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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必也聚于一厅,到时正好一了旧账,免得自己再四处奔波。
不一会,大伙儿都进了“无为厅”辛捷眼尖,早见台上坐着武当的赤阳道长、峨嵋的苦庵上人和那点苍的落英剑谢长卿,却不见盗了梅香剑的厉鹗。
吴、辛二人混在群众中,拣了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立定,见四周乱哄哄的,无人注意他们,辛捷这才道:“大哥,方才上山时你可听见一条人影在山下疾奔而来?”
凌风道:“是啊,我瞧那人轻功俊极,只是方才不便说话,所以没出声。”
辛捷低声道:“我瞧那人影九成是那‘武林之秀’——”
凌风曾听辛捷说过“武林之秀”及少林和尚糊里糊涂地和辛捷过招的事,心道:
“难怪这‘武林之秀’能和辛捷斗个旗鼓相当,看来轻功果然了得——难道他也是赤阳长请来的?”
他自服血果以来,轻身功夫最是大进,这一路来曾和辛捷赛过脚程,竟和辛捷的“暗香掠影”绝技相差无几,辛捷也为他这种千载难逢的仙缘庆幸不已,然而他怎知凌风曾为服下那血果险些自责寻死哩!
忽然,一个青年道士跑来,想是武当门下的弟子,他对赤阳道长说了几句话,赤阳道长脸色一变,站起身来朗声道:
“各位请一静——”
他的内力甚强,声音如洪钟般盖过众人嘈杂之声,群豪立刻静了下来。
只见他接着道:
“天竺高手已经到临——”
“无为厅”上顿时肃静下来,赤阳道长举手一挥,门下两个青年道士走到大厅门口,大门一开,两个巨人冲了进来,众人看时,只见这两人好不庞大,前面一人上身奇长,怕不有五六尺之长,再加上双腿,全身几乎就有丈余,后面一人虽然也是身高膀阔,但是身着一袭儒服,更加白面无须,是以显得文雅得多。
当先壮汉身上穿得不伦不类,但头顶却是一颗和尚光头,他进来以后就引颈四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但是他的眼光四处一射之后,面上忽然露出失望之色,转首对后面的“儒生”道:“阿喜米,估什摩诃尔,乌法各各哩查。”
声音有如破锣,众人都感一阵耳鸣,功力浅的只觉耳中嗡嗡直响,好半天听不见别的声音。
那儒生打扮的夷人用手往前一指,示意要他到前面仔细找一找。
这壮汉果然前行挤入人丛,东推西撞,被撞者无不仰天翻倒,呵呵叫痛,那壮汉却似没事一般,依然在人群中东穿西穿,毫无礼数。
渐渐那壮汉走到吴凌风身旁,吴凌风暗中一哼,真力贯注双腿,那蛮子走到身边,照例地一撞,哪知明明撞着吴凌风的身躯,却如撞入一堆棉花,心中暗叫不妙,正要收劲而退,忽感一股温柔的劲力反弹上来,他怪叫一声,宛如晴天一个大霹雳,硬硬推出一掌,哪知那阴柔之劲突然又消失无形,大个子冲出两步才稳稳站住。他睁着怪眼狠狠盯住吴凌风——
辛捷一看就知吴大哥已把太极门“以柔制刚”的要诀应用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了,心中着实为他欢喜,不禁高声叫好。
凌风对他回视,二人相对一笑,友情的温暖在两人这一笑之间悄悄地透人对方的心房。
那“儒生”呵呵大笑道:
“不料中原还真有些人材呢——”他的汉语竟是十分流利。
当他的眼光落在吴凌风的脸上时,不禁怔住了,他暗中自语:
“想不到中原竟有这般俊秀人物——”他一向自以为英俊潇洒,在那蛮夷之邦中自然是有如鹤立鸡群,但是与吴凌风这等绝世美男子相较之下,那就黯然失色了。
那“儒生”一招手叫回那蛮子,朗声道:
“咱们兄弟久慕中原武学,今日中原豪侠齐聚一室,正好令咱们兄弟一开眼界,同时,咱们愿意在这里候教两场,只要咱们败了一场,我兄弟两人立刻掉头走路,要是我们二场全胜,哈哈,下面的话早已告诉武当赤阳道长了
座中群豪耸然动容,虽然心中怒极,但见那两个夷人分明武艺绝高,否则岂敢口出狂言?
