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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满堂数百宾客,人人鸦雀无声,呼吸屏止,像看着听着一个神迹的发生。
红、橙、黄、绿的各色彩带,在众美女的手上像活了过来的神物,随着她们或进或退,交织出各式各样的美丽图案,筵席间的深长空地,变成她们表演的舞台,看得人人目眩神迷,目不暇给。
大堂内所有观者人人看得如痴如醉,钱世臣和丘九师更是另有一番滋味,只有一个人例外。
季聂提坐的是离开主桌三张桌子的一桌,一直背对着丘九师,他的桌子是靠近正门一边的外排筵席。
到歌舞表演开始,他才转头望向主席的一方,因为他晓得胜利已来到他手里,丘九师即使发现他,仍是劫数难逃,所以他再没有顾忌。
他从手下收到以秘密手法传来的讯号,他的人已进入攻击的位置,将红叶堂团团围住,并把堂外所有人,不论是宾客的侍从还是红叶楼的人员,全部隔离在左右两座辅楼内,完成清场的大业。
红叶堂的内外全在他绝对的控制下。
季聂提以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自加入厂卫后,他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而他之所以能攀上大统领之位,正因没有人够他狠。
在这个能决定未来命运的一刻,他更不会手下留情,而不论他们的攻击杀伤多少无辜,都不在考虑之列,只要能杀死丘九师和五遁盗便成。
他辗转迂回的从手下处收到五遁盗的口信,令他立即联想到辜月明,同样是那么令人恼火和可恨。他当然不会因此动气,在行动的时候,他是不会意气用事的。
季聂提已下了决定,当歌舞表演完成的那一刻,便是他发动的时候,天王老子都不能动摇这个决定。
他身上除四弓弩箭机外,还藏着一面小铜锣,只要以铜棍把敲响铜锣,堂外枕戈以待的兄弟会封锁前后两门和每一扇窗,堂内处于各战略位置者则同时发难。在三十七台四弓弩箭机的施射下,十个辜月明也没法活命,何况只是丘九师和五遁盗两人。
铜锣敲棍,正分别拿在左右手处,在桌底静待那一刻的来临。
辜月明和灰箭,立在一个小丘上,遥观城门的情况。
自爆竹声从红叶楼的方向传来,他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全神贯注在城门的动静,好掌握时机对任何突发事件作出最适当的反应。
天上乌云密布,厚重的垂云低压,令人心情沉重。出城的人大幅减少,入城者则是匆匆赶路。由于时间尚早,往岳阳城的行人车马,仍是络绎不绝。
忽然感觉有变,再没有人出城,一队城卫,从城门出来。
辜月明心叫不妙,飞身上马,奔下小丘,朝城门冲去。
于此一刻,他晓得南门已换上季聂提的人,这队兵员是要截断入城的人流,然后把跨过护城河的吊桥扯起来,关闭城门。
辜月明再没有另一个选择,只有硬闯城门,阻止敌人升起吊桥,还要守在那里,直至乌子虚、无双女、丘九师和百纯抵达城门。
想不到曾和乌子虚说过的一句戏言,会变成现实。
“帝子潇湘去不过,空余秋草洞庭间。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
乌子虚尚是首次听到百纯开金口清唱一曲,此时鼓乐齐敛,百纯傲立红叶堂中央处,美女们众星拱月般以她为中心做出各种娇姿美态,疏密有致的团团流转,令百纯时现时隐,比任何一刻更引人人胜。
百纯歌声甜美,美丽的诗文由她娓娓道来,有条不紊地把内蕴的诗情画意安置在音乐的奇异空间里,令人感到人声是最佳和无可替代的“乐器”。仅是百纯的歌声,已足以俘虏堂内每一位聆听者的心。
旁边的无双女起身离席,提醒他歌舞即将结束,到她下场表演的时刻了。
蓦地感觉有异,他腰腹处竟发起热来。
乌子虚暗吃一惊,低头审视,差点失声惊呼。
自让钱世臣过目后一直失去光芒的夜明珠,竟又绽放金芒,不理灯火通明的情况,腰带也掩盖不住。
我的娘!难道云梦女神用这个别开生面的方法通知自己,现在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可是眼前此刻从任何角度看去,都该是最不适当的时机。
云梦女神是要自己去送死吗?
鼓乐倏起,这回节奏强劲,三十多人的乐队人人起劲地吹奏,没有任何保留。
表演场上的变化更是没有人料想得到。三十六位美女一改刚才的作风,变得浑身是劲,就那么把彩带随意投往嘉宾席去,登时满堂飞带,嘉宾中年轻好事者连忙争相抢夺,大有抛绣球的热烈情况。
然后众女脱掉罩身的华衣丽服,露出尽显她们曼妙曲线的各式紧身劲服,同时毫不吝啬的把外衣投往席上去,登时春色无边,引起更激烈的骚动,气氛攀上高峰。
季聂提没有想过会出现如眼前般的混乱场面,不得不站了起来,以保持视野。
主桌的一众人等,包括丘九师在内,没有人加入争夺彩带华衣的游戏,位于远处的五遁盗仍安坐不动。两个目标人物,似乎像他般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意外。
热闹的情况告一段落,不论得者失者,均兴高采烈的返回座位去,颇有尽兴而归的味道。
季聂提坐下来时,场上又现变化,三十六个美女人人脱胎换骨似的变作野丫头,满场游走,乱蹦乱跳,充满动人的青春活力,看似各自表演,但混乱中又见统一,没有章法中见章法,极尽诱惑之能事,看得嘉宾们齐声叫好鼓掌,气氛沸腾起来。
季聂提是见惯场面的人,也看得心中佩服,如此别开生面的歌舞表演,表演者与观众打成一片,他还是首次得睹。
蓦地众女潮水般退往中央靠近后门的一方,合拢起来,使人忽然醒觉他们衣服的颜色,是经过精心的计算,配合得天衣无缝,由外缘的紫色,渐转为红、橙红、橙黄至中间百纯的雪白色,刚巧是一朵色彩夺目的鲜花的色相形状,教人看得叹为观止。
鼓乐齐歇。
全场静得鸦雀无声。
众女悠悠清唱。
“湖水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季聂提知歌舞表演已是尾声,作好准备,左手的铜棍可在任何一刻敲响铜锣。
果然众女往四面散去,各自回席,喝采叫好声震堂响起时,忽然两柱蓝色的焰火从众女原先围拢处冲天而上,高至两丈,登时又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火焰起处赫然俏立一位姿色不在百纯之下,千娇百媚的美女,身穿宽大的黑袍,蓝焰竟是从她平肩侧举两旁向上的掌心喷发,情况诡异至极。
她乌黑的秀发自由写意的垂在肩膊处,仿如瀑布。乌发黑袍,衬托得她更是肌肤胜雪,夺人心神。
季聂提心神剧震,手拿的铜棍怎也没法击向铜锣。
多年来再不受情绪支配、冷酷无情的铁石心肠,骤然间被破开一个缺口,久违至忘怀了的感觉决堤而来,占据了他的心神。
眼前美女,活生生就像当年薛娘,连神气秀色也有八、九分肖似。
一股莫以名之的哀伤,狂风般掠过心海,掀起滔天巨浪。
值此剎那之间,甚么权力财势、王侯霸业,再没有半丁点儿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