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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起她起身,踩着台阶上。
余烟清醒了。
瞧他额角凝固的血,瞧他肩膀处的衣服破损后,露出的结实的肌肉也有了伤,她是有点心疼的。
“我可以自己走,这次不会乱来。”
“不行。”他温润的声音有几分霸道,“我怕你走在我前面,我忍不住办了你,这里冷。”
余烟秒懂后,红着脸锤他胸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怎么就不能?”他认真问她。
余烟咽了咽:“你从小生活在圣地,你读圣贤书,你该六根清净!”
“你也说是‘该’。”男人眉目深沉,“人身上的很多标签和枷锁,向来不是自己的本意。”
“余烟,我们认识那么久,你有没有认真感受过,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话问住了余烟。
旋即,她低垂眉眼,没有说话了。
她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从认识他到现在,都没有。
生活贫困的人,每天用尽全身的力气,换来微薄的收入支撑一家的开销,稍有点闲暇,也想闭上眼睛让身体休息休息,哪有空想什么人性哲学、伤春悲秋的。
她过去也一样。
在贫瘠孤独的环境里长大,就算先天是个敏感细腻的性子,也会被生活磨炼的不去想太多。
突然间,余烟抬起双臂环住了凌镜尘的肩,鼻子吸了吸,眼角酸胀的厉害。
“凌镜尘。”突然一开口,她的声音哽颤了。
“嗯?”
“我有点想哭。”
“怎么会想哭,刚才掉下去的架势呢?”
余烟的眼睛已经噙上了泪花,泪汪汪的看着男人的脸。
她是没有细细去感受过凌镜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是她唯有一个认知。
自六岁,母亲丢去半条命后,她遇到再难过的事情都没有在母亲面前哭过。
但十四岁那年,她与他在宁山万佛寺重逢后,她会在他面前发泄那些污浊黏腻的情绪,亦对他无话不说。
曾在他面前,她卸下了很多顾忌和刺。
后来在他面前,她脱光了全身的衣裳。
她抬手捂住他这张老说自己不爱听的话的嘴,头埋在了他的颈窝轻轻啜泣起来。
勤恳犁地的老黄牛不是不会悲伤不会觉得疼痛,在生存面前,他们被迫的把情绪放在了最最后,练就了钝感力。
在时间的推移下,如若遇到了某个点,钝感力就会被打破,情绪释放出来。
啜泣的余烟,脑袋里有三个月前,自己身穿京绣传人一针一线缝出的奢华婚服独自孤零零的叩拜凌家宗祠的画面。
也有不久前,凌镜尘莫名其妙的与她的一夜。
还有意识到会怀孕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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