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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敦煌不辞辛劳地跑遍全城数十条街后,最终,雪儿还是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月光牛肉片,伴着舌尖的无穷回味,她心满意足地坐回软垫,用一枚黑字将其与李昭苒因公事而暂停的棋局再度启动。
至于敦煌,他则是在安顿好雪儿之后,于柱后悄然隐去身形,翩翩破碎的光景直抒潇洒,一连风起,飘向了城外那已沉静谧的千里迷森。
城门微开,守城的士兵这才刚刚放下敬礼的手,正准备关门时,一阵微风却是借势远遁,穿过那根本不能通人的罅隙,轻而易举地潜出城外。
邯国位处亚土之南,是整片大陆上最靠海的国家。而在其国境内的正西南方,则是千里迷森的终点所在。那儿是一道因经年被海浪侵蚀而形成的悬崖,崖身透出一个陡峭却显尽光滑的半圆,却将其崖尖孤立无援般暴露于浪涛之上,那脆弱不堪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其承重能力究竟能不能耐得住十人以上的阵容。
悬崖姑且冷冷清清,但从那儿往后走上百步的平地上,却是静悄悄地立着四块石碑,上面所题之字除去名字与称谓,还有足足四行多的赞美之词。
从左到右,他们依次为兵鬼之墓,骆哲阳之墓,唐灵东之墓以及黄凤临之墓。他们都在三国之战中作出了卓越贡献,也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邯国得以一改颓势,翻身做主,称其为邯国的再生父母,也绝不为过。
所以,当今的邯国王上——萧厉——才会心甘情愿地以双膝跪倒在每一块石碑面前,依次为永眠之人献上三拜九叩之礼。
礼毕过后,萧厉的额间已是一片通红,条条血蛇悄然攀下,染红了他的双眸,却没能使其哪怕皱一下眉头。
“各位前辈,您们对邯国的大恩大德,全国臣民包括鄙人在内,必将永世铭记在心。”他哽咽着说道,用双手捧上朵朵菊花,胸腔中满怀真挚的他,颤抖着将一朵朵鲜黄摆到了每一座石碑之前。
“你可是一国之君啊,天天都抽两个时辰过来祭拜,不会耽误你的朝政么?”待芳香开始飘溢,待鲜红蜒至脸颊,再落定泥泞,低沉便是轻响于身后。
没等萧厉回过身,那单臂的身影便是迈开步子,也不客气些什么,径直走到了邯国国君身旁。他没有跪拜,只是用五味杂陈的双眸凝视着四座石碑,久晌,才转而面向额间鲜血淋漓的萧厉,轻叹着抚平了他额间再度开裂的伤口。
“如果没有这些贵人相助,这个国家都没了。相比之下,朝政什么的真的不重要。”萧厉最后向四碑叩谢,随后忍着膝间的刺痛,颤抖着站了起来,他并没有选择与敦煌并肩而立,而是往右后方稍稍错开一步,以展示自己卑谦的态度。
“你倒是重情重义,当个皇帝能有这样的品格还算不错的了。”敦煌微笑中的赞许却隐隐掺杂着些指桑骂槐的韵味。“如果天下人都能如此就好了。”
“恩公此次前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鄙人吧?”萧厉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深究敦煌语气当中别样的更深涵义,毕竟天下芸芸众生,又有多少人会主动去忤逆对自己有恩的人呢?
“你倒是转得快。”敦煌啧啧嘴,前踏一步的同时左手纳入虚空,从中掏出两把交错的长剑,那是不久前重新出现在其房门外的鸳鸯二剑,是唐灵东与骆哲阳的专属佩剑。
他把它们搭成十字,摆在那相依偎的石碑之前,屈指而弹,本无生气的泥土却像是顷刻有了生命一般翻滚着,令鸳鸯二剑保持着十字模样,陷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泥泞之中。
“是,我是有些事想告诉你。”待处理完这最后的事物,敦煌背对着萧厉,隐去了眉眼中的苦涩与遗憾,以平日的态度侧脸微叹:“我们要离开了。”
“这样啊。”萧厉没有讶异,没有遗憾,就像是平淡地哦了一声,一点也没有挽留敦煌的意思。
“你就不问问我们要去哪里么?”敦煌撩起眸前飘荡的刘海,嘴角微勾凝出和煦,从容地注视着萧厉。
“恩公想去哪,要做什么,您不说,我也就不会多加过问。这一生能有恩公一次相助已是万幸,根本不奢望能够留住恩公。您若要走,邯国不会挽留;您若再来,邯国绝对欢迎。而往后的日子里,如果恩公需要邯国的帮助,我们必将穷尽一切,全力相助。”对于敦煌的从容,萧厉同样报以微笑。
端详着那一举一动均是发自肺腑的邯国国君,半晌过后,敦煌抿了抿嘴,双眼微微瞥向地面,等到再次望向萧厉之时,一阵决意已然闪现。“我们要去一趟瑾峡国,如果你想帮忙的话,就帮我们备一辆马车吧。”
“瑾峡国?”萧厉稍显不解地歪起头来,但见敦煌无心解释其背后用意,他很快就打消了心中疑问的冲动,改以善意淡然道:“那您需不需要我派些人陪您一起过去?”
“这个就不需要了。”敦煌当机立断地拒绝了萧厉的善意。“只需要给我们一架马车便可,你们城中的打理工作还需要人手,把那些多余的人手安排到那里去吧。”
“我明白了。”得到了确切答复的萧厉转身就走,正准备直入城中为恩公安排相关事宜,却被敦煌的一声叫唤给停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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