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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多月的身孕、接下来就辍学,产子、送人,然后就又开始复学,一晃十多年过去,日子就这么跌跌撞撞走过来。
李丽报出自己名号后,那边静静的,只听见呼吸声。她猜到秦落应该想到自己了。
李丽说:“你要是不出来见我,我一样能找到你家,十二年前你就见到过我的厉害吧。”
秦落问:“哪里见?”
李丽说了一个地址。
虽然时隔多年,秦落心里一直有阴影。
常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拿着刀追赶她,她一直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孔。现在,李丽站眼前,秦落一下就想起了。常入梦中的女人面孔清晰起来。
就是眼前这个人。
这个女人是叶少川父母派来的,叶少川家里势力很大,自己和父亲的生死就掌握在她手里。这些念头,十二年前就已经深深植入秦落还未成年的头脑里。
以至于现在看见李丽,心里还是忍不住打怵。
当年,李丽帮叶家撵走秦落,是想让叶家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后来,如愿进入叶家,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舒心。
十几年过去了,李丽的身份仍然还是一个管家,一名工作人员。
这几年,李丽听说叶少川跟陈曦关系不合,她就想,自己要是不能跟叶安邦结婚,把侄女嫁给叶少川也好,当然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得努力。
今天,要不是李丽来看望刑拘了的外甥,找叶少川时再次听到“秦落”这个名字,她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路归路桥归桥。
心里还是有些侥幸的,名字相同,此秦落不是彼秦落。这种侥幸心理在见到秦落时,全化作泡沫。
真是秦落,十二年前的秦落,如假包换的秦落。
地球很大,世界真小,以为一辈子不会见面的人再次遇见,就如叶少川跟秦落,也如她跟秦落。
确定秦落身份后,李丽的第一念头就是:这件事闹大发了。
李丽想,叶家人知道了秦落的存在,万一同意她嫁进来,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当年自己是怎么对待秦落的,秦落必定睚眦必报找回来。到时候自己就完蛋了,不要说嫁给叶安邦,就是在叶家的机会都没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侄女能嫁给叶少川,都让她更加坚定,一定要熬拆散他们。
李丽见秦落坐定,开门见山说:“秦落,你太让我失望了。当年我那么帮你,钱也没少给,你竟然这么龌龊,还有脸回来找少川!”
秦落心里有些慌,李丽提起当年那些事,让她仍心有余悸。
就像小时候被狗咬了,长大了见到狗仍然害怕一样。
李丽当年没打她,但是让几个男人赤身裸体在自己周围转悠,还时不时动手动脚的,说些淫言秽语,一想起那么些,她就哆嗦几下。
秦落不知李丽是怎么找到的自己的,不过,既然她能招来,肯定是知道自己跟叶少川在一起了。
秦落坦坦荡荡回道:“你是他小姨,是不是我主动找他,你应该去问他。你来这里找我,不觉得本末倒置?或者是找他了,他不答应,你管不了他?”
李丽哑住。
秦落接着说:“我告诉你,不是我主动找他,是他不停纠缠我,你要是一个负责的家长,就该找自己的孩子谈,别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说罢起身,“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见面,该说的也说了,你好自为之。”
李丽望着秦落扬长而去的背影,半天没缓过劲儿来,不是该她警告秦落吗?怎么还被她反过来警告自己呢?
秦落晚上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几个男人赤身裸体站在她身边□着,还有几只张嘴吐舌头的狼狗,目露凶光,虎视眈眈。
秦落在梦中醒来,再也没睡。合计着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
要不然,给叶少川打电话,告诉叶少川:你家人找我了,请你出面解决?
