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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辰低下头,她说得没错,不管是江家、方家,还是左家、王家,在元轼看来,都是必须尽数拉下马的死敌。
一封退亲书,又能保得住方如逸几何?
“阿辰,我是个商贾,动的自然也是经商的脑子。不怕告诉你,我就是要求利,求财,富贵一生。如此,才有底气护得住我方家。这几天我自己想过了,你江家有权有势,又有富贾做亲戚,嫁给你不亏。
虽然眼下突逢大难,可人活一世,哪有总是顺顺当当的?阿辰,我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只要能渡过此劫,何愁将来没有安生的日子?”
江与辰定定地望着她,她说得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在闲谈今夜用些什么饭食。
他们如今遇上的,哪里是什么普通寻常的难关?
这是生死大劫,一个不小心,便是史书上的一笔“谋逆”。
他知道方如逸机敏多智,可却没想到,走到绝境中时,她依然是这般淡定从容,还想找出绝处逢生的时机。
如此一比,倒显得他江与辰气短。
“砰砰砰!”
守门的狱卒敲了敲牢门,示意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方如逸起身走到门口,有狱卒盯着,她不好相问傅世子的事,回身道:“阿辰,屈打成招自古有之,若真有人存心用这样的招数害你,我必不会放过他。”
江与辰笑了笑:“放心,没人能害得了我。”
“方姑娘,快请吧,再晚些许,小人也不好交代。”
狱卒连声催促,方如逸不好多留,从原路出了刑部大牢,才到大门外,却见杜迁正站在那里。
“杜主事,今日多谢相帮。”方如逸本不愿与他多言,可一想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心头一动,低声道:“杜主事是心甘情愿帮梁王的?”
杜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叹了口气。
方如逸又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上了船,才知并非同路之人。”杜迁的目光遥遥望着宫城的方向。“可那又如何呢?我已经上船了。”
方如逸没有再劝。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或许杜迁有不得已的苦衷,可他还是选择不回头。
“杜主事,告辞。”
方如逸行了一礼,很快坐进马车,往家中赶。
一路上,她把江与辰的脉象和余照细细说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傅杉用的那些刑,的确没有伤着内里。
余照松了口气:“想来傅世子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不知他心里到底向着哪一头?”
方如逸沉声道:“不管他向着哪一头,我们都不能指望他或者别人,有些事情,必须牢牢抓在手里才好。”
“姑娘的意思是?”
“具体的事,我得再想想。”方如逸缓缓道。“这两日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把我们原定的计划都打乱了。”
说完这句,她不再开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到了家中,余照去厨下吩咐做饭,回到内室时,却见方如逸仍旧在桌案边坐着,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姑娘还在担心江国舅的伤势?”
方如逸摇头:“照儿,梁王这回突然发难,想来年后就会登基。若真被他得手,只怕将来我们几家都没有活路。我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
“姑娘想怎么做?”
方如逸沉声道:“我看太子这回出来得匆忙,并没有将玉玺和兵符带出宫。军中素来是认符不认人,要是将来太子起事讨伐逆贼的时候没有这两样,只怕京师外的将领并不肯听他号令。”
“姑娘的意思是,得想法子进宫,把玉玺和兵符偷出来?”
“没错,眼下马上就要过年,给宫中供灯的灯笼坊,不是让大树的远房亲戚打理着么?没人知道其实是我们的铺子。虽说宫中新丧,可还是免不了要点灯过年,给百姓祈福。
今岁是梁王主事,一定想做点花样出来。干脆就让他们做一些能藏人的大花灯,我,魏临,还有他手底下的高手,一起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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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密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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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听得心惊胆战:“姑娘,这太冒险了!那毕竟是皇宫,如今又在梁王的手里捏着,哪能那么容易就进去?再者说,今岁的大花灯点不点,还两说呢!”
“大花灯一定会点。”方如逸目光笃定。“昨日我已经让大树给徐哥哥传话,让他务必劝梁王点灯。”
她望着窗外:“这会宫中多半就会有消息传出来了。”
没等她让余照出门去瞧,毛大树便裹着风雪,匆匆奔进院中:“姑娘!宫里刚刚传出消息,梁王说今岁的大花灯照点不误,只是分例减半,不能同往年那样隆重了。”
“知道了,赶紧喝杯热茶,休息去吧。”
毛大树一走,余照惊讶道:“姑娘,梁王还真要点灯!奴婢记得,按照旧例,先帝去世,是年的春灯便不点了。也不知徐翰林说了什么话,竟然让他连旧例都不顾了。”
方如逸的脸上却多了丝欣喜:“梁王称帝的野心是藏也藏不住了。一个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只瞧得见恭维他的人,听得见赞颂他的话。想必徐哥哥没少说些他爱听的话吧。”
“姑娘,你真要进宫?”余照忧心忡忡起来。“要不……奴婢陪着姑娘一起?”
“傻子,你是会刀枪,还是会斧剑?”方如逸捏了捏她的手。“看看这双治病救人的手,抡起拳头来也不过巴掌大,若是你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将来魏临岂不是要恨死我?”
“可是……”
“好了,到时候我也有一件天大的要紧事,得着你去办。”方如逸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契。“这是去年我让你去郊外置下的宅子,还记得吗?”
余照拿起来一看,点头道:“记得,当时姑娘不许奴婢告诉别人,买宅子的时候,还让奴婢蒙了脸,神神秘秘的。”
“这处宅子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我本想把它用作对抗梁王失败的退路,如今这情形,必得拿出来用了。”
她附耳余照说了几句,主仆两人商议了大半夜,才各自安歇。
次日午后,余照坐车出门,瞧见大街上的情形,心里甚是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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