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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回来没有转身就走了出去。
蜀羽之看了看蒙斯醉,便道:“雪侧君性子直,他并没有恶意。”
其实他没有告诉他,如今的雪暖汐已经算是好了许多的。
若是在之前,雪暖汐怕是要把十六皇女府给闹翻了。
蜀羽之想起了之前,雪暖汐对他的百般针对,却似乎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似的。
如今的雪暖汐虽然偶尔还是会不经意间说出几句无心却伤人的话,但是对他却也比之前多出了一份亲近。
蜀羽之很清楚,雪暖汐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他很爱很爱司慕涵,爱到了连他认为司慕涵喜欢的人,他也喜欢。
所以这一次对蒙斯醉,也是这样。
蒙斯醉收回了视线,看着眼前的男子,许久之后方才说出了一句话:“她对他很好。”
蜀羽之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她是指谁,“殿下的确对雪侧君很好。”
他没有隐瞒,便是如今他不说往后蒙斯醉也一样会发觉的,如今说了,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也是好的,免得将来伤人又伤己。
昨晚上雪暖汐已经将蒙斯醉为何以庶子身份嫁过来的原因给他说了一遍,最后还是蒙家的嫡子很厉害,要他小心点,莫要被他给欺负了。
虽然雪暖汐有些多虑,但是有一点他却是没说错,大家的嫡子都是精心教导出来的,若是真的在后院斗起来,蒙斯醉绝对不会是输的那一个。
以前在蜀家,他虽然是庶子,但是母亲却也曾经让一些年老的小侍给他说过这些事情。
蒙斯醉是三大世家的嫡子,心机和城府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蜀羽之有些担心,若是蒙斯醉将自幼学来的心机用到雪暖汐身上,那这十六皇女府的后院怕是不得安宁了。
后院不稳,殿下便也不能安心处理外事。
如今的瑞王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虽然这些事情该是未来的正君处理的,可是如今既然还没有正君而殿下又将掌府之权交给他,他便要防患于未然。
蒙斯醉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羽之身份低微,这些话或许不该也没有资格跟蒙侍君说,只是……”蜀羽之起身,将空了的药碗搁下,正色道:“殿下很在乎雪侧君,比什么都在乎。”
“你认为如今我可以威胁到他的地位吗?”蒙斯醉声音沙哑地道,脸色溢满着自嘲和悲伤。
蜀羽之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殿下是个重情之人,蒙侍君与殿下有过交往,往后殿下必定也不会亏待蒙侍君的,雪侧君如今虽然因为当初蒙侍君伤害殿下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但是假以时日,他也会放下了的,因为在雪侧君的心中,殿下高兴了,他便高兴,殿下难过,他便比谁都难过。”
“我是及不上他。”蒙斯醉闭上了眼睛,“你便是不说我也知道我比不上了,也没资格跟他比!”
蜀羽之愣了愣。
“他耿耿于怀,她又何尝不是?”蒙斯醉闭着眼睛道:“当初我伤了她,如今她便是要我死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你放心,我不会也不可能动摇到雪侧君在殿下心中的位置,不管我是蒙斯云还是蒙斯醉,是庶子还是嫡子,也不可能比得上雪侧君,只要殿下心里偏着他,便是我心机在深沉也绝对伤不了他,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蒙斯醉的话越说便是越激动,仿佛绝望了般。
蜀羽之抿了抿唇,“蒙侍君好生歇着,羽之告退。”
蒙斯醉没有说话。
蜀羽之看了一眼蒙斯醉,便转身起步离开。
蜀青也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蒙斯醉,方才跟了出去,之前他还担心这个蒙侍君是个难缠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是如此,而且,只要殿下心里对这个蒙侍君还是有芥蒂,那便是这个蒙侍君手段再如何厉害也欺辱不到公子头上。
蒙斯醉满心的苦涩和讥诮。
这个蜀侍人是她的初侍,可是如今却来问她另一个君侍说话,来警告他莫要伤害到她的雪侧君!
她究竟对这个蜀侍人有多好方才能够让他放下妒忌之心说这些话?
他听的出来,他方才的话都是出自真心的!
还有雪侧君……
她又有多爱他?