解决又能怎样?叶少川还会继续纠缠。
她不是没有过对美好爱情和幸福婚姻的憧憬,可是,如今自己的情况,离婚带着叶子,不要说嫁叶少川了,就是嫁给普通人,人家也会考虑考虑。
叶少川那样的家庭不会容忍自己的存在,更不要嫁进去。再说还有十几年的事,自己在叶家人尤其是李丽眼里,早就是一个拜金女,进入叶家,面对一个不对盘的小姨李丽,她只有死路一条。
再者说,即使打电话告诉叶少川,他也不一定能站在自己这边。从重逢开始,见面就是上床,她心里的一点儿情意也被他在床上的折腾给折腾没了。
秦落坐了多半宿,想来想去,还是要脱离叶少川。
离开叶少川,就可以摆脱李丽。李丽就是一个阴影,驱之不去。尤其她威胁说:要到学校里告诉所有人,她未成年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尤其李丽手里还有当年自己签下的字条,五十万。
秦落有些怕。她怕失去工作,怕没了收入养活不了叶子。
叶子身世早晚都有暴露都一天,更怕叶子瞧不起她这个妈妈。
秦落决定了,她要彻底摆脱叶少川,让叶少川恨自己,老死不相往来,同时也能摆脱李丽的威胁。只要叶少川跟她没联系,她和叶子的生活就会恢复平静。
腊月二十五。
叶子去同小区同学家里玩儿,秦落自己在家上网查资料。
门笃笃的响,秦落以为是叶子没带钥匙。
叶子在新环境里适应很快,不但能在家帮着秦落搞卫生 ,做饭炒菜,还能出去到菜市场跟卖菜阿姨砍价。
秦落想,年后开学,估计叶子都不用她送了。
想起叶子,秦落心里无比满足,压在心头的阴霾也不那么沉重了。她看都没看就拉开门,说,“没带钥匙吧?”
在秦落张大嘴巴反应过来急忙关门的时候,叶少川已经强行挤进来。
“出去!”已经下了决心,秦落跟叶少川也没摆好脸色。
叶少川身上有股酒气,他笑嘻嘻地说:“就成天跟我板着脸,就不会冲我笑一个?不打笑脸人不知道啊?”说得还挺委屈似的。
说着就要抱住秦落。
秦落推开他往厨房就走,叶少川不知何意,紧跟在她屁后。就见秦落拎起挂在墙上的擀面杖朝他劈下来。
叶少川虽然喝了酒,但不多,脑子十分清醒,酒气熏熏的是他临来时故意将酒杯洒在身上所致。
秦落这擀面杖下来时,他伸手一拦,攥住秦落手腕,另一手揽住她腰往怀里一带,仍旧笑嘻嘻地:“谋杀亲夫啊?”继续装疯卖傻。
秦落再扬手,今天她是真想打他,想下狠手。可她不是叶少川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自己就被他弄到床上,压在身下了。
秦落一见,自己又是在劫难逃了。
叶少川还无比猴急的样子,秦落想了想说:“你去洗澡,一身酒味我受不了。”
叶少川说:“我不,万一你跑了咋办?”
秦落问:“你去不去?不去就滚!”
叶少川说:“我去,我去还不行嘛。”说着钻进卫生间,很快传来哗哗水声。
二人这次亲密无比契合,以至于让叶少川忘了这是现实,还以为在梦里。
秦落累得不行,就想这么睡过去。可她得先把叶少川打发走。
叶少川赖赖唧唧又磨蹭一会儿才起来穿衣服,说:“去我那儿吧。”
秦落说,“别废话,赶紧走!”
叶少川又抱住她亲了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说:“好,好,我走,我走!”
门锁咔咔几声响。
秦落一惊的时候,叶子已经进来了。
叶子也没料到家里有外人,还是一个男人。
见叶少川头发还湿漉漉的,叶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大声问:“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
叶少川赶紧解释:“我是叶叔叔,记得吗,我们在商场电梯边见过面。”
叶子脸色冷冷的,“既然是叔叔,就该有长辈的礼貌。我们家都是女孩子,你来干什么?”
