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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江淮野战军八纵二旅旅长梁必达手擎一柄巨型胶杆牙刷,先外后内,深入浅出,左右交替,上下反复,并伴以呀呀呀嗨嗨嗨的吼声,横刮竖掏,把清晨起床后的这道程序鼓捣得轰轰烈烈。

    睡前洗脚,饭前洗手,起床刷牙,这是梁必达在陈埠县当大队长的时候,由东方闻音交代他的警卫员黄得虎和马小树强制他养成的习惯。

    原先的梁必达爱吸自制的大烟卷子,有时候也抱着房东的水烟袋咕噜几口。后来朱预道从洛安州里给他弄来了洋人造的“炮台”牌,就开始吸起了纸烟。纸烟味道是淡了一点,但是夹上纸烟的作派就雅致了许多。

    自从当了分区司令员,尤其是感觉上跟东方闻音朦朦胧胧地有了那种关系,梁必达就更加注重形象仪表了,军装尽量要穿新的,尺寸要得体,不合适的就下放给朱预道或者曲向乾、陶三河。朱预道等人有了新军装,倘若被梁必达相中,那就毫不客气,巧取豪夺还不许反抗。

    有一回,曲向乾的老婆、分区的粮秣科长洪英用缴获的“皇协军”军装给曲向乾改制了一件八路军军服,让梁必达看见了,二话不说,就命令曲向乾脱掉。

    曲向乾起先还以为司令员是讨厌汉奸,不让用“皇协军”的东西改头换面,岂料脱掉之后,司令员倒自己比划上了,穿在身上,还照了镜子,感觉很合适,嘿嘿一笑,对。曲向乾说:“好,这件归我了。我牙大,你嘴歪,原先咱俩都是丑男人。现在我的大牙没有了,你的嘴还是歪的,你穿那么光亮干什么?”

    曲歪嘴同志——当时的独立团副团长曲向乾一肚子不痛快,说:“司令员你狗日的也太霸道了,我就不能有一点好东西?有什么你抢什么。”

    梁必达大眼一瞪:“屁话!我抢你什么好东西了,你老婆我抢了吗?妈的老子都当分区的司令员了,还是光棍一条,你狗日的倒好,先下手为强,把我的粮草官搬到了你那张破竹笆床上。不是看你打过几次好仗,我就不批你的结婚报告,就眼看着洪英肚皮提前大了,老子再收拾你。老子没收拾你,你还不以实际行动感恩?”曲歪嘴同志说:“你要是喜欢,可以命令洪英再给你改一件嘛。这件是老婆照着我的身子改的,我穿得好好的,你何必硬是从我身上剥下来?”

    梁必达坚定不移地说:“不行,我就要这一件。我是司令员,你没有道理比我穿得排场。”义说:“你说是照你的身子改的,我却看像是照着我的身了改的,小信你回去问你老婆去。”

    曲向乾只得苦笑,毫无办法。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朱预道的马靴,陶三河的洋布衬衣和金边m镜,自己享用统统没有超过十天半月,只要被梁必达发现并相中,他就严令你无条件上交。大家只得忍气吞声,谁让他是司令员而你不是呢?当然,说到底大家还是心甘情愿的,同志之间亲密无间,脑袋不分你我都归抗战所有,这点小东小西算得了个啥?提个意见表示个不满那是跟司令员撒娇呢。

    梁必达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惟有刷牙洗脸一丝不苟,该刷的地方刷到了,用不着的拐拐角角也不放过,态度极其认真。一边刷牙,一边观看黄得虎和马小树训练姚葫芦。

    此姚葫芦非彼姚葫芦。此姚葫芦不是那个当了汉奸司令的姚葫芦,而是老狗姚三的后裔。后来大家终于弄明白了,当初梁必达之所以给岳秀英家的那条公狗取名姚三,是因为汉奸姚葫芦的爹名字叫姚三。黑皮姚三配种积极性过于高涨,不负责任地繁殖了将近半个连的后代。两年过后就有点疲软,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生龙活虎了。

