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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的一些暧昧的情话,什么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尽管黛玉每次都要恼他说话造次,实则心里还是有些砰砰乱跳的,现在呢,嫁了葛浩沣,自然是言和意顺,万事如意,再想想那时候的小儿女情怀,只觉得往事不堪回事,怎么就会那么傻呢,幸亏没有傻到底,关键时候抽身引退,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夏叶接着说:“再然后,二太太就来镇场子来了,吆五喝六地说要将宝玉媳妇弄去跪祠堂上家法什么的,骂她是搅家精闹得一家子不得安宁。宝玉那媳妇半点不含糊,一下子冲过去把二太太撞了个屁股蹲,自己反而大哭大闹。二太太那一跤摔得狠,把腰杆都闪着了,当时就痛了个死去活来,现在都起不来床了,天天跌打医生帮着推筋呢,只是好不了。最后,闹得二老爷都出来了,说要休了她这泼妇。这下子不得了了,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哭着喊着说二房那边的人哄着她们夏家把姑娘嫁过来,金的银的都陪了,现在就该打发了她去了,另外再娶好的来,又把你们林家的事情翻出来说,说你原本就是先例,骂得二老爷脸红筋涨地,一句话都回不上来,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现在她在那边,简直就是和尚打伞——无(发)法无天。”
黛玉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子如此彪悍骁勇压倒婆家的,以前只知道孔雀东南飞里公婆一个不高兴就能叫焦仲卿小两口劳燕分飞双双殉情的悲剧,哪里想得到还有这样的活法?只觉得琏二嫂子是不是在故意抹黑他们呢,结果,过了一会儿,平儿过来,又告诉说:“那边又闹起来了!这一回是袭人倒霉了!”
夏叶和黛玉都问“怎么了?”
平儿一五一十地说:“宝二奶奶一贯是不许宝二爷和别人腻歪的,但凡丫鬟,宝二爷多看了一眼都要打成个烂羊头,袭人原是不敢去招惹的,可是,这一次是宝二爷非要找着袭人谈心,真的是谈心啊,没干别的,可巧就叫宝二奶奶撞见了,当场就叫人拿板子打,拿烧红的烙铁来烙,那阵仗吓死人了,听说袭人被打得流了一地的血,现在动弹不得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么说着,平儿不禁起了兔死狐悲之心,话说她和袭人是一样的人,以前还觉得琏二奶奶严苛,容不得人,幸亏她一贯谨慎,现在看来琏二奶奶竟然比那宝二奶奶慈软一百倍,所以说,不比不知道,比了才知道。现在二奶奶和二爷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再容不下自己这么一个尴尬人,还是什么时候再求求奶奶,早点配个什么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去的好!
二太太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才恢复了,在这期间,无法理事,只得让那眼中钉一般的儿媳妇夏金桂帮忙管家,夏金桂自然是老实不客气地往腰包里塞钱,捏造假账,层层叠叠地套钱出来,最过分的是她房里的丫鬟每天要吃十八只鸡鸭,一百多斤猪肉,只是二房的人无论上下都畏惧这雷霆脾气的宝二奶奶,背地里叫她“瘟神”,谁敢去惹?更别说告发了。所以,等到二太太能起身的时候,一查账目,几乎气得差点又躺了回去!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竟然亏空了一万多两银子!
被二太太拿着账本指着问,夏金桂也不惊慌,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府里一贯就是这开销,我不过是按章办事。现在又赖着我管得不好了?那也没办法,我原本愚笨,哪里像婆婆您呢,人家几百万两银子的家产也敢张嘴就吞,最后还不是被人家逼着退回去了?有您这前车之鉴,我哪里敢乱伸手呢?”
