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剑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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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难以靠近那个山洞，却难不倒方天候，因为他身边有一只猴子，那只猴子已经被他驯练得成了一个精怪了，他有什么要办的事，只要对它吩咐一下，没有它办不成的事情。

    赶到那座悬崖旁，趁天黑时分，方天候指挥那只猴子，巧妙地从那个悬崖峭壁中的山洞里，将那本无念剑图解给偷到了手中。看到那本剑谱，方天候简直快欣喜欲狂了：“哈哈哈，这天下第一武学奇书，终于归我所有了！”

    他翻开那本书，发现马三快将无念剑法分成了10个段式，而每一段式得学上一年；也就是说，要想练成全部的无念剑法，得花十年的时间。

    十年时间对于方天候来说，他并不感到漫长，想到十年后，他将很有可能成为武林中的霸主，不由得又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四

    十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时候，江湖上出了一个有名的大魔头，此人心狠手辣，性格暴烈，他凭着一手已臻化境遇的无念剑法，横行武林，杀人无数。凡是他看不惯的人，必先除之而后快！

    此人正是方天候。另外那六剑侠想不到他们的老三会变得如此残暴，他们想规劝他改邪归正，却不料方天候兽性大发，竟将他那六兄弟全给杀死了，尸伏黄土，血溅七步。

    方天候的重出江湖，震悚了整个武林，他使原本安宁平和的武林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作为武林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心大师，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出面来阻止这场杀戮，他更想弄清楚方天候是如何得到无念剑法的。只可惜，方天候根本就不买他的账，他只用了无念剑法其中的三招，居然将一代名宿武林高手一心大师击毙于天目山的山脚下。

    这一天，方天候正在一家酒楼拥着一个妓女在喝酒，店小二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来，对他道：“客官，门外有一个自称名叫阿三的人，说要找你算账！”

    阿三？方天候似乎已经忘却了这个人的名字。他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人，终于想起当年那个身上穿着破烂不堪衣裳的年轻乞丐。“呵呵，是他呀。”他嘴角挑起一抹不屑地冷笑“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我算账？”按照无念剑图解上面的说法，那阿三练了三年多的无念剑法，也就是说，他最多只学会了无念剑法其中的三成功夫。像这样一个人，也敢来向已经学会全部无念剑法的他发起挑战？方天候觉得实在有些好笑。

    方天候背负着两只手，面带微笑走出酒楼的时候，一眼发现了像一根木棍子似的戳立在街当心的阿三。

    阿三似乎还是那个老样子，仍然穿着一套破烂不堪的衣裳，与十几年前不同的是，他手上的打狗棍却换上了一柄剑——竟是一柄青竹削制的剑。秋风掠过他那散乱在肩头的长发，西斜的残阳将他脚下的身影子拖得很长。

    方天候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可惜，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阿三两眼逼视着方天候问。

    方天候道：“可惜当年那个马三快好糊涂，竟立下了那么一个混账遗嘱，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你白白糟蹋了；可惜你今天很快就要做我的剑下之鬼了；可惜”

    “住口！”阿三怒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凭什么要偷去那本无念剑图解一书？你学成了无念剑法倒也罢了，却又为什么滥杀无辜？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面对阿三的呵斥，方天候不怒反笑：“阿三，你好不晓事，那马三快既然独创了无念剑法，就应该归全武林人共享，怨只怨他立下的遗嘱太荒唐了，竟然以一只破茶壶为底价，将那么好的一本剑谱白白送给了你！我只不过利用了一点儿小手段，把不该归你拥有的剑谱，巧妙地拿过来了而已，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至于我所杀的那些人，是因为他们不该和我过不去；凡是和我过不去的人，当然只有死了！”

    “好一派胡言！”阿三勃然大怒，手中的青竹剑迎空划过一道弧线，直奔方天候刺来。

    方天候缩身一闪，躲过一旁，一声唿哨，他身边的那只猴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向阿三扑了过去。

    这是方天候的一个习惯，在他认为不屑亲自动手的人，他常常让他的那只猴子去迎战对方；而那只猴子也足实厉害，总不负他的所望，不用数招，就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当那只猴子凶狠地扑向阿三的时候，他却在一旁抱起胳膊看起热闹来了。

    那只猴子往往在扑向人的时候，第一招就是伸出利爪，将对方的双眼抓瞎，使对方失去攻击的方向。由于它的动作迅速异常，经常让人猝不及防，一招便能得手。

    然而，阿三好像早就防着这一招似的，当那只猴子刚刚蹿到他的头顶时，他的身子竟在原地滴溜溜地轻轻一转，翩翩跃过一边，一提气，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半空中将腰一拧，那柄青竹剑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声，一下子刺进那只猴子的胸膛“噗”一蓬血雾从中炸出。

