧。时间长了,被铐的手指,可能会因失去供血坏死。
铐好后,王雷指挥那两个扶着黎兆平,在椅子上坐下,说,你的脸色发青,说明你怕了?
黎兆平冷冷地笑了一声,运动着全身的神经,让自己进入高度的紧张状态。
王雷说,怕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想受罪,我建议你还是老实和我们配合。
黎兆平仍然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发。
王雷冲一名手下摆了摆头,那名手下立即拿出一把刷子类的东西,伸到黎兆平的腋下,轻轻挠了几下。那东西看上去像是刷子,但前端的毛很柔软,挠着腋下,黎兆平奇痒难耐,忍不住大笑,身体扭动。如此一来,双臂也动了,手铐便扯住了他的手指,钻心的疼。
王雷说,怎么样?现在就说,你会少受点苦。
黎兆平不再回答,他担心自己答了,鼓起的气会松。
王雷于是挥了挥手,那个拿刷子的纪检干部,再一次伸出刷子,在黎兆平腋下身上一阵猛挠。那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他再一次大笑,又拼命地躲,结果,整个人倒在地上。那名纪检干部还不松手,跟过来继续挠痒。黎兆平无法控制地挣扎,越挣扎,手铐的作用就越大,十指连心的疼痛,难以忍耐。偏偏身上奇痒,他一会儿叫一会儿笑,难受得想死的心都有。
王雷坏笑着,说,滋味怎么样?是不是比你泡妞好玩?再来一下好不好?
黎兆平以为他会像猫玩老鼠般玩几次,没料到他的话音刚落,又一次开始了。
身体在不断地告诉黎兆平,承受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撑下去了,否则,系统可能崩溃。此时,他便想着舒彦正在外在替自己活动,他的脑子里,一次又一次重叠着她为了救自己出去和那些臭男人握手的画面,因此恶狠狠地对自己说,黎兆平,你如果熬不住,你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