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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过得去。
邱晨挨个问了一遍,索性也不费心了,全部留了下来,交给陈氏和玉香教导。先跟着学上十天规矩,也顺带再挑选挑选,然后再分到各处去。
这些丫头子,邱晨打算是分别交给绣娘学针线,交给陈氏学上灶,若是有机灵的,挑出一两个来,教导着认字算账……教她们一技之能,从小教出来的,用着才放心。将来她自己用,或者给满儿做陪房,都用的上。
丫头子被陈氏和顺子家的带下去沐浴换衣裳,再分配房间,领取被褥用具之类去了。
邱晨也不着急,留了黄婆子说说话儿。
“今年灾年,你这生意可有影响到?”
黄婆子未语先叹了口气,道:“不瞒太太说,婆子这生意,灾年不灾年的,影响倒是不大,时逢灾年,百姓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多,人口还便宜些……唉,婆子虽是为了糊口不得已做了这一行,做了也有小二十年了,可每回看到卖儿卖女的场景还是跟着心酸……说起来,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托生的人家穷,吃不上饭,眼看要饿死了,实在没办法才卖儿女,今年灾年更是如此,这些有儿女可卖的人家,得些银钱或许还能逃个活命,若是连个儿女都没得卖的,说不定就难熬这冬天去……”
林娴娘盯着黄婆子,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却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邱晨微蹙着眉头,问道:“朝廷几次赈济,重阳节时还搞了赈济义卖……到现在,赈济粮款也早该分发下去了,怎么还会有人饿死?”
黄婆子看了看邱晨,抹了把眼角,摇摇头道:“太太有所不知,赈济银粮赈济的是灾区、疫区,那些没有经灾,也没有发生瘟疫的地方,哪里有赈济银米给啊。可那些人虽然没招灾,没经瘟疫,可好些人当初都撇家舍业地跑出去避难了,秋粮一点儿没有,连点儿干菜都没有,一趟避灾又把家产哆嗦了个精光,如今,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邱晨瞠目片刻,然后恍然叹息。
她之前总想着灾区疫区百姓的日子难过了,还真是忽略了非灾区的百姓,因为避祸抛荒了农田,不但秋粮颗粒无收,好些连秋种都没有,没有秋种,也就意味着,明年的夏粮同样没有收获……这个时候的亩产低,百姓们辛苦一年,风调雨顺的前提下,也就刚够糊口的,基本上没有剩余。若是一季受灾,就会饿肚子,若是连续两季都没有收获,可就不是饿肚子了……何况,如今入了冬,冰天雪地的,想要挖棵野菜都没处寻摸去……也就难怪连黄婆子都感叹了。
邱晨思量着,若是之前秦铮说了算,她还可以提议官府以工代赈,修筑河堤,那些灾民们能找到个活计,一家人说不定就能活下来。可如今来了个三皇子,唐文庸干脆避其锋芒回了京城,秦铮也同样韬光养晦……哎,这个机会说不定秦铮也能用上!
政见上的分歧,总比他每次都弄得满身是伤强得多!自污嘛!
又跟黄婆子聊了一回,邱晨收获还是颇大的。这些婆子经常出入各个高门大户,消息最是灵通,皇三子到达安阳府不过三几日功夫,据说已经抬了两个容貌姝丽的民女进去。由此,也可见三皇子杨璟郁好色贪花之名并非虚名。
黄婆子说的很夸张,满脸感伤道:“好好地闺女,就这么一顶青衣小轿抬进去,别说名分没有半个,只怕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邱晨瞥了林娴娘一眼,见她一脸疑惑,却又碍于未婚的身份不好询问,于是就代替她问道:“这是什么话,那是皇子,说不定将来就是……咳咳,这要是得了势,那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尊贵和福气呐!”
这句话让黄婆子微微一怔,目光探究地看向邱晨,见她已经淡然地捧了茶喝起来,再转眼看到旁边容貌姝丽的林娴娘……这些婆子做这个行当久了,一双眼早就连成了火眼金睛,最善于察言观色了。这一看之下,心里大致也就明白了,略略沉吟了一下,叹着气道:“太太这话,也就是说给那些未谙世事的小姑娘们听听吧,婆子是无论如何不赞同的。”
略略一顿,目光扫过邱晨和林娴娘的表情,黄婆子更加确定自己猜对了,于是越发地卖力夸张道:“皇子什么的,老婆子没见过,也不懂。可这城里的公子少爷们,老婆子可真真是见得多了,多少公子少爷看着那花朵儿般的闺女抬进去,那还是做妾呐,可是怎么样,十个有九个半都没个下场……那些公子少爷既然爱这如花的容貌,又怎么会真正爱那一个人,不过新鲜上几日,也就厌了,烦了,自然有更好看的更新鲜的花儿等着他们去采……那不新鲜的花儿,或卖或送,不过是一句话……唉!老婆子见得多了!”
邱晨的目光扫过林娴娘渐渐惨白起来的脸色,衬度着也差不多了,就咳了一声,笑着吩咐玉香:“听黄嫂子说了半晌话,定然口渴了,快给她送一杯好茶来解解渴!”
黄婆子也作恍然状,半抬起身,满脸愧色道:“太太见谅,老婆子忘形了,居然当着五小姐说起这话来,真真是该打!”说着,抬手拍在自己脸颊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邱晨淡淡地笑道:“罢了,黄嫂子也是说者无心。五妹妹也别害怕,咱们家虽说不是说什么仕宦大族,可如今的日子也过得去,哪里会有那种事情!”
林娴娘这会儿心里翻江倒海的,酸甜苦辣滋味难言。强笑着起身福了福道:“大嫂不必担忧,妹妹无碍。大嫂,妹妹好奇绣娘的针线,我这就带她去看看绣工了。”
邱晨笑着挥挥手:“去吧去吧,过会儿天色暗了,记得让人早早点上蜡烛。你也别心急,学什么都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
林娴娘曲曲膝应了,带着自己刚刚挑选的丫头冬月,又叫了请来的刺绣师傅,一起回她的西厢房去了。
看着林娴娘出了门,邱晨转回头来跟黄婆子谁也不再提刚刚的话题,转而说起了这一次送来的几个小丫头,黄婆子一一交待着小丫头的来历家世,邱晨仔细地听了,完了真诚地道了谢,让玉凤拿了一半的身价银给了黄婆子,接了十几分卖身契,送了黄婆子出去了。
邱晨进了东里间,踢了鞋子上了炕,舒展着腿脚身体,倚着一只大迎枕,开始琢磨起来。
当天晚上,林娴娘推说身体不舒坦没有过来用晚饭,邱晨过去看了一眼,就见林娴娘坐在窗前,神色黯然,看到她才强撑起一抹笑来。邱晨泛泛地宽慰了她几句,让人送了一份清淡的病号饭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林娴娘就好了起来,又过来邱晨这边用早饭了,神情气色几乎都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了,邱晨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暗感佩,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究竟要经历多少坎坷磨难,才能锻炼出这等深沉坚韧的心志来!
能劝的邱晨也尽力了,再怎样,她也实在没什么办法了。索性也就丢开这些,只小心翼翼地约束着家里人,尽量不要外出,安静地等待三皇子杨璟郁离开安阳。
寻找作画先生的事倒是顺利,又过了两日,林旭就带着郭铭恂来了趟林家,推荐安阳一名姓石的画师,最擅长工笔花鸟;还有辉县一位王姓画师,最擅长的则是山水写意。
虽说,用于刺绣基础,工笔花鸟更加实用,邱晨还是去问过了林娴娘。果然,林娴娘有自己的注意,她选的是那位擅长山水写意的王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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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捂着脸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