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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希越,你需要这份工作,而五月也快结束了。”叶铭晨找法务改过合同,每个月底他都有一次炒掉花希越的机会,“很遗憾不是吗,你手上空有价值数千万的专利,却没法变现。”
花希越必须承认他现在的境遇很尴尬,祖母治病、住院都需要大量的金钱,他手上有许多专利的书面文件,但未经父亲本人签字确认,交易就无法进行。而他的父亲,就连他也猜不到父亲去了哪里。
“所以你在威胁我?我以为你不会利用我的弱点。”花希越开始后悔对叶铭晨坦诚相告,这个男人体内流淌着夜家的血,追逐目标的时候,他们就像穷凶极恶的狼,任何可以称作阴险狡诈的伎俩,都会被毫无顾忌地使用。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你要清楚,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还关系到了我的家族。”每每提及自己的家庭,叶铭晨的眼底都会流露出极端反感的情绪,“你不了解他们有多危险。”沉甸甸的声音像块体积巨大的落石,充满警告的色彩。
如果花希越此前没见识过陈寻的身手以及陈寻对待死人的态度,他可能会认同叶铭晨的话,昨晚经过了洛风的死,他对夜家的危险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
但他不打算就此打住,松开手的同时挑起眉宇,“你不说,我自然不了解。”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难以忘怀的过去。”叶铭晨替花希越抚平了衣领的褶皱,大手火热的温度似乎穿透了薄薄的衣料,传递到皮肤。花希越听到这句话,不由皱起眉,浅色的眼底中的阴暗更甚,“你的父亲不喜欢她,对吗?”
“她叫叶夏。”叶铭晨说。
花希越终于明白,对方会用叶这个姓氏,不是因为谐音,这个叫叶夏的女人,在叶铭晨心中,分量很重。
“父亲喜欢一切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如我所说,他是个控制狂。”叶铭晨走到炉子边,掀起锅盖,用不锈钢汤勺刮去表面粗糙的泡沫,“而叶夏是个十足叛逆的女孩子,她最讨厌被控制。”
这种心情不难理解,花希越也极其讨厌被控制。但这种相似感并不会让当事人感到太愉快,花希越走到水池边,用手把泡在水中的其他食材捞起,放在案板上。
叶铭晨转过头来,看着花希越将土豆、西红柿和洋葱等蔬菜切成均匀的块状,干脆利落的流畅动作潇洒随意,与他一派轻松的表情相反,手上使出的力气却十足得大,当最后一刀落下时,刀刃深深没入了结实的硬质木案,“然后?”
“叶夏生在普通家庭,和夜家格格不入,这是分歧的开端。”显然,叶铭晨的父亲很不满意这个性情极不温驯的平凡女孩,以控制狂的习性看来,他的父亲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们分开。
家族庞大的力量有时带来的并不是荣耀和地位,而是悲哀。
花希越目光忽地一沉,“他做了什么?”
“很多,绑架、恐吓、威胁、利诱……”控制狂想达成目的,方法总是多种多样的,“但真正激怒父亲的是那天。”叶铭晨看向窗户,夜空深得就像一潭死水,“他给了叶夏很多钱,而她把钱扔回他脸上。”
——那的确足以激怒一位极端控制狂。
“刚好那时我去深圳考察新公司。”说到这里,叶铭晨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的眼中目光深邃复杂,“他人为地制造了一场车祸,”花希越看到他的拳头不知不觉中攥紧,潜藏着恨意的语气如正面朝上的铁钉,“叶夏在那场车祸里失去了双腿。”
花希越彻底愣住,他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感到悲哀和愤怒,鲜活的少女因为误闯了不属于她的世界,下半辈子都注定要背负残疾的痛苦,前一天她还能走能跳能跑,能去观赏世上最美的景色,现在,她只能依靠轮椅。
这样的事实何其残酷。
花希越曾经猜测过叶铭晨的过去,可能很糟,但从未想到,竟糟到这个地步。他终于彻底地明白叶铭晨为什么这般不愿提及过去,面前的男人不是生来就是个花花公子,最开始他只想坚持自己的爱情道路,和彼此相爱的人白头偕老。
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生在夜家,不是叶铭晨的选择,但他却必须为此去承担后果,最后他选择了离开,和夜家划清关系,抛弃了自己的姓氏。
“车祸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叶夏。”叶铭晨抬起眼,平视着前方,“按理说我该陪伴在她身边,我该安慰她。”但是都没有,他就那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所以家族里的人都觉得,我是没有心的。”他微微翘起的嘴角边,笑容诡异。
“你不再见她,是因为你知道你只会给她带来更多危险,”并非不想关怀,而是不敢关怀。叶夏是柔弱的,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已经害她失去双腿,不能再害她丢了性命,叶铭晨很清楚他的力量根本无法与父亲抗衡,唯一的反抗手段,只有离开夜家。
“有时候我们离开一些人,是为了保护他们。”所以强忍着思念,强忍着心痛,强忍着不舍,多少年没有回首再去看过。
花希越伸出手,握住叶铭晨的肩膀,语气透出坚定,“你不是没有心,你的心太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