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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并没有幼虫爬出来。那人从丝茧里跌出来之后就头下脚上地不动了,他只以为是个死的,万没想到竟然是个活的!
安宁拎起一个呼吸器跑过去,把那人翻过来。空气中的高含硫量令他不停地咳呛,鼻子嘴里一起往外淌着半透明的粘液。安宁把呼吸器给他按在脸上,然后用力给他做了几下胸廓按压,那人吐出更多的粘液,呼吸却渐渐平稳了下来。安宁给他上下检查了一下,除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泡烂之外,竟然没有一点伤!
安宁随手抓起一片丝茧在他脸上抹了抹,突然发现这人咳出来的粘液,其实就是丝茧里浸泡人体和幼虫的那种液体。小行星上的空气含硫量太高,人如果直接呼吸这种空气,12小时后肺就会被烧烂。这些人能在丝茧里保存这么久,是否就因为这种粘液能令人麻醉和休眠?这样才能保存人体新鲜直到幼虫孵出,并且可以一直食用……
安宁一阵毛骨悚然。刚才看见被啃咬得面目全非的人体时他也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此时一切都结束了,再回想那种慢慢被吃掉的情形,却更觉得寒入骨髓。他站起来往丝茧里看了一眼,里面半透明的粘液浸泡着一枚卵,刚刚由白色转为淡黄,卵壳变得透明,里面幼虫的形状已经隐约可见。看来这个人十分幸运,卵还没有孵化,所以他侥幸逃过了被吃掉的噩运。安宁一脚踢破丝茧下部,让卵漏出来,然后几下踩个稀烂。
被踩烂的幼虫渗出浓黄色的液体,安宁看得厌恶,正想转过头去,目光忽然落在正往下滴落的半透明茧液上——如果这种粘液能保持人体的新鲜甚至生命,那么,是不是也能保持生物芯片的新鲜?
这时候死马也要当成活马医了,安宁扯下一块丝茧,用粘合伤口的生物胶粘成个小包,装进些丝茧里的半透明液体,又把自己那枚芯片放了进去。观察片刻好像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就用生物胶封口,揣进了怀里。
地上那人还闭着眼不动。安宁估计他虽然咳出了一部分液体,但残存体内的液体效力仍在,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智力,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他仔细打量这人,身上的衣服虽然被泡烂了,但还看得出是联邦军服,翻翻袖口,还能看见残留的银线,似乎还是个校官。安宁给他擦干净脸上的东西,端详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试着摇晃了一下这人:“喂,醒醒!”
没什么反应。这人好像在沉睡一样,呼吸均匀,就是不醒。安宁在他脸上拍了几下,这人连动都不动,只是眉毛本能地皱了皱。就是这一皱眉的表情,突然让安宁想起了他是谁!弗雷?索克斯!索克斯家族这一代的又一个军事天才,凯撒的堂弟,两年前当上校官的时候只有二十二岁,并且在升为校官的当天就奔赴了前线!他跟凯撒不太一样,从小到大一直在普通学校读书,没有去贵族学校就读。他读书的那所高中正是安宁后来读书的地方,学校以出了这样一位军事天才为荣,在他授衔的那天特地停课转播仪式,所以安宁才会觉得他眼熟。不过直到安宁入狱为止,还没有听说过这位索克斯先生的牺牲消息,想必是他进了少年监狱之后发生的吧。
弗雷?索克斯。安宁努力回想他当时是分到了第几区作战,但他看转播的时候只顾着眼馋弗雷的军衔了,并没注意他们那一批军官是去第几区的。但至少,他敢肯定这颗小行星不是主战场,那么弗雷和这巢穴里所有的人应该都是虫族从别的地方运来的。离这里最近的战场——应该要算是莫里特要塞了吧?难道这些人都是从莫里特要塞运来的?可是虫族在莫里特要塞里也安置了一只雌虫,为什么不在那里产卵呢?难道是因为——莫里特要塞不安全?如果嫌不安全,为什么会占着不走呢?
安宁知道虫族有智力。单只的虫子谈不上什么智力,但大批的虫子聚集在一起其智商却会翻倍地上升,至少,从它们的作战中就能看出来,分工明确,还有各种战术,并不仅是凭着虫子的本能行事。何况就算是虫子吧,也会有对危险的感觉。自从莫里特要塞丢失之后,联邦派出多少军队去进攻啊,死的人固然多,死掉的虫子更是数以百万计吧。如果虫族的目的只是为了繁衍,为什么不离开那个地方呢?难道说,虫族为的就是让人去攻击?人去攻击了,他们才好抓人来喂幼虫?
