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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笃定他身上隐藏着“宝物”,甚至妄图扒开他血肉,碾碎他的肋骨,剖开后翻找着他脆弱的心脏。
可“宝物”是什么?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他被逼着一步步向前走,踉踉跄跄地就像在经历一场逃亡。他觉得茫然惶恐又无助,前路一片漆黑,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他有时候会觉得,也许死亡才能通往结束一切悲剧的乌托邦。
可他无法停下,无数双手压着他的脑袋,掐着他的脖颈,推着他的后背,不允许他回头。
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印桐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抚摸着手腕内侧的血点。他试图在脑海里勾勒出曾经那位快递员的样子,他能记起早晨八点微凉的空气,记得嘈杂刺耳的门铃声,却怎么都想不起对方的样子。
他的记忆就像被打破的水杯,灌入的新水挤走杯底残存的沉水,终究只能留下那么多。他想不起三年前的“过去”,想不起自己被牢牢监视住的原因,想不起所谓的“被他藏起来的东西”,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我真的叫“印桐”吗?“印桐”是谁,我又是谁呢?
心脏里骤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就像有什么东西猛地扎穿了他胸膛。印桐从思绪中惊醒,攥着床单惊魂未定地听着轰鸣的心跳声。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个小巧的东西跳动着,正暴躁得一下下撞击着他隐隐作痛的胸腔。
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小口小口地吞咽中央空调控制下温暖的空气,模糊的视线划过手腕上的红点,勾勒出旁边床头柜上小巧的台灯。
傍晚收到的信被他随意丢在台灯下,此刻正蜷缩在床头柜的一角,耷拉着半边身子摇摇欲坠。
印桐缓了半晌,撑着身体坐起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取下了床头柜上的信件。
……
【10月11日,晴】
在我的小英雄光荣负伤后,所有针对我的“暴力行为”都消失了。
它们伴随着那个黎明的露水,一起消散在了炙热的阳光下。无论是孤立也好,恶作剧般的折磨也罢,自我转学以来一个多月的煎熬,就这么走到了终点。
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我甚至不知道一切是因为什么才开始的。
也许温禾说得对,这世上总有人生来邪恶,他们的残忍是没有缘由的,欺凌是理所应当的,实施暴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尊重对他们来说比杀人放火都难。
可是我就活该被欺负吗?我应该怎么做呢?我以暴制暴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没有答案。
在我找到答案之前,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然而我无法停下,我必须继续往前走。指导员说得对,人生的路还有很远很长,我要是一直站在原地,就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我想知道这个学校里发生了什么。
我必须活下去,我不甘心。
值得庆幸的是,这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荒谬得令人绝望。三次阶段性治疗结束后医疗舱很好地治愈了指导员身上的伤,尽管他离活蹦乱跳还有不小的距离,但回归日常的学习生活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他像是被闷久了,开了笼子就恨不得立刻直冲云霄,班级里的同学们对他的回归报以热烈的欢迎,铺天盖地的粉笔灰埋得他洗了三个小时的澡。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样子看上去委屈极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而后遭到了一阵残暴的挠痒痒惩罚。他从床边跳上来骑在我腰上,压着我的肩膀奸笑着伸出了魔爪,含着笑的眸子在极近的距离里清澈宛如阳光下的糖水,我一边躲着他的搔弄一边伸手去摸他的睫羽,那对忽闪的薄翼就像两把小刷子,轻颤着戏弄着我的手掌心。
他突然笑了,而后扑上来抱住了我。
他的头发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汽,柠檬薄荷的洗发露散发着干净的香气。我仰躺在床上枕着他的肩膀看着天花板,突然后悔为什么要嫌照明灯太刺眼,只点亮了床头那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以至于气氛太暧昧,连他的呼吸都烫得我耳廓微热。
“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听到他说,“我刚转学过来的时候话都不敢多说,你居然还有勇气把教室玩成斗兽场。”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像个小动物似的轻笑着蹭了蹭我的肩窝,他又小声地夸了我一遍,而后环着我的腰轻声问道:“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我收紧了拥抱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