    看着那只猴子倒在地上，只挣扎了几下就咽了气，方天候傻了眼，半晌他这才像如梦方醒一般叫喊了起来：“我的猴子——”他的脸上杀气顿现“嗖”地一下，从腰中拨出长剑，剑尖激起一道凌厉的杀气，破空之声，似雷霆万钧，径向阿三卷去

    怒发如狂的方天候，一出招便使出了无念剑法的第五成，他想一招就将阿三击毙。

    五

    岂料，事情并非像方天候所想象的那样，他一招发出后，满以为阿三必死无疑，却不料竟被他轻轻躲过了。狂怒中的方天候，接着又连连发招，一剑套着一剑，剑光如匹练，紧紧地将阿三给缠住了。

    可是那阿三像螺蛳蜕壳一般，一旋、一旋地从剑影中退了出来。他的身子灵动无比，腾、跃、闪、挪，犹如行云流水，眼看得方天候的剑要刺中他的时候，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居然又让他如同鱼儿一般滑开了一旁。他改攻为守，只守不攻，只一个劲地与方天候周旋。方天候手中剑所激射出来的剑气，将一丈开外街旁的树叶都割得满天飞旋，街道上飞砂走石，灰尘弥漫，但，就是伤不着阿三的半根毫发。

    方天候怒极，他两眼充血，面孔发黑，将无念剑法又升至七成，每一剑出去，剑身在他内力的催动下，皆迸出耀眼夺目的火花；而每一朵炽烈的火花，都足以夺人性命。

    阿三却以青竹剑护身。青竹剑惊蛇一般在他身子的前后上下左右缠绕，那一道道青色的光芒，如水一般清凉，方天候剑上所迸出的火花，一旦接触上那道青色的光芒，就像被水浇了似的“滋”地一声湮灭了。

    “阿三，你为什么不还手？”接连数个回合没有将阿三击倒，方天候怒不可竭地喝叫起来。

    “呵呵，”阿三却扬声一笑，声震九天“姓方的，谁说我没有出招？你现在已经中了我的招了！”

    阿三一言刚落，方天候突然觉得不对劲，足下发软，头疼欲裂，五脏六肺在一霎那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摧碎了一般，整个人就要栽倒在地上。“这”蓦地，他的心头袭起一阵莫名的恐怖“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怎么一回事儿？”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他回头一望，马如花手里捧了一只破紫砂茶壶，从一家店铺里向他走了过来。她那凛冽的眸子里涌起一层不屑，道：“姓方的，你大概连做梦也想不到吧，你之所以有这个结果，是因为你在练无念剑法的时候，还缺少了我父亲留下来的这一只紫砂茶壶！”

    方天候心中一懔：“这只破紫砂茶壶与练无念剑法有什么关系？”

    “无念剑法是由我父亲从禅宗修身养性的‘无念’里演化过来的，”马如花笑道“这种剑法却有一大致命的弱点，无论是谁只要练上这种剑法，都会在心中生成一种心毒，致使人性格暴烈、残忍，一旦将剑法使至第七层时，还会导致心毒弥漫全身，深入骨髓，随后心毒在那人的体内又转为毒气，将那人给活活撑死。为此，我父亲经过多年揣摩，用一种特殊的秘方掺合在泥土里，烧制出来了这一只紫砂茶壶，而用这只茶壶泡出来的水，让人喝了，天长日久，正好能解去练无念剑法所生成的那种心毒——所以，不论谁要练无念剑法，都离不开这只小小的紫砂茶壶！”

    “我明白了，”方天候因惊恐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扭曲走型了“你丈夫与我交手时，他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故意只守不攻，为的就是引诱我将无念剑法提至第七层，好让我毒发身亡，是不是？”

    “你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马如花笑靥如花“好笑的是，当年在那场拍卖会上时，别人只知道要将无念剑图解夺取到手，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只紫砂茶壶的妙处。我想我父亲当时考虑得真周到，他不让人知道这只紫砂茶壶的秘密，也许正是想通过那场拍卖会，给他选一个好的无念剑传人，顺便给我挑一位能托付终身的郎君吧！”

    “天呀，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方天候怒吼。

    他怒而发疯，举起剑扑向阿三，想作最后一击，不料腹内蓦地像被吹足了气似的，四肢百骸一如蚁噬虫咬，随即身体迅速鼓胀起来，整个人倒在地上，球一般滚动着。

    “嘭”地一声，他的身子被心毒生成的毒气撑到了极限，突然爆炸了开来。

    ——天边的残阳将大地映得像抹了一层鲜血，红得那么刺眼。

    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缕浓厚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