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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府的后院里,段小玉正端坐窗前,素手执笔,勾勒着团扇的扇面,她闺阁中的一面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团扇,八角形的,梧桐叶形的,六角形的,不过均以圆如
明月的居多,扇面的图案也都是极其的精美,花鸟虫鱼山水,名人的诗句。
很多年前,有次随段琪去外地商铺巡视,偶然间发现了一家手工团扇作坊起,她便彻底痴迷上了这种小玩意,段琪见女儿痴迷团扇的样子,便特别定制了许多绢,罗,材质的素色扇面,让段小玉随心所欲的勾画丹青,用以解闷之用。
“小姐,”春雨端着茶水进来,低声说“快别画了,我看到老爷朝这边过来了!”段小玉素手顿了一下,抬脸问道:“知道我爹来何事吗?”春雨摇了下头,“玉儿,段琪推门进来,他挥挥手让春雨下去,见段琪脸色难看的坐在椅子上,段小玉走上前道:“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段琪三绺须髯,肤色白皙,着一身浅紫色云纹暗锦的直裰,松垮的系着腰带,一脸失魂落魄,
“宫里来了旨意,要,要孩子你三日后随欧阳指挥使入宫啊!”“啊”,段小玉大惊失色,差点瘫软在地上,她连忙伸手扶住桌沿,颤声问:“爹爹,果真吗?”段琪叹道:“其实今日为父宴请指挥使大人,就是怕有一日会如此啊孩子,可,人算不如天算啊,怎料到这一日来的如此猝不及防!”“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段小玉喃喃自语,哀求道:“爹爹,爹爹,女儿不想入宫,求你救救女儿吧!”段琪无语垂泪道:“孩子,爹爹又怎么舍得让你去啊,可是违抗圣旨的罪名,咱们段家担不起啊孩子!”段小玉哭道:“我是你唯一的女儿,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一入宫门深似海,跟被囚禁有何区别!”段琪痛心入骨的摇着头,“不然,不然女儿去求求那个指挥使大人,他是御前的红人,由他出面也许此事能有一线转机也说不定。”段小玉拭干眼泪,萌生出一线生机来,段琪略微想了下,点头道:“不到万不得已,为父也不愿让你抛头露面,可是眼下只有先试试看了,你自己万分小心,自己多长点心眼,为父这就让人多准备些珠宝,或许能用的上。”段小玉连忙点头,“女儿收拾下马上便去。”
段小玉在馆驿门口等通报的时候,天黑透,已经掌灯了,门口的侍卫怪异的目光让她感觉如百爪挠心,她何时受过如此的屈辱,可是为了自己的今后,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试试,她跟着侍卫来到了欧阳金锐门口,昏黄的灯光透过了纸窗,晕染进漆黑的院中,让人心生暖意,屋中隐隐有谈话声传来,她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段小玉见过大人。今夜冒昧前来,实在事出有因!”段小玉欠身施礼道,程同泽看了眼欧阳金锐,“段小姐突然前来有何事?”欧阳金锐清冷的问道,白日里刚去了段府赴宴,怎的晚上就生出了事端?段小玉犹豫了一下忧心忡忡的将圣旨的事说了一遍,看了眼身后的春雨,春雨忙将怀里的木箱放桌上,打了开来,那是满满的一箱珠宝金银,直看的人眼花缭乱,程同泽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直了,欧阳金锐紧皱着眉头,道:“抱歉段小姐,本官帮不了你!请收回这些财物!”
段小玉心蓦地沉了下去,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伤心欲绝道:“求大人帮忙指一条路让小玉走!”程同泽一把扯起段小玉,无奈的说道:“段姑娘,皇上的圣旨谁敢违抗?锦衣卫也仅仅是替皇上办事之人,内里什么话都说不上,段姑娘还是,还是顺应天意的好!”“难道,老天都不肯让我活吗?”段小玉说的凄楚,欧阳金锐破有深意的说道:“段老爷富甲一方,几乎掌控启国的大半粮食跟丝绸,你真的以为圣上听之任之?段小姐如此聪慧,不用本官多说了吧!”段小玉心中一惊抬起头,泪眼婆娑:“你是说我是皇上制约爹爹的一个棋子?真的,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甚至连死都不能是吗?”欧阳金锐道:“段小姐三思啊,你若轻生,会累及段家上下百余口性命!”程同泽见段小玉哭的梨花带雨的,有些不忍,“段姑娘,快回去吧。”段小玉眼见无望才彻底死心,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小姐,”春雨抱起珠宝盒子,紧跟了出去。
“怪可怜的!”程同泽叹道,“这世道可怜的人太多了!”欧阳金锐淡淡一笑:“粮食本就是启国的命脉,被一个商人把控着,那还了得,怪谁!”程同泽道:“为了私欲硬把一个善良女子迫进那个冷血的地方,跟关进鸟笼有何区别!”“慎言!”欧阳金锐说道:“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也可能是她命注定的,子时的事准备的如何?”程同泽搔搔头,“大人,您还真相信那小丫头的话?我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是不是真话,子时到了便有分晓!”“如果,打赌,大人输了的话,那属下可以跟着蹭顿饭了,多好!”程同泽哈哈笑道,欧阳金锐白了他一眼,“想的倒是很美,若我输了,你欠我的那顿全当这次的赌资了!”程同泽一脸苦笑,说来说去,还是逃不掉自己请吃这顿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