爱?
蒙斯醉忽然间想起,她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中,她从未说过爱他,只是说过,她喜欢他,并且愿意娶他,一辈子只要他一个,可是她却始终未曾说过她爱他!
阿涵——
蒙斯醉很想见她,真的很想,自从她拂袖而去之后他便没有再见到她了。
她走了之后便一直没有来过吗?
便是在他高烧之时也没有来过?
可是为了迷糊中,他似乎感觉到她就在他的身边,就像之前的那些日子一样。
她有没有来过?
蒙斯醉方才很想问蜀羽之司慕涵究竟有没有来过,可是却终究还是不敢问出口。
她的雪侧君和侍人都在这里照料着他,是不是她授意的?
忽然间,蒙斯醉想起了另一件事。
雪暖汐和蜀羽之似乎知道他与她的事情,似乎知道他抛弃了她的事情,他们为何会知道?
是因为她说的吗?
她是如何说的?
是带着怨气还是带着恨意说的?
她恨他吗?
如今他嫁给了她,她又会如何?
自从姻缘庙之后,他的心便死了,然而在昨晚,他却忽然间发现他的心活了过来,可是活着的心比死了的好难受!
阿涵——
你恨我吗?!
……
今日的早朝上,瑄宇帝并没有就落榜的考生大闹京城一事而和朝臣商议,便是水相试图挑起这个话题也被瑄宇帝给压下了。
安王司慕璇禀报说西戎国的使团已然在驿馆安置下来了。
瑄宇帝吩咐礼部好生招待,却没有如之前的惯例下旨安排接见。
瑞王虽然见瑄宇倒下了水相的话题,但是她很清楚瑄宇帝此时不理会这件事并不是打算不了了之,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了,所以瑞王便先发制人自行请了罪,自然她不是承认她有参与贩卖考题,也没有承认外边所传的谣言是真的,只是说她处理春闱有所错漏方才会传出了这样荒谬的事情,请瑄宇帝责罚。
瑄宇帝看了看她,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没有下文。
瑞王却因为这三个字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宁王今日告了假没有上朝,因为平王今日出殡。
虽然瑄宇帝恢复了平王的身份但是她毕竟是有罪在身,且传闻其也是待罪自尽而亡的,所以丧礼便是瑄宇帝说了要厚葬也不可能真的以相配的规格行之。
顺天府尹王洵也就落榜考生大闹一事而向瑄宇帝请示,理由是担心这些考生的闹剧会影响到京中的安宁。
瑄宇帝给了她权宜行事四个字。
一众大臣因为瑄宇帝晦涩不明的态度而显得有些不安,毕竟大周自立朝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闹剧,便是其中有人贩卖考题,也只是在朝中解决,从未闹到民间的。
整个早朝就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度过。
在早朝的最后,瑄宇帝下了一道震惊全场的旨意。
瑄宇帝下旨,明日将前往西南大营巡视,命兵部尚书柳静、威远大将军沈玉清以及沈家大秀沈茹和十六皇女司慕涵随行。
兵部尚书柳静,威远大将军沈玉清和沈茹这三人随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争议,可是十六皇女!
一众大臣都明白,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周历代帝皇巡视西南大营,随行的皇女一直以来只有当朝太女。
以往每一次瑄宇帝去巡视西南大营所带的皇女便是太女司慕缡。
可是如今竟然带上了十六皇女!
十六皇女!
这是什么意思!
左相水韵云在听了这道旨意之后,震惊的瞠目结舌。
瑞王闻言,忽然间浑身发冷,宁王之前说过的话就像魔咒一般缠绕着她的脑海,她猛然抬头看向一旁的司慕涵,见她神色沉静,似乎并不知道这道旨意意味着什么似的,或许她根本就知道,又或许母皇早已经告诉了她这个决定……
十六皇妹?
十六皇妹?!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司慕媛不信,她便是死了也不愿意相信。
而安王司慕璇得知之后,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讶,母皇这般做便是要正视告诉所有人,谁是她选中的人吗?
