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刀光剑影里的必然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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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呼啸而过，一刹那，一辈子，许多人和风景就这样匆忙掠走，那些起伏跌宕瞬息万变刀光剑影里，总有些必然存在着，我知道我终会知道——这就是永恒的来处。

    1，三年前的事，如今记得已不清晰。五年前的事，使劲想想还有影子。为什么十年二十年前的事，竟然异常亲切如在目前？那远的，反而近了。那时我拿把绢扇，倚着窗棱傻兮兮地笑，然后从屋的这边跑到那边，穿的裤子腿脚边，有你帮我缝上的一朵花，或者一只长颈鹿。你会让我背小九九，或者唱护士日记里的歌儿小燕子，又或者从一数到一百。这样玩一会儿后，我找出一只你放在桌上的钢笔，把那扇上写了我自己的名。这一切都是寻常人事，一时半刻的，丢过去就忘了。那扇若不是二十年后在你的箱子底看到，该已做前尘——我却忽然再见，此时你已走远，你那箱子还在，里边尽是我那些岁里的玩具，好象我的童年整个的被你保存完好你可知，我现在把三年五年，都做佛语里的一刹那，一刹那光阴几何？二十年，不过是一个回头的距离，不算很远，我想。况且，我一把娟扇，原来当时的一个寻常笔迹，就刻了一段心事，到如今见字如晤。歪歪扭扭的字，写在薄薄的扇面上，那柄子已经稍微旧了，可那字却如同刀削斧凿，让我深沉稳妥地记得那个二十年前幼小天真的自己。最让我心安的事，莫过于知道你在前面不远处等我，等我再拿了这娟扇随着你的步，走到跟前，依旧傻兮兮的笑，倚着窗棱。

    2，玻璃盘子里装了两只橙子，橙黄色晕染出两个圆形，瞧着玲珑剔透的光芒四射。玻璃玛瑙照在窗前斜斜的日光里，一点一点荧润出光泽来。那些光泽在的冬天里显出些透彻的阳光的温度，冬天总是寒冷潮湿，这样干燥又爽利的透彻就显得珍贵起来。你端过来给我吃时，我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流行小说，叫作追风筝的人，我是那么的懒惰，只是因为还要剥皮就嚷着说不吃了。看累了书又去看电视。过了会你又进来，橙子切成十来小块，每块都是片橙黄色的小月亮，依旧放在玻璃玛瑙盘子里，透着一股精致，仿佛那橙子受到过很体贴的照顾和侍弄，看那盘子更润泽起来，盘底里一些橙子汁，清清灵灵的香味就漾起来了。我便喜欢起来，接过，吃了，很甜。似乎问你要不要吃一块，又似乎忘了问，总之是我都吃了。往常吃葡萄、桃子、苹果，多数时候你都切好了放在玻璃盘子里给我，我直接吃就是了，那些水果体现出受到过很精心的布置，而我也感受着受了很精心的照顾后来很久，我总没吃过葡萄，因为自己实在是懒得去洗，更无法让它们于寻常中如此精致起来。玻璃玛瑙的盘子也渐渐束之高阁。今年秋天走在路上，同行的人说要买了葡萄吃，我说不吃，问为什么，我说懒得洗，对方讶异之余抛出来一句我给你洗了吃。我才恍然，原来，已经好几年没吃过

    3，我陪你去买菜，走出门口，手拉着手，攥着你三只手指头，一只还勾留着，大拇指扣在手背上。每次都是这样拉着手，手心贴着手心，手指挽着手指，仿佛手拉在一起，心里面就会很塌实。我缠着让你讲故事，当时我穿件红衣服，正好走到小区的门口时。可是你说你的故事都给我讲完了，你还说让我给你讲一个吧，我想了想，讲了一个梅里美的费得里哥。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讲费得里哥，也许我觉得这个故事很象童话又很好玩，一面走，一面拉着手，我一面和你说费得里哥对死神开玩笑，让死神坐在椅子上下不来，他就不用死，又让死神爬在苹果树上下不来，他就又不用死。然后我们买好了菜，可能你还给我买了些零食，就顺路回来。有一次回来时下起了阵雨，你和我躲在附近的房檐下，离家就五分钟的路，可那雨总不停，我说要跑回来取把伞给你，你不让，后来我还是淋着雨跑回来，取了伞回去接你时，雨却停了，我们就拿着伞走回来，回来还是这条路，我们迈过一个一个新积的小水坑。后来总想拉你的手。有一年我出国回来第一晚，睡梦中觉得你拉着我的手，手心贴着手心，温软柔情，在半梦半醒时我知道是你来拉我了。现在，我独自路过这小区的路口，总仿佛能看到我们两个人的身影，我穿件红衣服，边走边讲着费得里哥。费得里哥的生命美则美矣，可惜没什么情感的寄托，他戏弄死神，他天堂地狱都去走了一遭，最终却散落在尘世间。而我眼前还仿佛能看到，我穿了件红衣服，和你手拉着手走，攥着你三只手指头，一只还勾留着，大拇指扣在手背上

    4，对我而言，住在乡下的日子总是美美的。小动物很多，有狗可以逗，有猫可以骑——我是骑着它玩的，那只老猫——还有小白兔，你常和我一起拿草喂它，风景也青碧宜人。你带我走在水稻田间的小路上，边走边教我唱歌谣，唱的那些都是你小时候唱过的，我在你身后细着嗓子一遍一遍地学，一个学会了再学下一个。我喜欢吃蒸糕、叶儿粑，家里做或者外面买了，你就笑着告诉我。下雨时，你便不叫我出门，在二楼的长回廊里，我一个人来回游走，看着雨帘外的世界出神，你让我看远处田地里油菜花开的黄了半个世界，那剩下的半个世界是灰蓝色的。会集里你也带我去看，热热闹闹的一长街都是人，小贩的叫卖声里透出入骨的快乐，我要买东西玩你大都允诺，要买东西吃你就要挑干净的给我。有一次是过迷宫，你在迷宫口上等我，我自己进去逛了一大圈出来，又摸奖，摸到什么早忘了，但是那高兴劲儿还记得。你站在门口等我，笑眯眯地看着我走进迷宫，我知道你在出口等我，安心妥帖地进去，不久就又走出来了，你果然笑眯眯地看过来。后来，我还没再去过那个乡村，听说那片地方已经快要被城市容纳了，可在我印象里还是青瓦红墙，竹子在家家户户的屋前院后一竿竿绿着，夹竹桃开了，很漂亮。可我再没参加过会集，不知道现在那条街上是否还有迷宫和小贩的吆喝，那时候的快乐是否还留在原处呢。我想，下雨的时候油菜花还一定是黄黄的，开遍了半个世界，象你当年让我看到的那样

    5，这几天忽然想看红楼梦，就翻出书柜里那套程甲本，四集一套的。我看书喜欢看从前看的那个版本，好多句子连写在书里哪个位置我都记得，看到这页知道下页，看到这行知道下行，看到这个位置知道该讲什么。这是一种多次阅读后带来的熟悉的快乐，就象是老朋友，晓得你的家就住这里，来拜访时不会走错门。前儿翻柜子找出这套红楼梦，坐下来读，读了好久，书脊上带了我手上的体温，顺手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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