不对不对!安宁烦躁地抓抓头发。战虫和工虫几乎是不需要进食的,工虫搜罗食物只是为了供应雌虫产卵。莫里特要塞死的军人成千上万,别说喂一只雌虫,就是喂一百只也够了,为什么在莫里特要塞没有听说产出这么多有性卵呢?为什么虫族还非要把人从莫里特要塞搬到这里来才产卵呢?如果虫族的目的就是用莫里特要塞里的雌虫做诱饵,那么为什么不是所有的军人都被充当食料,而非要迁到这颗小行星上来经营巢穴?
这颗小行星到底离莫里特要塞有多远?安宁站起来又去控制墙上找。矿星上都要配备星图的,至少附近的情况要明白,才能制定出合适的运输路线。星图屏幕已经不太清楚了,但勉强也还能辨认,安宁找了半天才发现,这颗废弃的矿星竟然离莫里特要塞并不远!所以他们让自动导航系统飞了半天,自以为远离了莫里特要塞,其实正好相反!果然是雷克斯在星图上动了手脚!难道说,军部也是怀疑这些虫子占据莫里特要塞的用意,所以……
安宁回身看着偌大的矿坑。到处都堆叠着虫子和人的肢体,将近两千人的突击队,如今只剩他一个,还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也许永远清醒不过来的弗雷。他们费尽心机地想逃走,可是到最后也没逃出雷克斯的算计。恨他吗?是他们先打了临阵脱逃的念头。不恨他?这支突击队本来就被军部定成了去送死的炮灰。或者不该恨他而该恨军部?可是如果他不在这些囚犯当中,又会做何想法?如果他是真正的军人,会不会觉得用一群本来就该死的囚犯去送死更合适呢?
越想越乱,安宁极其烦躁地用力抓着头发,他觉得这会如果有个什么活物出现在眼前,他准能顺手捞起个什么给它一下,最好是砍成三四截!连躺在地上的那个弗雷他都看得很不顺眼!不管军部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要把他们当成炮灰的事是肯定的了,而且凯撒作为招募者,必然也是知道这事的。弗雷也姓索克斯,他是凯撒的堂弟,凯撒种下的仇,他也理当担一份的。现在凯撒是不在眼前,拿弗雷来出出气也——
安宁猛地停下脚步,惊骇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弗雷旁边了,这是打算干什么?揍他一顿,还是干脆杀了他?不对,这根本不关弗雷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迁怒呢?这——不太正常啊!是因为雌虫的干扰波后遗症么?明明刚才他还没有这种感觉的。随着雌虫死去,干扰波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弱才对。那么,是另有什么在干扰?这个矿星,到底是为什么被放弃的呢?是开采完毕了?还是没有挖掘出什么来?
安宁探头看看矿坑后面的坑道,正在琢磨要不要进去看看,猛然间耳朵里听见一种嗡嗡的振动声,隐隐还有爆炸的声音。他顺着隧道跑出去,刚到隧道口,就看见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地平线上正有一片黑色的乌云一样的东西迅速地涌起来。安宁打开远视镜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那是一群飞虫,简直不知有多少。他顾不上看后面还有什么,掉头就冲向自己的机甲,跑了几步突然想起矿坑里还有个弗雷躺着,不禁犹豫了一下。如果现在回头去带弗雷,恐怕他来不及再跑出来上机甲,但是如果不带——死了的人也就罢了,弗雷毕竟还是个活人……
安宁犹豫了三秒钟就掉头跑了回去。不管怎样,把一个活着的人扔给这些虫子,他真的做不到。跑回去再想跑出来就不可能了,安宁拖起弗雷进了仓库,他刚把仓库门关上,隧道里就响起了虫足刮擦泥土的声音。
不知道这仓库的门能挡住战虫的几下攻击,天幸来的只是飞虫,没有跃虫或者重型爬虫。安宁乱七八糟地想着,祈祷这些虫子不会发现他们。但是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攻击,反而是地面上隐隐传来一阵阵轰响,有几下重的,连头顶都震得往下落土,倒像是核磁炮的声音。安宁试图放开精神力去探测一下,试了几次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精神力不能够上达地面,这巢穴里好像有无形的屏障,把他的精神力局限在这矿坑里,不能再往上去了。
安宁一时忘记了其它的事,站起身用远视器去打量矿坑顶部。颜色是普通的泥土色,但仔细看起来,似乎里面有些微微发亮的细粒,像云母碎片似的。会是这东西?安宁在仓库里乱翻,想要找点矿石样品,但样品柜是空的,落满了灰尘,好像这里确实只是一个废弃的矿坑而已。
安宁不死心,还想再翻翻有没有采矿日记,却觉得地面猛地一下震动,哗啦从上面掉下大块的泥土来,竟然把弗雷埋在了底下。安宁顾不上别的,赶紧过去把泥土刨开,却发现弗雷的眼皮微微动弹,片刻之后,慢慢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