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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跨度长达五年不止。少年或行或坐,或静或动,都是一副张扬又灿烂的笑脸,让人难以将相片里的人和那封隐藏着求救信号的遗书的主人联系在一起。
杨开泰拿起一张少年抱着篮球站在球场上的照片,发现他的肩膀有些肉眼可见的不平,右肩稍稍向下倾斜,不太明显,但是细看可以看出,再看他其他的正面照片,几乎每张都可以看出他的右肩向下倾斜,杨开泰拿着照片出去找薛太太,问她薛旻豪生前是不是左右肩不平。
薛太太拿着儿子的照片,眼中漫着泪光,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他天生有些生理残疾,右腿要比左腿短一些,为了掩盖这个缺点,他才总是向右顷斜身体,但是他喜欢打篮球,打的很好,如果不是右腿有些缺陷,校队应该就会收他了。”
杨开泰和傅亦对视一眼,傅亦从沙发上站起来,道:“我们能到浴室看看吗?”
薛太太把他们领到浴室,小小的一间,毛玻璃和外间的马桶和洗手台格开,淋浴的地方也在外间,浴室里只摆了一张浴缸。薛太太说她喜欢泡澡,家里的浴缸一直没换过,自从薛旻豪在浴缸溺死后,她就没有再泡过澡。
浴缸不算小,平躺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但是却有些窄,薛太太说当时也是看中这个浴缸比较便宜,以至于其他的舒适问题就没怎么考虑。杨开泰站在浴缸边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可以,进去试试吗?”
“可以。”
杨开泰躺进去试着左右转了转身子,坐起身和一直在注视着他的傅亦对视了一眼,后者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他爬出来又一次向薛太太道了歉,然后两人从薛旻豪家离开。
走出小区,此时已经是正午,太阳像个火球一样烤的人脊背和头皮发痒,像是一根根被熏红的针顺着皮肉往里钻,热的出奇。
傅亦用手遮着太阳放在额头上仰头看了看天,说:“快下雨了。”
杨开泰垂着脑袋诺有所思的走在他身边,低声道:“傅队,我觉得楚队推测是正确的,薛旻豪不是自杀。”
傅亦看他一眼,笑:“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杨开泰道:“你还记得薛旻豪案卷里的照片吗?他的死亡现场是躺在浴缸里,身体和浴缸底部呈十五度左右的倾斜。刚才我躺进去试了试,他们家的浴缸虽然窄,但不至于不能平躺。薛珉豪死亡的照片是他面朝左边,倾斜的躺在浴缸里,身体重心在左边身体,但是......”
傅亦把脸上的黑框眼镜取下来,用纸巾擦拭着镜框上的汗水,不紧不慢的道:“但是薛旻豪一直以来都把身体重心放在右边,为了掩盖他的生理缺陷,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养成了习惯。他的卧室里,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是放在靠右的地方,可见他连睡觉都养成了向右倾斜的习惯,而他的死亡照片上却是向左倾斜身体,把重心放在左边。”
杨开泰连连点头,忽然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看着他说:“他们家的浴缸坐南朝北,开门走进去,浴缸的朝向是右手边,如果把一具尸体拖到浴缸里,大部分人是右撇子,如果这个拖尸体的人也是右撇子,那应该是右手在下,左手在上,把尸体拖进浴缸后,尸体就是向左倾斜,并且尸体和浴缸底部会有十五度左右的角距。”
傅亦冷不丁被他堵住去路,只顾着低头擦眼镜,险些一头撞上他,掀开没戴眼镜的眸子雾蒙蒙的看了他片刻,然后把眼镜戴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太紧张了。”
说完走进路边的一家商店,拿着两只甜筒出来一看,杨开泰还站在人行道中间晒太阳,不言不语静静思考的样子格外乖巧无害,身上那件白衬衫的领口和后背被汗水浸出一片水渍,脖子和额头上也是正往下淌着细汗。
傅亦把甜筒给他一个,然后把他拉到路边的树荫下,拿出手机给楚行云打电话。
杨开泰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甜筒被高温烤化,一股甜腻的汁液流到他的手腕,才连忙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大口。
傅亦和楚行云通完电话,回到他身边,说:“行了,咱们该去程勋的葬礼了。”
傅亦和杨开泰证实了薛旻豪的死亡不是自杀,这才算是给这桩案子开了个头,把埋在地下长达三年多的引线揪了出来。
诺亚时代广场里的现场封锁马上要扯,楚行云再一次回到第一案发现场。程勋死亡的地方,第一现场是藏有最多线索的地方,每当他遇到难解的案子,总是会重返现场,虽然不一定会找到新的证据,但是会让他的思绪得到新的洗牌整合。这次,他无疑是遇到了难题。
现场太干净,该被发现的线索早已被取证了,楚行云在封锁线里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正打算离开时,忽然被一道从草丛里闪射的碎光闪了下眼睛,他蹲在草地上扒开草皮一寸寸向前推移,在泥土草根里发现了一枚扣子,很普通的淡绿色的扣子,由于上了些年头的原因,颜色变的斑驳,难以看出原貌。
楚行云拧着眉看着这个或许躺在这里很久的扣子,它显然和这桩案子没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