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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珉拽了她一把,说:“赶快走吧,别染上传染病。”
两个人就继续朝前走了。
其实,吴珉心里清楚,那个尸体就是他抢劫的那个人,他当时竟然没有死,还爬出了这么远!
中途,两个人路过一个乡村集市,狠狠地吃了一顿涎水面,然后买了几只白吉馍,装进了背包里。这个时代没有卖水的,山里多处都是矿泉水。
经过打听,他们得知,子巾那伙子土匪应该藏匿在太白山上。
他们终于进了山。
随着两个人活动范围的扩大,孟小帅渐渐确定,他们的位置应该就是现在的周至县一带。
周至县归西安市管辖,距西安78公里,大部分是山区。它的北部是一望无垠的关中平川,土肥水美。南部是重峦叠嶂、具有神奇色彩的秦岭山脉。有山,有川,有塬,有滩,呈“七山一水二分田”格局。它襟山带河,山重水复,素有“金周至”之美称。
时间回到100年前,这里树高竹密,植被茂盛,羊肠小道若有若无,十分原始。
走着走着,孟小帅就累了,他们在一处山溪旁坐下来。
孟小帅说:“吴珉,你说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吴珉说:“回哪儿?”
孟小帅说:“罗布泊。”
吴珉说:“肯定回得去。”
孟小帅说:“为什么?”
吴珉说:“一个世界里,不可能存在两个相同的人。”
孟小帅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说:“我现在有点喜欢你的嘴了。”
吴珉说:“你是指嘴型?”
孟小帅说:“呸!我喜欢你能说会道,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寂寞死了。”
吴珉说:“发为血之梢,牙为骨之梢,眼为肝之梢,嘴为脑之梢——这是智慧。”
孟小帅说:“嘴为脑之梢这句是你编的吧?”
吴珉狡猾地笑了:“还有呢,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之梢?”
孟小帅说:“你别给我编黄段子啊,现在没心情听。”
吴珉说:“好吧,我留到晚上讲。”
天地之间,只有水声,非常干净的世界。
吴珉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来到了前生前世吗?”
孟小帅说:“我胸大无脑。”
吴珉说:“你想想我们选的那条通道,刻着‘闷’字……”
孟小帅想了想,说:“心?”
吴珉说:“心是什么?心就是灵魂。肉体是短暂的,会死亡,会腐朽,会消失,但是灵魂不会,灵魂是永恒的,它会寻找不同的载体,在不同的世界里展现它不朽的光辉。”
吴珉的话让孟小帅发呆了,她喃喃地说:“我更想看看来生来世……”
吴珉说:“不管前生前世还是来生来世,我们都是一对儿。”
孟小帅说:“太残酷了,好歹让我换个人啊!”
中午的时候,他们在树丛中发现了一个石屋,顿时紧张起来,以为那就是土匪的营地了。吴珉让孟小帅藏起来,他走过去探了探,接着,他回来把孟小帅叫过去了。
石屋应该是猎人废弃的,上面盖着木头和长长的羊草,四处透风。墙上钉着生锈的铁钩,挂着一张黄鼠狼的皮子,墙上有深深浅浅的血污。
两个人在石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孟小帅拿出驱蚊虫喷剂,给自己喷完了,又给吴珉喷。吴珉说:“现在又没有蚊子。”
孟小帅说:“傻瓜,防蛇啊。”
两个人以石屋为据点,在山里转悠了一下午,始终没看见人影,他们不想在山上过夜,打算下山了。
吴珉在前,孟小帅在后,吴珉拉着孟小帅的手,沿着狭窄的羊肠小道朝下走,步步惊心。
突然,旁边的树丛中闪过一个体型颇大的动物,黑白色,它一闪就不见了。
孟小帅停下来:“那是什么东西?”
吴珉说:“可能是熊猫。”
孟小帅说:“熊猫会吃人吗?”
吴珉说:“没听过亚运吉祥物盼盼有这种前科。”
这时候,有人在背后说话了:“休走。”
孟小帅“妈呀”一声就扑到了吴珉怀里,吴珉差点跌下山去。
他站稳了,朝高处看了看,有个人举着火枪,正在对准他们。此人光头,穿着个土布褂子,赤着脚,两条胳膊又黑又红,很粗壮。
吴珉说:“英雄,有话好说。”
光头土匪打量了他和孟小帅一下,用浓重的关中话问道:“你们怎么和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这么相像?”
吴珉说:“他们在哪儿?”
光头土匪说:“你们是谁?”
吴珉说:“我们是他们的二重身。”
光头土匪皱了皱眉毛:“神马意思?”
孟小帅忽然意识到,100年之后的网络用语其实来源于汉语最古老的方言!
吴珉说:“他们只是肉体,我们才是他们的灵魂。我们正在寻找他们,他们是我们的归宿。”
光头土匪扬了扬枪筒,说:“要是我打死你们呢?”
吴珉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平静地说:“那他们就成行尸走肉了。你能带我们找到他们吗?”
光头土匪思谋了一下,说:“你们随我来。”
然后,他闪开了路。
吴珉和孟小帅互相看了看,然后拉起她的手,朝山上爬去。
孟小帅低声说:“一会儿走得了吗?”
吴珉看着前面的山路,很自然地说:“现在走得了吗?”
孟小帅就不吭声了。
光头土匪一直举着枪跟在他们背后。
走着走着,吴珉回头说:“你把枪放下吧,现在你是我们的向导,应该走在前面。”
光头土匪晃了晃枪筒,低低地说:“端走!”(关中话,直着朝前走的意思。)
吴珉无可奈何地摇摇脑袋,只好继续“端走”了。
又走出了一段路,孟小帅问那个光头土匪:“木木的男人是谁?”
光头土匪说:“我们二当家的啊,昨天他们刚刚拜过堂。”
孟小帅说:“噢,大喜的日子……”
突然,吴珉停下来了,孟小帅也停下来了,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都瞪大了眼睛,孟小帅说:“你和她!”
吴珉也呆了:“我和她……”
光头土匪说:“咋了?”
吴珉说:“噢,没什么。”
接下来,吴珉和孟小帅都不说话了,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三个人默默无声地走出了很远,吴珉又问:“你们二当家的叫什么?”
光头土匪说:“他叫王豫民。你不知道?”
吴珉说:“刚知道。”
光头土匪说:“神道。”
黄昏时分,他们穿过茂密的树丛,来到了土匪的营地。
土匪们用石头垒起了围墙,门口挡着铁丝网,可以看见里面的石头房子,马厩,还有几顶破烂的帐篷,上面印着奇怪的符号,有点蒙古文字。
这里地势险峻,四周都是大沟深壑。营地背后长着参天的松柏,遮天蔽日,从缝隙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点点天蓝和云白。
有淙淙的水声,草深不知处。
光头土匪把孟小帅和吴珉带进了营地,十几个土匪朝他们看过来,有男有女。他们穿的衣服千奇百怪,有人像农夫,有人像清兵,有人像军阀。
院子中,依然能看到张灯结彩的痕迹,遍地爆竹碎屑。
光头土匪把孟小帅和吴珉带进一顶帐篷,说:“你们候在这儿”。
然后,他就出去了。
孟小帅和吴珉四下看了看,帐篷里很是简陋,地铺上扔着一把破损的弓。
过了会儿,帐篷外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
很快,那个光头土匪掀开了帐篷,阳光射进来,刺得他们眯上了眼睛。
帐篷外站着两个人,一女一男,虽然逆着光,他们还是看清了,这两个人正是孟小帅和吴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