秦落先是被叶子突然回家吓得傻掉,叶子突然拔高语气令她回神。她做梦都没想到,第二次父女相见竟然是这种状况。
被女儿现场捉奸,秦落脸色涨得通红,难堪地解释“叶叔叔是小姨朋友,出差回来,很累,来洗个澡。”
“他没家吗?非得来我们家?”叶子连秦落都呛起来。
以前叶子可是十分听话的,从未跟秦落起过争执,今天见小姨跟一个不相干的叔叔在一起,年纪虽小也明白了。
叶子小小的心灵被这一幕撞得生疼,小姨要不要自己,她想。
秦落继续圆谎,“他……他家钥匙丢了。”
“小姨,你教育我不能撒谎,你却撒谎,真让我失望!”说着,叶子哭了,扭身就跑出家门。
秦落连羽绒服都没穿,追下楼去。
叶少川要跟着,秦落冲他发飙,“行了,求你别添乱了,赶紧走吧。”
叶少川将她羽绒服拿出来,“我帮你找。”
“叶子不见还好,一见你就更生气了,出什么状况,你能负责吗?”秦落一边穿外套,一边蹬蹬往下跑。
叶少川听话地停住脚步,想了想坐进车里等着。
没到十分钟,秦落领着叶子回来了。
叶子仍旧一脸不高兴,可不再哭了。
叶少川想了想给秦落打手机,等接通了他说:“把我俩关系告诉她吧!”免得孩子误解越来越深。
“啥关系?我跟你没关系!”秦落电话里跟他吼一通关了手机。
叶少川一想,孩子找回来了,我也走吧,免得碍眼。
秦落领着叶子回家,叶子撅着嘴不搭理她。进屋就回自己房间,还把门从里边锁上。
秦落一个人坐在沙发里,让自己冷静。最后还是决定跟叶子说实话。
热了一杯牛奶,秦落敲叶子的门。
“叶子,你想不想听小姨跟你说啊?我跟刚才那个人的事?小姨是成心想跟你谈,你要是不开门,小姨就没勇气再说了……”
话说道一半儿,秦落自己先哽咽了。
她真的鼓起了勇气,想把一切告诉叶子,至于叶子能否接受她这个不合格的妈,她悉听尊便了。若是叶子嫌弃她,她就把叶子送回表姐那儿,让她一辈子做表姐的女儿,权当她这个亲妈死了。
秦落站在门口,门板紧紧关着。
秦落鼓起的勇气像被针扎了一个小洞的气球,一点点泄露。
又过了好一会儿,秦落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叶子将门打开,见秦落红着眼圈,闪开一条缝隙让她进来。
秦落说了声“谢谢”,把眼里的涩意咽下去。
叶子没再跟她较劲 ,语气仍然有些生硬,问:“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秦落被叶子问得一愣,这孩子说话跟大人似的。
“小姨跟他很久以前就认识,在高中的时候。后来,他家来人找我,我做了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我们分开了。前段时间,我们又遇到了,他心有怨气,就处处为难我。小姨知道自己斗不过他,没办法……”
“他喜欢你?”叶子问。
秦落摇头。
“可是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呀。”叶子说,“他看你时间特别长,就是在商场那次,我就看出来了。我们下电梯时,我回头看,他还看着你呢。”
秦落被叶子这么一说,弄得不好意思了,“喜欢啥?他就是心不甘,想处处刁难为难我罢了。”
“小姨,你喜欢他吗?”
秦落摇摇头。“小姨这个年纪,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而是讲究门当户对。”
叶子想了想说:“就这些?你和他的事?”
“就这些,小姨都跟你说了,你能原谅小姨吗?”鼓起的勇气泄没了,秦落再也无法把叶子是叶少川女儿的事说出口。不知下次鼓起勇气是什么时候。
叶子点点头,“小姨,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他要是再来,我替你收拾他。”
秦落一颗心落地,说:“我做饭去,你看看书。”
晚上十点多,秦落洗漱完准备睡觉,叶少川打电话来,问:“叶子怎么样?情绪稳定了吗?”秦落说:“不要你管。”
叶少川说:“我想找你谈谈我们的事。你出来一下。”
“我不去。”秦落挂断电话。
叶少川更执着,又打进来,说:“要么你出来,要么我上去,你要是不怕叶子情绪再激动,我就上去。”
“你敢!”秦落回他,可想了想,叶少川那人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还是她出去吧。
秦落蹑手蹑脚来到叶子房间,帮她掩了掩被子,又亲了亲她额角,见她睡得很熟,退出来。
叶少川在小区门口,车子突突响着,没有熄火。
秦落赶紧钻进去,说:“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叶少川开口就说:“我们结婚吧。”
秦落说:“谁跟你结婚?别开玩笑!”
