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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偶尔还会有些头晕,不过已经是老毛病来的了,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行,恢复了就好。”田叔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江鸣羽肩膀两下,随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张今天早上才由信鸽送到自己帐篷门外的白纸,将其递给了这位紫衣。“我已经托人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你接下来赶时间的话,就提前去那边拿了吧。”
“这么快。”江鸣羽小声嘟囔了一句,同时一目十行地读着那唯独着重于狂放的草书,须臾一刻,便已将纸重新拱手奉上。“那个东西我倒是不着急,反正放那儿也不会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但是这边起码也得送佛送到西。还是等到白兰雨小姐回来了,我再去拿吧。”
“江鸣羽啊,等过了这一遭之后,你未来打算干什么?”从行天海卫的统帅位置退下来的田叔多了空闲时间,喜欢跟晚辈唠嗑家常的习惯亦是随之相得益彰。驻扎的时日才不过五天,趁着这些日子的安稳,田叔已经逮着好几个人问了他们自己对于未来的打算。
当中有陈芒这么些因敦煌才与田叔有了交集的晚辈,也有些是属于何夕伯手下素昧平生的仆人,唠嗑的对象飘忽不定,几乎就是看田叔什么时候来了性子,就会就地抓个人来“正法”。
也因为从那向来高高在上的统帅职位退了下来,一些个平凡人也有了与这位曾经遥不可及的老人家进行交谈的机会,从而得以更直观地感受到为什么田叔会被众人称为有史以来最得民心,最受欢迎的统帅大人。
田叔永远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祥模样,如此横向对比起自家主人时不时就会挂在脸上的愁眉苦脸,甚至于苦大仇深,光是这点印象,前者就已经甩了后者大半条街。
“还不太清楚,不过我猜我应该会找个类似于何夕伯丞相那儿的地方定居下来,种种菜,娶妻生子什么的。”江鸣羽云淡风轻地描述着看似毫无任何抱负可言的志向。
“我倒觉得你不太可能可以称心如意呢。”田叔轻言郑重:“毕竟,既是入了江湖,就总会有人惦记的。”
“或许吧。”对于江湖这个与自己同姓的东西,江鸣羽向来都是秉着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的。“但总归是要留个念想的嘛,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呢,对吧?”
“也是。”虽是笑音,但田叔却是有意无意地将头侧向右方,而非正对着近在咫尺的江鸣羽。
“您老又有什么打算呢?”礼尚往来。
“我啊,我其实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唯一的盼望就是灵子能够安安稳稳地长大成人,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话是这么说,可田叔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凝望着远端的丛林,那里仿佛别有奥妙。
“走一步算一步啊...”江鸣羽在心里咀嚼着田叔的前半段话语,口头上则是以较为万能的祝福作为答复。
见田叔突然没了声音,江鸣羽亦是侧过脸,顺应着老人家的视线而一同远眺他方,但比起田叔的默默注视,江鸣羽则有多行那么一步。
粗袖之中,此前还冒头出来打个小嗝的紫影缠绵往下,在触地的瞬间顿化剔透无形的光晕,伏地流转,无声无息地蜿蜒至那片尚算茂密的树林之中。
不过转瞬,这抹无形便已带出足以令江鸣羽严阵以待的反馈。那骇然的气机宛若滔天巨浪,摧枯拉朽般粉碎了江鸣羽袖间匍匐而出的氤氲,凌冽之甚,远超其生平所战过的任何一位对手。
“不好。”江鸣羽反手于袖间勾起五指如鹰爪,两团深邃至极的氤氲瞬息凝出形体。刹那间,本还是随风舞动的两柄轻袖,此刻已然是鼓囊到高高涨起,满满当当中,堆满了蓄势待发的紫龙。
“将军...”江鸣羽只是轻言一记点醒,就被田叔以单挥的右手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前者原本还以为田叔是已经知晓了来者不善,可未曾想后者竟然是在扬手后便脚下生风,径直奔往凌烈袭来的方向。
“将军!”江鸣羽才反应过来,准备追上前去的时候,二人之间的距离就已然从近在咫尺转至遥遥在望。尽管心里头不明白为什么田叔会行如此鲁莽之事,但江鸣羽也没有多费功夫纠结于此,将袖间鼓弄的紫龙转化成冲地气旋,他同样一如脱弦之箭,电射而出。
帐篷里尚在浅睡,游离于美食梦境之中的雪儿被突如其来的一记清风切碎了津津有味的美梦,恍恍惚惚地睁开惺忪双眼,她下意识地望向帐篷的幕帘。
“敦煌叔叔?”眨眼间,有那么一丝儿熟悉到化灰都可认得的气息从被金光直射的幕帘中渗透进来,被雪儿直接逮了个正着,几乎没有犹豫,本就动若脱兔的她只是一个箭步,便将自身冲势拔至顶点,下一瞬,便是只留残影和风暂时停留于帐内。
单臂的男子肩上扛着一位衣衫不仅不整,甚至算得上是褴褛的女子,此刻正散漫地走在树林的簇拥之中。
若有心研究其行径路线,便可察觉这位男子并非沿直线向前走,而是以原地打转的方式绕着树林来回走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