    当了分区司令员的梁必达同志看着姚三那副年老力衰还成天色迷迷的样子,心里讨厌,开恩让分区伙房管理员老韩头给处置了,分区机关的同志们打了一顿牙祭。又让黄得虎到陈埠镇,从姚三众多的后裔里挑选了一条黄皮狗。

    由于姚三性关系混乱,乱伦的事情自然不可避免,已经无法考证黄皮狗是姚三的儿辈还是孙辈了,儿辈孙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黄皮狗崽是公的,性情极其凶猛,不亚于豺狼饿虎。从形象上看,此狗腿短体长,奔跑速度极快,每每遇到猎物,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便如离弦之箭。自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基于血统遗传,这牲口跟它的爹爹或爷爷同样属丁贱种,也有许多令人不齿的恶习,譬如为了得到一块肉,就可以对任何人奴颜媚骨屈膝摇尾。虽然是家畜,却又野性膨胀,追鸭叼鸡的坏事也是经常干的。

    黄得虎现在对姚葫芦进行的训练,是服从命令的习惯。一声口哨,它就跳起来,两声口哨,它就跑起来,三声口哨,它就趴下去。要是挥:手一举给个指挥动作,它就会就近抱起一棵树没完没了地拼命撕咬,四只爪子连抓带撕一刻不停,其凶猛之状,其残忍之情,其豺狼之本性暴露无遗。

    姚葫芦这个名字不是梁必达取的。当了分区司令员和旅长之后,梁必达从感觉上已经是个领导者和文化人了,不屑于玩那种指桑骂槐借狗骂人的小把戏了。姚葫芦这个名字是朱预道取的。黄皮狗被领到梅岭的时候,朱预道说,哈哈,既然是姚三的种,管它是儿子还是孙子,就叫姚葫芦得了,反正姚葫芦祖宗三代都有扒灰的习惯,辈分排错了也没关系。能够看得出来,黄得虎和马小树对姚葫芦的训练是卓有成效的,这畜牲现在对于各种口令和手势已经心领神会了,执行起来一招一式明显有了章法。

    以往,梁必达闲下来,也会亲临训练场地,对姚葫芦进行更高层次的考核。狗眼看人看得更准,凹凸山有许多老百姓对梁必达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八路军一色的打扮一样的装束,不像往日的县太爷州衙门那样拿腔拿调耀武扬威地摆谱,假如迎面遇上,老百姓也未必马上就能认出哪一位是梁必达,哪一位是跟班的。但姚葫就不一样了,姚葫芦自从到了凹凸山军分区,一眼就认准了那个人高马大颐指气使的庞然人物是这里的一号人物,是它的衣食父母和最坚强的后盾,所以它的第一个表现就是越过了当时在场的窦玉泉和姜家湖等人,径直一路小跑奔到梁必达的脚下,义是摇尾巴,义是蹭梁必达的裤腿。此举令梁必达很得意,当即命令黄得虎赏了姚葫芦一块豆腐渣饼子,并规定每个月拨给姚葫芦三两盐巴和五斤小米,这种伙食标准差不多等同于半个战士的待遇。

    但现在梁必达对姚葫芦的兴趣大不如前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十九章

    二

    早晨梁必达喝了两碗稀饭,啃了一块荞麦面饼子,然后请来了旅政治委员张普景、副旅长姜家湖、旅参谋长朱疆、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江古碑、供给部副部长安雪梅和驻扎在旅部附近船巴冲的一团团长朱预道,几个人围坐在沙盘前算账。在前不久的整编中,吸收了大量的地方干部到野战军工作,江古碑和原凹凸山寿春县县长安雪梅以及朱预道的妻子、陈埠县副县长岳秀英等人都回到了部队,被充实到了二旅,安雪梅负责组织后勤保障和支前工作,岳秀英在旅部担任动员科的科长。现在是一切服从战争,一切保障野战军,地方部队和地方干部,凡是有条件的,都无条件地加强野战军。干部们有合适职务的就安排合适的职务,没有合适位置的,降职使用的也不在少数,充分体现了能上能下的思想基础。

