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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生眼尾流出一滴细小的泪来,他抱着男人的脖子,含糊不清地呢喃说:“我……我不是……那个人……我叫……陈朝生……我不是他。”
最后几个字带了哭腔,好像万分委屈凄凉。远处突然传来了呼喊声,那是石府里头的人正在寻找他们,石坚再也不敢迟疑,背着朝生将人喊了过来。赵管家几乎扑倒在地上,看到石坚身上斑斑的血迹,惊声叫道:“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石坚将朝生抱上马,红着眼睛什么也没有说,底下的人看着这么个情况,一个个都被唬得不敢出声,眼看着石坚快马加鞭朝回路奔去,赶紧都追了上去。
守门的护卫远远地看见他们主子骑着骏马疾驰而来,刚刚匆忙打开了门,就听石坚急声说:“快去叫大夫!”
“啊??……哎,知道了!”守门的一听撒腿就跑,石坚一直骑马奔到他的住处,慌忙下马将朝生抱了下来,朝生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惨白,平日里鲜活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他边抱着他往屋里头走,边急声叫道:“阿奴,阿奴!”
朝生的意识还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全身都被包围在火热之中,受了从所未有的熬煎。
大夫很快就跑过来了,石坚赶忙让出了位子,说:“大夫你快看看,他是摔到哪里了?”
大夫擦着汗坐了下来,搭在朝生的脉上摸了一会儿,将布袋里头的银针取了出来,说:“我要施针,麻烦大人回避一下。”
石坚愣了一下,说:“没事,你直做就是了。”
大夫为难地说:“这个针交之法看着比较吓人,全身的穴道都要施针,大人还是回避的好。”
石坚依然坚持,只是回头对外头守着的赵管家他们说:“你们都出去,需要人的时候我再叫你们。”
赵管家他们一听急忙退出去了。大夫也瞧出了病榻上这个少年与石坚不同寻常的关系,于是点了点头,说:“劳烦大人将少爷的衣裳脱下来。”
石坚愣了一下,却没有言语,将朝生上半身的衣裳解了下来。朝生身上的皮肤极好,光泽紧致,那大夫也不敢十分地看,他也是见惯了世面的,刚才石坚听闻要脱了少年身上的衣裳时露出的神色,虽然是稍纵即逝,也被他瞧在了眼里。他便拿一条被子盖住了朝生的身体,只有在每次施针的时候把需要露出来的部位露出来,这样一点一点地移动,将少年全身需要的穴位都插上了银针。他这样的谨慎明显很得石坚的感激,沉声多:“劳烦大夫了。”
这样用来救命的针交之法对于被治者和观看者都是一个极大的煎熬,朝生在昏迷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好像每一针都刺到他最痛的地方,全身都冒出汗来。石坚心如刀绞,沉声叫道:“大夫,这……”
他眼圈一热,便终于还是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只伸手握住了朝生的指尖,大夫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来,说:“少爷内脏和头部都受了重创,命在旦夕,非有这样迅猛的治疗方才用处。”
银针使用完了之后,大夫有擦着汗站了起来,走到案前写了一个方子出来,说:“照这个方子抓了药,放在屋子里头熏烧,务必要熏够五个时辰。”
石坚急忙唤了人进来出去抓药,自己则坐在床头上,看着全身汗湿的朝生,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只好把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不住地亲吻。谁知道针炎和熏烧过后,朝生依旧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中途还有一瞬身子不住地呻吟,几乎即刻就要死去。那大夫也有些心急了,说:“少爷的命,可能不是只靠药力就行的,为医的或许不该说这种话,但人命关天,多一个法子也是好的……大人还是……还是请人来驱驱鬼怪吧……念经祈个福也好。”
石坚看着几乎没有了血色的朝生,眼泪都掉下来了,扭头吩咐说:“去……去庵里请夫人回来。
燕双飞如今已经落了发,在一个叫汇仁的尼姑庵里头出了家,已经完完全全地遁入了空门。赵管家慌慌张张地驾着马车赶去了,到了尼姑庵,慌忙去求寺里的主持。主持也是受了石府恩惠的,一听就亲自去佛堂去请燕双飞。无奈燕双飞执意不肯出来,说:“我如今已经红尘外的人,石府与我已经没有什么相干,况且我身子一直不适,实在是不能出去,让大人去请旁的人吧。”
主持听了,也不好十分地劝她,只好出来将她的话对赵管家讲了。那赵管家得了石坚的命令出来,哪敢办不成就这样回去,心里一急,冒冒失失地就闯进来了,在燕双飞所在的佛堂前一跪,说:“求夫人可怜可怜奴才吧,夫人是最心善的人,又身在佛门里,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他离佛堂还有些远,只隐隐约约看见佛堂的香雾里头,有个一窃窕单薄的背影,依然如当年一般,因为未曾生育,仍保持了当年少女一样的窃窕风流,她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八岁。燕双飞跪在佛堂里默默念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主子面恶心善,贫尼的性子他也知道,不会难为你的。”
赵管家急忙叩头说:“要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如今病重的可是主子最看重的陈少爷。陈少爷与夫人也是有缘,主子就是因为他像极了先前的舅少爷,才把他接进府里来的。夫人不看在奴才的面子,也不看在主子的面子,只看在故去的舅少爷的面子上,也请过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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