台前的赤阳道长对座旁的苦庵上人和谢长卿道:
“今日是咱们五大剑派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若是我们几人败了唉,不必说了。”
赤阳道长想到自己一生行事,颇做了几件不光不彩事情,难道堂堂武当一派就要因此而断送?
峨嵋苦庵上人低首宣了一声佛号,凛然道:
“说不得咱们只好把几根老骨头拼上了,咱们忝为武林五大宗派门人,若是不身先士卒,只怕要令天下好汉齿冷——”
点苍的落英剑谢长卿似乎心事重重,始终不见他开口。
赤阳道长道:
“厉兄怎么还没有来,否则凭他那手崆峒神剑当可打头一阵,挫挫他们的锐气。”
那儒生打扮的夷人大声道:
“第一场由我师兄加大尔出阵,中原英雄哪位出场?”
他内功果然深厚,一字一字说出,震得屋瓦索索而动,众人都是行家,一听就知他虽是那蛮子的师弟,功力只怕犹在加大尔之上。
赤阳道长见崆峒厉鹗始终不曾赶到,心中焦急,又不好意思叫苦庵上人出阵,一急之下,只好准备亲自出阵——
苦庵上人一把扯住他的道袍,低声道:
“还是让老衲去接这蛮子几招吧,道长和谢贤侄请为我掠阵——”
他曾与谢长卿之父齐名,是以唤他贤侄。
赤阳道长叮嘱道:“此役关系非同小可,上人千万不要存客气之心。”
、
苦庵上人更不答话,缓缓站起步入大厅,口中道:“贫僧峨嵋苦庵,愿接这位加施主的高招。”
他声音虽小,但却令全场每个人耳中听得一清二楚,显示老和尚内功修为确是不凡。
那高壮蛮子加大尔一见苦庵上人,神色一变,并反问他师弟道:
“各希米尔,雅华巴拉可耶?”
他师弟也打量了苦庵一眼,摇了摇头道:
弗希哩,希阿罗峨嵋更色。”
蛮子脸上又露出失望之色。众人只听懂“峨嵋”两字,只依稀感觉出那加大尔乃是向他师弟说一件有关苦庵上人的事,而他师弟却是回答了否定的答案。
群雄都知道这一战乃是有关天下武林的兴亡前途,无不全神贯注,而且每个人都希望苦庵上人一举得胜,尽管众人中也有和五大剑派有梁子的,但是在此利害相同的情形下,就都希望苦庵上人快快得胜了。
苦庵上人走至加大尔面前,合十为礼,双目凝视对方,全神贯注以待。
那加大尔更不答话,暴吼一声,当胸就是一拳打出,他那吼声才出,拳风已到,而且凌厉之极。
苦庵一听他拳风就知加大尔完全是外家路子,但是劲道之强端的平生仅见。
苦庵上人在中原五大剑派以内力修为称着,平生大小拼斗不下百余场,像加大尔这等强劲的力道还是第一次碰到,当下身体不动,双拳走弧线直点加大尔关节两旁的“锦带穴”——
哪知加大尔貌似粗豪,变招速捷无比,呼的一声,单臂下沉,一沉之下又刻上挑,硬迎苦庵上人的夹击之劲——
加大尔又是暴吼一声,苦庵上人只觉双臂一震,连忙横跨半步,化去敌势,心中却惊异己极!