    二旅成立之初,宋店和马陂之战牛刀小试,就锋芒毕露,打得刘汉英几个团丢盔卸甲,并且有几个营整建制地被吃掉,梁必达当然是愉快的。

    梁必达委实不再是梁大牙了,虽然得意,但是并没有忘形。有些账目他还是要算一算。

    第一笔账算的是刘汉英的兵力。一仗下来,对方的编制状况差不多就清楚了,此前梁必达分别审讯了从刘汉英部俘虏过来的一个副团长、两个营长和三个营副。俘虏们求生心切,说的都是真话,几份口供一对照,一个连有多少人,一个营有几个连,一个团有几个营,一个旅有几个团,营的火力配备,团的火力配备,等等,都一目了然。

    梁必达一边口述,姜家湖一边噼里啪啦地打算盘。

    算来算去,几个人的脸就黑了。蒋总统在国共谈判期间,欺骗了国际舆论,也玩弄了美国人,说是缩编,不过是规格上降级改了称呼。把军变成了师,师变成了旅,看起来建制军和建制师都减少了,可实际兵力却暗暗地增加了。落实到凹凸山,就更是花样翻新,除了招兵买马,还收编了大量的汉奸队伍。一个新编师,兵力竟然膨胀到四个旅,加上师部直属部队,共有十五个团将近两万兵力,比抗战期间一个军还要庞大。也就是说,在对付共产党的时候,老蒋比对付日本鬼子花的本钱还要大。

    而整个凹凸山区,即使是杨庭辉的江淮野战军第八纵队全部,三个旅加起来,也不过才八千人左右。二旅在八纵还是加强的,但是也不能跟刘汉英的任何一个旅相比。除了朱预道的一团有三个营的建制,共有九百余人,其它两个团每团只有七个连,每个连只有九十来个人,不足七百人。宋上大的特务团说是团的架子,实际上只有五个连,才四百多人。全旅兵力总数也就是三干人多一点。

    如此算来,几天前打的那场胜仗,对刘汉英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

    再算装备。就算装备最为优良的朱预道一团,也只有一个迫击炮连,一个机枪连,家伙还都是老掉牙的。其它乙种小团只有四五门迫击炮和十几挺重机枪。而刘汉英部师有一个山炮团,旅有山炮营,团有山炮连。仅仅是四百挺重机枪和近干挺美式轻机关枪这个数字,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的了。

    张普景说:“这几年我们虽然在发展,但都是白手起家,没有外援,跟国民党比实力比装备是比不了的。还是要靠人民战争,发动群众。”

    梁必达说:“我同意政委的观点,依靠群众这一条任何时候也不能放弃。但是,依靠不等于依赖,解放军和八路军是有区别的,现在已经不是和鬼子打麻雀战运动战了,我们现在必须要考虑一个事实,也就是说,要从过去的游击战术转变到大兵团作战的思路上来。不完成这个转变,就要吃亏。这一仗是胜利了,但是我们要提醒部队,这次胜利有许多侥幸。一个是刘汉英的部队轻敌,他没有想到我们准备得这么充分,他在兵力使用上保守了。二是兄弟部队在山外打得很凶,从客观上牵制了刘汉英的主要兵力。三是恰好有几个分区的地方部队在集训,窦副旅长战机把握得好,主动配合来得及时。没有这几条,这次战斗,即使取得最后的胜利,恐怕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弄得不好夹生的可能都有。要召开一个团以上干部会,要对下一步的工作,形成一个明确的战略方针。”