先不说叶少川还有女朋友,现在自己的身份也跟叶少川格格不配,再者说还有李丽那个拦路虎呢,她可不想没事找事,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把工作做好,将叶子教育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从来不去奢望。
叶少川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那我们在一起吧,我每个月跟你钱。”
“包养?”秦落挑高省得,不屑地笑。
“你要是这么认为,也未尝不可!”叶少川说。
“叶少川,别太过分,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请你别再这样。”
“我喜欢这样。”叶少川说。
“你是公务人员,还是领导干部,别把自己仕途不当回事。”这个时候,秦落反倒没骂他,而是站在他角度跟他讲道理。
“走不走仕途无所谓。我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过,我一定能把钟撞好。哪天不想在这个庙里当和尚了,我就去做别的。别拿你那套理论教育我,我不受!”
“叶少川,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个男人好像火星上来的,怎么听不懂人语呢。
“暂时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叶少川脑子一团混乱,他实在拿秦落没办法了。
“叶少川,你再这么混不讲理,可别怪我。我是不怕,我一无所有,实在不行就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叶少川笑了,洁白的牙齿在过往车光和路灯的晃耀跟着色彩斑斓。
“好啊,那你就报警,说我QJ 你,或者绑架你。你不怕,我更不怕。不当局长了,我可以做生意,或者给别人当保镖,开出租,我能干的工作多着呢。你一个成天跟死人打交道的,除了在死人身上动刀子,你还能做什么?还有你外甥女,我非得在她面前跟你亲热,让她讨厌我。我啥也不怕,你不怕,你就告我去!”
秦落被他气得几乎背过气去,简直对牛弹琴,跟不通人语的人讲话,鸡对鸭讲。
叶少川似秦落肚子里的蛔虫,句句都说到她心坎上。秦落顾忌得很多,有父亲,有叶子,还有社会的舆论和目光。她真的不想把事情闹大,可他偏偏就抓住她命门。
叶少川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命门”这个词儿。
五岁时候就学会了抓蛇,把旁边别的小孩子吓得哇哇乱叫,哭喊着回家找大人。叶少川恰恰相反,他拎着蛇回家给小猫玩儿。
叶老爷子看见了,问他,“知道怎么不让蛇伤着自己吗?”
他摇头。
“蛇打七寸。做事情也是,要学会抓住关键、命门,无往不利。”
五岁的叶少川似懂非懂点头,然后嫩声嫩气问:“蛇的七寸就是关键,是命门!”
叶老爷子哈哈大笑。他这个幺孙子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小儿。尤其是这个小孙子还格外聪明,长得又可爱,哪有人不宠的道理?
人人都夸他聪明,人人都宠着,一点点儿的,霸道混账的性格就这么形成了。
泰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了,当叶家长辈意识到叶少川性子太尖锐,太霸道想要帮他改正,为时已晚。性子成型,将伴随一生。
叶老爷也放弃改造孙子了,说:“等着将来找个能制服他的媳妇吧。”
叶少川见秦落不说话了,说:“我在威尼斯庄园买了房子,带你过去看看。”
那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地段,房价高的离谱。秦落想过买各种各样的房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住进那里,比工资涨得还快的房价令秦落敬而远之。
秦落不想跟他解释,听不懂人话的人,没必要搭理他,直接开车门要下去。
叶少川见她要走,一把摁住,半个身子探到副驾驶位置上,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就在这关键时刻,响起嘭嘭嘭拍打车窗声音。
二人同时僵住,扭头看向车外。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