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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陈述另有安排,想把她挪出去也不容易。
这么一想,她甚至在这种变动中获得了几分祥和宁静。
廖承进来第一天请了众人一顿豪华下午茶。在大家的感谢声中,大大方方开口,表明自己的定位:“我来了就是要带大家一起赚钱,钱赚了就是要花。花在自己人身上我心里舒服。”
闻又微饶有兴致地看,她自己不会这样说话,但别人这样做的时候,她觉得很有观赏价值。
廖承问过并记住了每一个人的饮食偏好,在闻又微说他太客气的时候,他说:“讲客气就见外了,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把你们每一个人照顾好。”
水清闻言,下意识一缩下巴,而后默默看了闻又微一眼。闻又微慢吞吞喝自己的茶,没有用眼神跟她交流多余的话。
晚上廖承买单,带大家一起去吃附近人均最贵的海鲜烧烤。
他的饭连着请了一个礼拜。有时是单独带人出去吃,有时以同好身份找几个同事一起,比如组个王者局;或以地域为维度,组个麻将局。
一周之后,他对这团队每一处边角都摸得透彻。不过闻又微只在最初集体晚餐时收到过他的一次邀请。
第42章打破傲慢
闻又微见过的精英不少,大多有点抬着下巴看人,其表现出的谦虚亲和里有居高临下的意味。似乎那种“亲和”并非因为人类良善本性,而是一种被学识、修养磨出来的东西,当它被展示时,表现的是资源厚度。
廖承乍一看,就完全是这种人。
但他身上还有一种奇特的……可塑性,他可以随时把自己身上存在感极强的“精英范儿”揉捏成任何形状,然后毫无不适地放进任意他想要的模具里。
来了不过一周,他跟陈述团队大部分人已经熟稔得像拜过把子。能跟水清聊上几句她喜欢的电影,午休时和松松凑一处看宅舞看得兴致勃勃。
廖承的优势简直太明显了。那位鲁老师,闻又微目前只打过遥远的照面,而廖承已经跟鲁敬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亲如一家。他在走道与鲁敬的特助相遇,声音洪亮地互相招呼,还能上演好兄弟抱一抱,谁看了都得说一句,这个更像真太子。
水清转着自己的椅子,悄悄挪到闻又微身边来,低声道:“我更喜欢你。”
闻又微笑:“干嘛?开始二选一啦?”
水清小声哼哼:“选不选,我都要表态。”说完,她又丝滑地转着椅子溜走了。
……
松松来找闻又微,面露难色。当一个人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要么他肠胃不大舒适,要么他做了什么自觉有愧于对方的事。闻又微:“说。”
松松结结巴巴:“又微姐,我,那个,承,承哥让我去给他帮个忙。我能去吗?”
闻又微:“什么忙?”
松松明显有点慌,把事情大概这么一说。他也没忘表态:“我,我觉得事情不大,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嗯,做了也不会影响现在的进度,我有数,但……还是要说一下,我,我跟着你的。”大家都有共识,做事不是问题,接锅才是。而锅,又有责任追溯路径。帮个小忙没什么,就怕把自下而上的人全扣进去。
闻又微想了想:“答应了就做。写在周报里,高亮一下是哪个模块的业务。述哥自己会看的。如果有什么不明确的地方,记得随时跟廖承问清楚,私下问不清楚就群里艾特。”
松松说知道,临走没忘补充一句:“我是因为吃了他太多东西,呜呜。”闻又微点头:“多吃点,有人请当然要吃。”
那天开完周会,陈述留了闻又微下来:“你现在手里的项目,跟我盘一下。”
她如今手里在做的倒不是很多,大多是常规项目维持运转,跟前两年情况有不同。
如果说这几年生活给她上过最深刻的一课,应该是理解了一句话,叫做“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因为政策变动和不可抗力因素,闻又微接连两个大项目搁浅,有些勉强能上的项目也收缩了体量,不敢投入更多资源,未来成长性可想而知。
打那之后闻又微多少有点提不起劲。现有的事情不是不能做,但人的胃口好像被惯坏了。
那种爆裂的成就感使人上瘾,想看到今天二百,明天二十万,后天爆炸成两个亿的变化。她以前还很信奉陈述说过的一句——“互联网没有小成”,不上不下的业务只能说不死也不活,可以做,没必要。在他眼里,只有两条路,熄灭了或者迎来效果爆炸。换句话说,没做到爆火的业务,都算残次品。
在行业整体态势最好的时候,这一套理念她深信不疑,也这样推动自己。最开始那两年几乎做什么都能成,闻又微一度觉得自己非常牛。后来渐渐领悟,成功也许是个小概率事件,世界上没有一条叫做“努力等于成功”的真理,你如果做了但就是没结果呢?如果你手里的牌已经出尽,但就是差了一点运气?那该怎么办?
除你之外,还有世界。世界上的每一个因素、每一个人发生了变化,都有可能最终影响到你。中二时期那种“我即世界”的观念被打破,闻又微开始意识到自己从前是有傲慢的。
直到自己灰溜溜捡起用尽全力但没拿到结果的项目残骸时,才发现那些不如自己“成功”的人未必输在“努力值”上。
回到会议室里。陈述说他在盘人,让闻又微也说说自己的想法。闻又微一捋,陈述听完笑了:“那不是你自己在带的么?你把它给水清是什么考虑?”
闻又微:“该有晋升的机会了吧。她哪一个维度都不差,只是没赶上好项目。”
“那你自己呢?”
“我啊,我看述哥安排。”
陈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哼笑一声:“晚上跟鲁老师的酒局,他点名要你去。你去么?”
陈述说完目光非常平静,不在说一个通知,而是另一种……知会。
闻又微忽然有点明白了,问:“有什么业务是我需要直接向他汇报的吗?”
陈述哼了一声:“鲁敬,他是什么德行,你在太和这么久没听过?”
这份瞧不上有点明显,闻又微心想,原来陈述对他的新老大,是这个态度。
鲁敬,他的传闻在太和内部流通过不少。闻又微意识到自己排斥这些变动大概也有这因素在。以前鲁敬离他们太远,有些事停留在传闻程度,但谁没事想去试试丑闻的真假呢?
她微微一眯眼:“带我去了只怕不加分,还很冒犯啊。述哥回来有什么任务转达就行。”
说完她有点好奇陈述会是什么反应,而对方似乎对结果早有预料,“嗯”了一声说:“得给他找个理由。”
言毕他一眼看到廖承从外面经过,喊了一声小廖,廖承大步走过来,两人没说几句,廖承手搭着他后背,汇报起情况:“噢!晚上的项目都安排好了,微微去吗?”
陈述:“不去。”
廖承笑了一下,也不意外。
闻又微在这个瞬间恍然明白过来,陈述,很聪明。在闫钧手底下的时候,闫钧是个有点劲儿劲儿的学院派,要看到徒子徒孙跟他差不多,他就会有一种陈述知人善用,自己团队人才兴旺的欣慰感。到了鲁敬这里,显然是另一番天地,陈述需要另一种类型的好帮手。廖承在这方面的会来事甚至还在陈述之上。
他们的酒局吃完,接到鲁老师派来的一个新活儿——给s市做个公益性质的项目,主要为带动当地农产品销售。据说是有当地的年轻干部想给本地果农找找出路,辗转向大老板递过一次话,大老板顺手扔给鲁敬。
酒桌上,鲁敬就指给廖承去做这个事。
指示也很明确,要显得他们尽到心力,声势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