    张普景和姜家湖都很拥护,张普景说:“老梁的思路是对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梁必达说:“是不是可以这样,一、向纵队报告,我旅兵员亟待补充,请纵队支持我们,再从几个分区抽调三至四个连,补充到各团。本旅辖区的几个县大队,升级为乙种团。二、朱团长派出一个连,近日进驻二龙岗,对乌龙集陈墨涵部的防御态势实施抵近侦察。三、宋上大同志报告,洛安州尚有日伪留存的一批军火,现在藏在哪里还不清楚,朱参谋长要想办法。”

    张普景见今天几个人意见比较一致,他和梁必达一唱一和也很默契,趁机提出来一个老问题,说:“要想尽快改变敌强我弱的力量悬殊,最有效的办法还是瓦解敌军。老江的几个工作站要加强,要抽调一批忠于党的事业、文兼武备的好干部深入到刘汉英的心脏。”

    梁必达顿了一下,没有马上表态。事实上,张普景急于要解决的问题,也正是梁必达比较重视的问题,只不过两个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却恰好是背道而驰的。

    杨庭辉和八纵新任政委王兰田对梁必达有单独交待,鉴于目前敌我之间关系微妙,瓦解敌军工作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纵队联络部派遣一批干部,已经打入刘汉英部队内部,宋上大和东方闻音也将对陈墨涵部进行策反工作。这些都是高度机密,弄得不好就有自己的同志人头落地,必须慎之又慎。连张普景都一知半解,梁必达当然是不会让江古碑插手了。

    第十九章

    三

    在近年的工作中,如果说梁必达同张普景和窦玉泉相处尚且融洽的话,那么对江古碑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梁必达从心眼里看不起江古碑,这倒不完全因为江古碑在“纯洁运动”中充当了急先锋,而是因为在梁必达等人的问题甄别之后,尤其是在梁必达当上了分区司令员之后,江古碑的表现令梁必达十分鄙视。为了洗清自己,讨好梁必达,江古碑居然搞了一个材料,把当初收拾梁必达和朱预道的经过白纸黑字详细地记录下来,还把某某某是怎么说的,某某某是怎么做的,全都出卖了。

    江古碑没有想到的是,梁必达对他的小报告压根儿不领情,还将材料给东方闻音看了,说:“这种人是小人,好汉做事好汉当,大丈夫敢作敢为,搞这种鸡鸣狗盗的小动作干什么?错了就是错了,错了也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这样的事张普景就做不出来,我跟张普景经常争论,但没有一点个人恩怨。江古碑现在是看我腰杆硬了,就来投靠,可是他想错了,我梁必达不是绿林好汉草莽英雄。他现在一见风头不对,连某某某和某某某都出

    卖,如果有一天我梁必达又不得势了,那他还不照样落井下石?这份黑材料烧了,免得同志之间人心惶惶疑鬼疑神地互相戒备,权当没这回事。”

    这一席话,说得东方闻音好生佩服,打心眼里觉得梁必达看问题真是透彻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本来,特委改组之后,江古碑回到野战军工作,梁必达就有抵制,认为这个人品质不好,但张普景等人不知道江古碑暗地里还有动作,梁必达也没有说,所以张普景等人坚持接受了江古碑。偏偏江古碑急于表现,往往又是添乱,他所领导的在敌占区的几个工作站,近日频频报告发现奸细叛徒之类,而且一再向梁必达报告,要如何如何,弄得梁必达提心吊胆——那些所谓的“奸细”、“叛徒”数量相当的人都是近期派进刘汉英部队、接受王兰田和梁必达单线领导的地下工作人员。如果不采取措施,误杀自己同志的事情又有可能发生。