不说苦庵上人,就连一旁的辛捷及吴凌风也大吃一惊,辛捷暗道:
“这夷人分明纯是外家路子,怎么那刚强之劲中却带着一丝极为古怪的阴柔之劲?一合之下威力大增,这倒是奇了,难怪人说夷人武功大异中原,看来此语诚不虚。”
吴凌风低声对辛捷道:“这蛮子武功大是古怪,只怕苦庵上人接不下百招。”
那边又是一声震天大吼,挟着呼呼拳风声,敢情加大尔每打一拳必发一声大喝,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苦庵上人心道:“与其受制于人挨打,不如拼着用内劲和他抢攻。”
心念一决,当下一声长啸,双掌一错,展开峨嵋“青桑拳法”招招用上真力,和加大尔抢攻起来。
到底姜是老而弥辣,他这轮抢攻的是明智之举,一时拳风掌影,二人斗个难分难舍。
辛捷暗道:“只有这种经验和临敌机变,是师父无法教的——”
那加大尔似乎没有想到中原高手真有一手,他愈打愈是心喜,脸上露出笑容,掌势却越来越凌厉,那吼声也变得更响更密,真是势比奔雷,好多人忍不住要用手蒙住耳朵。
苦庵上人脸上始终镇静得很,拼出数十年修为和他抢上风,心中却渐感不妙——
赤阳道长心中暗惊道:
“这夷子拳脚好生厉害,幸好我方才没有下去打头阵,否则真不堪设想,咱们五大剑派中实在也只有苦庵上人能支持得住——”敢情赤阳道长和剑神厉鹗都是长于剑术而疏于拳掌。
那儒生打扮的夷人始终神态自若地看着中原群豪,对那边疾斗瞧都不瞧一眼,似乎早就料定胜券在握。
刚刚拆到百招上,那加大尔大喝一声之后又怪叫一声,大约是汉语“着!”的意思——
只见他一拳从出人意料的古怪地方打出,眼看苦庵就将不敌,厅中群豪大惊失声——
但苦庵上人数十年功力非同小可,峨嵋“神行迷踪步”也是武林一绝,只见他连踩迷踪,只能避过!
加大尔停手不攻,咦了一声,又是一招怪招拳施出——
苦庵上人连连倒退,但却仍是勉强避了开去。加大尔又是大咦一声,才挥拳而上——
一连三招,加大尔咦了三声,似乎苦庵上人早就该败的样子,苦庵上人不禁又急又怒,但加大尔招式委实太怪,莫说发招还击,就连自保也成问题。
大约是第一百一十招上,加大尔仍是咦了一声后,一拳打出,脚下却抽空连扫三脚,苦庵拼命一闪,虽然躲开了去,但嚓的一声,襟上僧袍被撕下一大幅。
群雄一声惊呼,但立刻变得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人心都如压上了千斤铁块。
苦庵上人铁青着脸,缓缓道:
“这一场贫僧认输——”
加大尔听不懂汉语,又听众人惊呼,以为苦庵仍不服输,竟气得大叫一声,全力对准苦庵当胸一拳——
苦庵新败之际,神不守舍,等到发觉时,已自不及闪避,眼看加大尔这一招惊天动地之拳劲就要着实打中——
群雄发出一片怒吼声,根本听不出是骂什么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厅门被人一脚踢开,一条人影如飞而至,呼的凌空挥出一掌,迎向加大尔的一拳——
砰的一声闷响,加大尔竞被震退两步,那人乘一震之势退飞出丈余落在墙边!
众人定眼看时,只见来人是个英挺青年,大部分人都甚感眼生,一部分人却大呼出口:
“武林之秀!”
来人正是新近名满江湖的武林之秀孙倚重!
众人立刻爆出一声震天价的叫好声,虽然第一场是苦庵输了,但孙倚重这一掌似乎使众人出了一口鸟气似的。
那些不识孙倚重的人都不禁窃窃私语,他们不料武林之秀的功力如此之高,而人却如此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