一众大臣纷纷在心中猜测。
本想待下朝之后去向十六皇女探探口风,可是一下朝,她们还未开口说话便被瑄宇帝的贴身宫侍苏惜之给抢先了。
苏惜之言,徳贵君病了,如今陛下也正赶去清思殿,命十六皇女立即前去。
徳贵君病了?
众大臣脸色微微一变,纷纷想起了此次随行的还有沈家的母女,还有沈家与徳贵君的关系,难道陛下召十六皇女同行便会因为沈家母女?
她们都知道,自沈玉清回朝之后一直被瑄宇帝冷待,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而此时西戎国使团来了,瑄宇帝又在这个时候去西南军营巡视而且召了沈家母女同行……
可是……
她们同时也想起了最近十六皇女的事情,似乎从当初的纵马事件之后,这个一向寂寂无闻的十六皇女便不知不觉地为朝中大臣所识。
而十六皇女从一开始被瑄宇帝无情杖责到被委以重任,只用了一段极短的时间。
先不论这十六皇女的本事,若是没有了瑄宇帝的允许,便是她的本事再大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到这一地步。
一众大臣不禁心里发寒,尤其是宁王和瑞王一派的官员,她们都已经选了一边站着,若是瑄宇帝心中属意的人是这个十六皇女,她们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虽然这个十六皇女入朝的时间不多,但是行事风格却是让所有人看在眼里的,平王虽死,但是平王一事谁也没有忘记。
还有蜀蓝风的事情……
安王给出了那个几乎可以说是荒谬的结果,但是瑄宇帝接受了。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瑄宇帝是极力在维护十六皇女?
还有这一次落榜考生大闹的事情,瑄宇帝表面上看是不闻不问,但是某种程度上不是也是任其发展,而这件事继续闹下去的最终后果就是牵连瑞王和安王。
蜀蓝风一事便可以说明安王是瑄宇帝的心腹,自然可以脱身,可是瑞王……
如今在后宫中,昭皇贵君的地位虽然没有被动摇但是恩宠却不及以前了,传闻陛下已经许久未曾召见他了。
众人越想越心惊,正要不管如何都得探一探十六皇女的口风之时,却见司慕涵急冲冲地跟着苏惜之走。
结果谁也没有问成。
所有人便只好转移目标,围住了曾经和十六皇女去过西南的柳静和庄铭歆,甚至是安王司慕璇。
至于所能得到的信息,却也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三人的口风从未被有过的紧。
司慕涵出了正宣殿便急冲冲地赶去了清思殿,父君病的这般的严重需要急召她过去?她问过了苏惜之,但是苏惜之却也说不知道情况。
她感到感到了清思殿便往徳贵君的寝宫走去,一进寝宫,便见里头挤满了御医,脸色顿时大变,脚步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走进去,生怕见到了徳贵君危在旦夕的情况。
而当她走了进去之后却见徳贵君虽然躺在床上,但是脸色却是寻常。
她的心顿时间安了不少,便上前问道:“父君,你怎么了?”
徳贵君看着女儿一脸惶色,便道:“涵儿别担心,父君没事。”
这两日他一直忧心祥君的事情,身子便有些不适,可是陛下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今日一大早便让好几名御医前来为他诊脉,仿佛他病入膏肓似的。
徳贵君先前见了这一仗势也不禁一惊。
以往便是他真的病了陛下也没有这般紧张过,更何况如今他不过是有些小小的咳嗽罢了。
司慕涵仔细地看了看徳贵君见他的确没有什么大碍,方才真正地松了口气,正想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耳边便传来了一声轻咳声。
她循声看去便见瑄宇帝此时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方才她因为担心父君便没有注意。
司慕涵神色有些愧疚,随即行礼,“儿臣见过母皇。”
瑄宇帝过了会儿方才让她起身,似乎很不满她如此忽视她这个母亲一般。
徳贵君有些尴尬,女儿心疼自己自然高兴,可是却不想她连陛下也给忽视了。
司慕涵起身后便向御医询问了徳贵君的病情。
御医说了一大堆,就像要把腹中的那点医术都给背出来一般。
司慕涵听的有些懵了,但却还是可以听出来,徳贵君并无大碍。
瑄宇碉手让御医下去开药,仔细她们好生照料徳贵君的身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徳贵君病的有多么的严重。
司慕涵看了瑄宇帝一脸凝重,又联系了早朝之时她所下的那道旨意,便有些明白瑄宇帝的深意,随即道:“儿臣今日想留在清思殿照顾父君,还请母皇恩准。”
瑄宇帝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正色道:“你父君病着,好生照顾就是,别让他烦心。”
司慕涵明白,母皇是不想父君知晓今日的那道旨意,“儿臣遵命。”
瑄宇帝随即起身离开。
司慕涵亲自送了她出去,“母皇,你的身子……”去西南军营巡视虽然一日便可结束,但是她的身体支撑的住吗?