    为难的是,这些话还不能明说,尤其是不能跟江古碑说。地下工作的惯例是,任务传达到哪一级哪一级负责,谁知道谁负责。这也不是不相信同志,这是铁的纪律。再说,张普景虽然做人正派,但过于激进,革命热情始终可嘉,对敌斗争经验始终不足,放手把地下工作交给他们,他也委实放心不下。上次跟刘汉英联手除掉李文彬,是由国方精锐谍报工作者高秋江具体执行的,同时,出于更深的意图,王兰田又决定暗中保护高秋江,也是单独布置给梁必达的。梁必达秘密组织了一个特工队,由曲向乾带领潜入洛安州,当初高秋江在自己的寓所里看见的那张写着“走投无路时,去找梁大牙”的纸条,就是曲向乾塞进门缝的。事后张普景才知道一二,对此十分恼怒,说:“连我这个政委都不相信,还是宗派主义在作怪。”可是,不论张普景怎样发牢骚,梁

    必达在统战的问题上却不能妥协。

    梁必达想了想,说:“统战工作由纵队统一部署,我们不要乱插杠子,弄得不好,反而乱了。老江你那几个工作站的主要任务还是摸内线情报,有了情况要跟情报科及时通气。还有,你们的锄奸队不能再随便杀人了。现在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复杂时期,为了统一指挥,综合协调,我看是不是可以成立一个敌工委员会,协调情报侦察、对敌联络、对内肃奸、治安保卫几个方面的工作,由姜副旅长和江副政委共同负责,姜副旅长负主要责任,为该委员会主任,老江为副主任。只要是涉及到性命的事,必须经过我和张政委两个人同时批准。张政委你看怎么样?”

    张普景怔了怔,半天没吭气。

    自从二旅成立以来,张普景是一腔热血要在政治上打个翻身仗,梁必达对他也表示充分尊重。但是,张普景总是感觉到还有什么地方不那么顺当,尤其是在进行重大决策的时候,梁必达同志的刚愎自用就表现出来了。不能不承认,梁必达同志这几年进步很快,在政治素质和战争经验等方面都成熟起来了,指挥部队屡战屡胜,上上下下都很服气。但是,正是因为威望上去了,问题也表现出来了,惟其因为有了功劳,也就越来越武断了。

    不仅用兵武断,在用人方面也很独裁。对他张普景面子上还过得去,可是对江古碑同志就没那么客气了,虽然说是副手和部门首长,但你也不能不把人家放在眼里啊,也不能事事都越俎代庖啊。张普景自然不会看不出来,梁必达根本就不信任江古碑,同时他还认为梁必达也并不彻底地信任他张普景。统战工作、联络工作、保卫工作,都是政治部的职能,为什么要姜副旅长负主要责任?就是首长分工,也应该是我政治委员或者副政治委员

    负主要责任啊。

    让张普景尤其恼火而又说不出口的是,这个江古碑,自从上次在“纯洁运动”中犯了错误,就一蹶不振了,像是大病一场的落水狗。调回野战军工作,张普景原先期待他重新振作起来,在思想政治工作方面助他一臂之力,岂料这个同志居然成了猪大肠子,横竖伸不直腰杆,甚至还在梁必达面前低三下四惟命是从。

    看来他是被梁必达彻底征服了。如此,梁必达更是一手遮天了。这是共产党的部队,也不是哪一个人的护院家丁。你梁必达对了,我们支持,但毕竟还有一级党委,你是书记,也不能擅自成立组织,跟政治委员连气都不通一个,就宣布某某某负责,也太目中无人了。

    张普景终于忍无可忍了,压住火气,慢腾腾地说:“老梁,今天不是开党的会议吧。”

    梁必达说:“除了宋上大同志,党委成员都在嘛,也可以算是党的会议。”

    张普景说:“如果是党的会议,那我说明我的态度,我不同意成立一个敌工委员会,也不同意这几项工作由姜副旅长负主要责任。我军在编制上有司令部、政治部、供给部、卫生部,各有任务,应该各司其职。”

    梁必达说:“我说过了,复杂时期,敌我之间关系微妙,我们可以有一个统一的领导,这也是临时性的权宜之计。”

    张普景仍不退让,说:“搞一个所谓的敌工委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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