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桥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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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来，我的头脑中满是溪桥风景。她是谁？不知道。她是宽厚如大地，还是绵绵如细雨？不知道。我对她一无所知。不过我喜欢用“她”这个词，因为她可以指代一切的善良、温柔、宽容、感恩甚至孕育人间万象的世界。我确信，她是“她”

    人海茫茫，过客匆匆。我只是她的一个读者。她进入我的视野，首先是缘于那随处可见的野菊花——那美丽的黄色的野菊花。那开在童年故乡的崖畔田头，开在漂泊游子思乡的心间的野菊花。那带着淡淡药味的清香，经久不去的野菊花。她的野菊花，和我的野菊花完全一样，开在故乡的崖畔田头，开在漂泊游子思乡的心间。所以，她的一瓣心香，便如那淡淡药味的清香，经久不去。

    她的世界里，有一道绝美的风景。那是一座极普通的山，山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松树，碧油油的，四季常青。地上铺满了枯黄的松针，踩上去软软的，发出嗞嗞的响声。山并不很陡，那依稀可辨的羊肠小道上，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走在他如山的身后。他温暖的大手牵着她，如同小时候一次次被母亲牵手

    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风景啊！

    然而生活多艰，世事难料，一切都将归于平淡。望不尽的人生路，还有多少人儿可以一起携手？还有多少机缘可以一起登山？她一声轻叹。

    不用去想那么多。她心情如水。这种心情，是一种摒弃了虚浮，平和感恩的心情；这种水，是一种曾经了沧海，澄清碧蓝的水。水面上，倒映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倒映着大山伟岸的身躯和满山的红叶。微风吹过，涟漪阵阵，落日熔金，波光粼粼。偶尔的阴霾，但如过眼烟云，比起孩子的笑脸、夫君的关怀、学生的上进，算得了什么？如此风景，如此人生，虚怀若谷，宽容淡定，处事不惊，从善如流，止于至善，是谓成熟。

    以上这些，都不足以表达溪桥之美。溪桥之美，更在于处处闪现着母性的光辉。

    她说，岁月无情也有爱，它夺我芳华，又赐我收获许多。比较当年的浪迹漂泊，今日有了安稳温馨的家；当日有正值韶华的同窗好友相伴，今日环绕膝前的是乖巧伶俐的女儿。

    她说，我们围着红红的炉火坐着，在我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他侧过头憨笑。那一向瘦弱的身躯竟有了发福的迹象，背影也略显佝偻了他属狗，今年是他的本命年，记得他的生日在农历三月，早过了，这一年该就顺利平安大吉大利了遥遥地祝福他，我的堂弟松！

    对亲人的这种母性的光华，也许是出自本性。令人感动至于刻骨的是，在看我的星星不再有之后，溪桥的月光洒进了我的西窗。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幽远的夜空，没有星星，月色依然暗淡。

    心中有星月，便会满室光华！

    夜深露重，朋友珍重加衣呵呵！

    她在遥远的天边，记挂着一个虚无缥渺背后的真实的绿树。也许只是一个瞬间，也许只是一个闪念：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静静江水缓缓流淌。就在这个瞬间，在溪桥，在婀娜多姿、轻盈飘舞、绿意可人的柳边，一棵离得遥远的平凡的树，正悄然祝福。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只要我们都是树。远隔万水千山，各自风景依然。

    2006-11-2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