“朕还死不了。”瑄宇帝淡淡地道。
司慕涵看着她,“母皇……”
“好了,别磨磨蹭蹭的了。”瑄宇帝似乎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便走了出去,随后带着外边候着的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清思殿。
司慕涵心里虽然担忧但是却也有一丝愉悦,她与瑄宇帝之间似乎多了一些寻常母女之间的亲近,敛了敛神色,随后便叫来了安儿,吩咐她去十六皇女府将雪暖汐接进宫和她一同给徳贵君侍疾。
……
平王府
平王正君带着一众后院君侍和孩子跪在平王的灵柩前。
虽然瑄宇帝恢复了平王的身份,但是前来吊唁的人却是不多。
平王生前为人阴沉,亲近之人自然也是少之又少。
安王下朝之后来了一趟,烧了香,慰问了几句便离开。
此外还有几个不知道名不经传的匈前来烧了香,看那样子像是受了谁的嘱咐似的。
平王正君看着这些人,嘴边溢着冷笑,在她们走了之后便上前拔了她们所烧的香,她们以为烧几支香便可以安心,便可以不必担心殿下会去找她们索命?
休想!
平王正君知道害死平王的人是他自己,他知道!
是他愚蠢才会做出这些事情!
他该死!
所以他也没有打算活着,可是他这条命若是这样没了那就太可惜了,也太便宜了那些逼死妻主的人!
他便是死了也要拖几个垫背的!
除了这些人之外,雪家的大秀居然也来祭拜。
雪家一向与平王没有交情,而如今雪家还和十六皇女是姻亲,雪砚为何会来?平王正君不明白,但是却保持着平王正君的风范,安静地让她烧完了香,待雪砚走了之后,他便想上去拔了雪砚所上的香。
殿下之所以会死十六皇女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这时,外边的下人却通报说宁王来了。平王正君顿时满脸狰狞,他倏然转过身走到了大厅的门口,拦住了正要进来的宁王,“你滚!殿下不会想见到你的!你滚!”
是她杀了殿下,是她!
虽然宗亲大牢的人告诉他说妻主是自尽的,可是谁不知道宗亲大牢是宁王的管辖的?
妻主为何要自尽?
为何?!
平王正君不信,死也不信!
那一次他去见殿下的时候殿下还对宁王深信不疑,如今怎么会忽然间要自尽?
便是自尽,妻主也是被迫的!
死不瞑目!
妻主是死不瞑目!
在他掀开盖着妻主遗体的白布之时却发现妻主死不瞑目!
平王正君可以想象当时平王死之时是多么的恨,多么的怨!他知道平王之所以不愿意瞑目是想告诉他,她恨那些害死她的人,更恨这个到最后不但不救她反而下手害她的宁王!
“你滚!你没资格出现在这里,没资格在殿下面前出现!”他看着宁王,极度的恨,咬着牙一字一字地挤出:“殿下死了,但是司慕容,你来日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昨夜殿下托梦给我说,她在地下等着你,殿下说,如今她死不瞑目,来日你的下翅比她更加凄惨十倍,百倍!殿下说她会一直等着你!”
宁王司慕容冷笑道:“害死七皇妹的人不是本殿,平王正君若是想为七皇妹报仇,应该去找罪魁祸首。”
平王正君满目憎恨地道:“殿下说了,那个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宁王嘴边微翘,随后转身离开。
平王正君随即瘫坐在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他坐在地上,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盯着司慕容离去的背影,双手死死地握着,面目狰狞地道:“害死殿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