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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一边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张望,一边吱吱咕咕地自语道:“再过几年,就轮到我抱你。”
常建一傻,复又问:“什么?”
十九狡猾地闭嘴,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一会儿便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尖叫道:“是十哥,是十哥,我瞧见了……还有白未知,小白快看你二哥,就在我十哥旁边……”
在众多听不分明的晋国语包围里突然传来十九的这声惊呼,自然引得那众赵国少年侧目。常十和白未知一眼望过去,望见做梦也挂念着的一群,怎能不激动。白未知向来是个多愁善感、知音识律的孩子,一见了这个场景,也不顾念着自己的身份了,忙从马车上跃了下来,要不是常十猿臂一伸把他捞了一把,八成已经从这行进中的马车上翻滚下来了。
白未知眼泪婆娑地望着自己的小弟,还有那些日夜牵挂的老师亲友,心中层层激荡,忙回捏常十的手道:“你为何阻止我下车?”
常十,也即是现在的欧阳硕用眼角瞟了一眼他们,留恋万分,脸上却淡定自若,道:“你冷静点儿,等我们做完正事儿了,私下再去见他们不迟。你莫要忘了你身边坐的是谁,我们之前的苦心不要白费了……”
白未知抹了抹眼泪,心静慢慢平复下来,逼自己收回原先的兴奋,正襟危坐到自己的位子,一言不发。
现在他俩身边正坐着那几个王孙。正是当天调戏他俩的人。一听说那些乐师堂的优秀毕业生收到晋国达拉幕大会的邀请,他们几个也吵着要一同前来凑热闹。现在赵国的王上早已经没力气再管束他们,他们便不由更嚣张跋扈了几分。
这一路上若不是常十机智灵光,凭着白未知这软性子,还不被欺负到死?
那个之前调戏常十的红衣王孙叫作赵赠闲,一路上像鹰盯着兔子般紧瞅着常十不放,只想找机会一报当年言语羞辱之仇。
当时放了常十一马的的蓝衣王孙叫赵峭栋,在这伙人里年纪最大,是这伙王孙的头儿,现在却已然和欧阳硕欧阳墨打得火热。常十也一反常态,对他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奉承,总之这孩子拍起马屁也不是盖的,直把他吹捧得龙心大悦。
常十端坐在马车上,内心却翻江倒海。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五年了,他身上却一点岁月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反而更年青了。他正抱着十九,他最疼的还是十九吧?这一晃五年,不知道他有没有一时半刻想过自己,哪怕是有他想他的万分之一也好。
他觉得胸口有些闷闷地疼,但他又不能和白未知一样用那哭丧着的苦瓜脸去宣泄内心的痛苦。七哥说的对,从孤独顶下来开始,他们每活的一天无不是赚的,所以未来的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为了心中的目标,为了其它人也能开心地活着,他一个人心痛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十九本来一路欢腾雀跃,却见十哥冷冷地拉了白未知上车,瞧都不瞧他们这里一下。心中犹如泼了一盆冷水,手脚都耷拉下来,弱弱地问:“十哥是不是没瞧见我们?刚刚白未知明明就有看见我们啊,小白是不是啊?”
靳鹿仰着小脑袋问常建:“老师,我要不要放出大白出去追回他们,他们一见了大白定然识得的罢!”作势就要把自己家肥了一圈的宠物放出去。
常建把十九放下来,揉着酸疼的臂,道:“先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人都来了,还怕见不着吗?大不了晚上我去把他俩叼回来,就像老鹰叼小鸡一样,好不好?”说着举着爪子做了个凶恶的表情,逗了逗十九,让他不要这样失望。
十九睁着蒙了水雾的黑眸,脸上的冷冰终于慢慢消融,纠结地道:“老师,你怎么还把我当三岁大的小孩子哄。”
常建贱贱地笑道:“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就算未来长大了,在为师眼里也依然是小孩子。哄一哄不是很应该吗?”
十九又泄气地叹了叹气,居然生气地扭头,闷声不响,像是谁欠了他八百担陈麦子。
常七却了解十九现在为什么生气,摸一摸他的脑袋,安慰道:“老师如此疼你,你还有什么可气的。若是一生都把一个人当孩子般地疼爱,也是天大的福气。你也不要心焦,你十哥这等精明的人物,必识得轻重缓急,他刚刚故意不理我们,必有原因。你且不要失望,今天夜里自有计较。我相信今天晚上他们必会逮着空过来见咱们。”
十九听了这话,方才缓过劲来,直愣愣地盯着常十远去的马车,直到那车再也见不着影子。
常三却笑嘻嘻地过来拍了拍十九的肩,开朗地道:“十九弟,你急什么,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他不来找咱们,一会儿夜宴上他们一定会上台演奏,到时候我们一路去瞧便是了。刚刚默果儿给我消息,说今天又要大宴来宾,给这诸国的世子王孙们洗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