气得二太太恨不能将这儿媳妇挠死或戳死,不过,想到儿媳妇那彪悍到逆天的抗打击哪里和反向逆袭能力,还是只能忍气吞声。
倒是夏金桂厌烦透了目前的生活。她原本是奔着贾府富足得要冒出油花花的美好日子和传说中如宝似玉的翩翩少年郎贾宝玉来的,现在发现,贾府分了府之后,这二房简直就是个空架子,外面人五人六、装模作样,假充斯文地,实则早就穷了,日子扣扣巴巴地过得一点也不爽,至于贾宝玉,也就是初看着皮囊好看,却是个废物,没能力没脾气都不说了,那玩意儿也是个“银样镴枪头”,开始还能立得起来,现在索性连立都立不起来了,那她还活个什么劲儿?不如索性和离了,再去另外找孔武有力的男子,再不要贾宝玉这样的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了!
夏金桂自求下堂,王夫人本来是求之不得的,只是本来满心盘算着要从夏家发绝户财,剐上一笔横财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反而叫这儿媳妇趁着帮忙理家的空儿挖了不少墙角去,气得捂着胸口喊疼,哀叹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真真落人耻笑。
特别是邢夫人,最喜欢听丫鬟婆子们摆谈二房那边的新鲜笑话了,听说二太太为了耳根清净和儿子的好歹最终同意了和离的事情,倒是还惋惜了一番,因为再听不着二房那边鸡飞狗跳的好玩事了。
夏叶自从住了大观园,又因为大着肚子,就很少见到二房的人了,随后的一次贾母的生辰,但凡儿孙辈总来去给贾母拜寿送礼,故而这一日才见着了贾政王夫人贾宝玉等几个人。无非是几个月的功夫,夏叶惊异地发现,人的变化居然可以这么大!贾政王夫人不说了,自然是变得苍老,而贾宝玉呢,她的印象里还是那个爱穿一身簇新的大红锦缎衣服,脖子上挂着美玉,头上戴着镶嵌明珠得得紫金冠的美少年,而这一次见到呢,美少年彻底沧桑了,那种骨子里的心灰意冷,万事皆空的颓废劲儿看得夏叶都有些可怜他了。
日子悠悠过,转眼间就到了夏叶临产的时候。
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夏叶肚子里怀着两个娃,而这古代女人生子,本身就是极其凶险的,一句话概括得好,女人生孩子,就好似一只脚在棺材里面,一只脚在棺材外面,生不出来死在腹内的有,必须母子之中选一个活一个的也有,夏叶为了这一天准备很多,首先她没敢把自己养得太好,营养的东西不敢摄入太多,不然,怕胎儿太大了不能顺利分娩,第二,她每天都坚持散步或在园子里做点轻微的体力劳动,活动着身体,比那些才有了孩子就成天躺在床上保胎的女人多了活力和气力,第三,从怀胎第八个月开始服用自家园子里产的铁皮石斛,强身健体,只求平安顺产。
这一日,夏叶和往常一样由贾琏搀扶着在园子里散步,忽然一阵腹痛袭来,随即下面一热,似乎有液体漫出,夏叶身子一下子软在贾琏的怀里,手指痉挛般抓着他的手臂,颤抖着说:“不好了,我好像……要生了……”
贾琏忙将妻子稳稳地抱住,对赶过来的平儿和几个婆子大喊:“快快快,二奶奶要生了,快叫接生婆来。”又命抬软椅来,将夏叶放在椅子上,令几个婆子抬着往早已备好的生产房而去。
夏叶坐在软椅上,全身脱力般靠着,眼睛紧闭,只有嘴巴还在喃喃地漏出:“痛……好痛……”的话语。
贾琏紧步随着软椅而行,将夏叶无力垂下的一只手紧紧握住,百般安慰说:“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你别怕,产婆也要来了。我一会儿再去请太医来,保证会平安生下宝宝们的。”
只是夏叶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般,全部的神经都用来对付那如同针刺骨髓般的剧痛上去了。
贾琏心疼得六神无主,只好催着抬软椅的几个婆子动作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