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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被岳昭拉着赶到岳家。
进门,看到便是岳昭的母亲躺在床上。深红的血染红被面,沾着血迹的簪子晾在地上,凝固的血,带着暗淡的光泽。
人已经走了,千叶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就和养母最后的样子重合了。
浸透血迹的被面和渗透血水的木架一样刺眼。
阴暗的小屋里,血淋淋的尸体躺在床上,血腥味带着温热的潮气,充斥了整个空间,混合着霉味,药味,久散不去。
岳昭狼狈的跑进屋子,跌到床边,他握着女子枯瘦的手,大声哭喊:
“娘!你不要死!娘你醒醒!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
千叶扣着门框,有些脚软。
那日千悠屠村,一个村庄付之一炬,也没有像眼前的场景一样,给她如此大的压抑感。
逼仄的屋子里,女人的尸体靠在床头,涣散的瞳孔死不瞑目的望着门口。
岳昭握着母亲的手大哭,阴暗潮湿的屋子里,血腥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千叶的视线,除了床上大片的鲜红,避无可避。
岳峰匆匆赶到岳昭的院子,远远的越过千叶的头顶,看见了屋内的景象。
在他的印象里,槿辞是个漂亮的女人。
不敢想,如此美人,一朝花谢时竟是如此凄惨。
“闹出那么大动静,是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低沉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是位锦衣妇人,此人是岳峰的母亲。岳峰的祖母走的早,她一嫁过来便是岳家的当家主母。
岳峰的母亲——周罄,不到三十岁的相貌,她身着锦服,仪态从容。举止投足间却流露着名门之后的威势。
院里的下人,跪在旁边,道:“槿姨娘……死了。”
分给槿辞的下人不多,两人而已。
两个小侍女挨在一起瑟瑟发抖,不知是被屋里的景象吓到了,还是害怕院子的主人死了,连着她们也要发落。
周夫人往死人的屋子走了几步,在门边立定,血腥气从门里透到了屋外。她皱眉头道:“大过年的死了人不吉利,峰儿你先出去,莫沾了晦气。”
岳峰想劝岳昭两句,但母亲发了话,只得听话的出了院子。
周夫人看了扶着门框的千叶一眼,绕过摔在门口的琵琶,舒展眉毛,端出一副威严神色进了屋里。
“你来干什么!”岳昭瞪着周夫人,眼里尽是恨意。
岳昭恨意之深,并不令周罄在意。
“我来收尸。”周夫人看了床上的尸体一眼,表情不变,眼神中却不自觉的透出几分怜悯。
“她身为妾室,不能入宗祠。”周夫人同岳昭说罢,吩咐了下人几句,便转身走了。
余下岳昭,沉默的守在母亲床前。
没入宗祠的人不能葬在家族的墓地里,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办丧事。
运气好点的,能有个好棺材,修个好坟头;运气差点的,草席一裹,找块荒地埋了,便算是入土为安。
“你先走吧,我在这里陪娘待一会儿。”岳昭紧握着母亲的手,垂着头,低声道,喉头有压低的哽咽声。
屋子里只有千叶和岳昭两个人,这话自然是对千叶说的。
千叶张了张口,想劝劝岳昭,可又觉得面对此情此景,言语单薄。
她抿了下嘴角,还是道:“人走了,还请节哀吧。”
此刻的岳昭与平日里谦和的样子大相径庭,千叶担心他会想不开。
岳跪在床边,阴暗的房间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看到紧握着母亲的手,和弯曲着仿佛失去力量的脊梁。
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千叶的话,只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千叶出了院门,还想让岳峰劝劝岳昭,毕竟他们是兄弟。
她出了院门四下里不见岳峰的身影,只留了个小厮候在门边。
这院子偏僻,千叶被小厮领着,拐了几个弯才走到大门。
路上千叶问小厮,岳峰去了哪里?小厮告诉她,岳峰被夫人领走了。
“娘,您恨槿姨娘吗?”岳峰跟在周夫人身后,低声问道。
岳家的走廊又深又远。周夫人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她望向前方,空荡荡的走廊望不见人影。
“我是岳柯的正妻,是名门之后,所以我不恨她,也不怨她。”周夫人道。
“那槿姨娘的死是您谋划的吗?”岳峰问。
槿辞的屋子是周罄安排的,槿辞的下人也是由她分配。
“怎会。”周罄轻叹一声道,“她今日死是她的命,若拿院子说事,怎的两个小侍女都健健康康的。病一日日的治不好,是因为她自己总看不开。”
真的一点儿不在意吗?周罄说了假话,怎么会毫无芥蒂呢?她嫁来岳家时,才十六岁。应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门前她只远远的见过岳柯几面。
她不知岳柯是怎样的人,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她就嫁了。
槿姨娘来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她是不那么愿意槿姨娘进门的,这个女人漂亮,善弹琵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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