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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俞氏原先的玉枕换下后,才到她们跟前伺候着,替二人一一沏了热茶。
陈沅知捻起茶盏,才抿了一口,就听见俞氏试探着问道:“你觉着二皇子如何?”
她险些呛着。
旁人胡诌也就罢了,怎连俞氏也跟着凑起热闹来。
陈沅知正要解释,抬眸间瞧见俞氏眼底蕴着担忧的神情,便知俞氏不是要拿此事来同她开玩笑。
国公府上下三女一子,至今都尚未婚配。陈沅知作为国公府嫡女,又适逢婚配年纪,理应思忖起以后的日子来。
择一良人共度余生并非易事,既要二人情投意合,又讲究门户相当。如此一来才能少些事端,日子才能细水长流地过。
且不说二皇子秉性如何,光凭他眼下至尊至贵的皇子身份,陈沅知便不愿淌这趟浑水。
“祖母何出此话。沅儿同那二皇子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
她自是实话实说。
自打顶着进奏官的虚职后,她便极少在人前露面,平日里不是呆在进奏院便是呆在国公府,得空遇上定安公主传召,便进宫多陪她几日。
若不是那些女眷无故提起二皇子,她都不记得自己曾几何时同他打过照面。
这谣言传的好生奇怪。
比她那闲来编纂的话本子还要胡诌。
“如此便好。”俞氏叹了口气,细细看着陈沅知长成的模样,感慨道:“沅儿竟也长这么大了,再过些年,便不能陪在祖母身边了。”
陈沅知挪到俞氏身侧,挽着她的手臂,撒娇似的靠在俞氏肩上。
自她母亲救驾去后,吴氏更是张扬跋扈,愣是凭着膝下一子一跃成了当家主母。
俞氏心疼她心疼得紧,又恐她无人庇护,教人欺负了去,遂将她接来同住,养在膝下。便是如今她搬离青箬院,俞氏也替她择了近处最为宽敞舒适的院子。稳稳当当的最好,若是有事,也能即刻差人帮衬照应着。
今夜特意同她说二皇子的事,委实是掏心窝子地替她忧心。
若此事无中生有,人言可畏,恐损姑娘清誉名声。
但凡跟皇子沾上边儿,便是京中真有名门俊杰心仪陈沅知,也断不敢再上国公府来说亲了。
若真有其事,以国公府的门楣确也可一攀皇室宗亲。奈何国公府已如此显赫,近几年为一避风头,陈弦已然渐远朝堂,安安分分地袭着爵位。而这二皇子确是当今圣上最为属意的皇子,恐是未来东宫之主,太子的最佳人选。
如若陈沅知当真与二皇子结缘,国公府近几年的安分便付之一炬,俨然将成众矢之的。
再者,历朝历代后宫争宠素来无休无止,较后宅的勾心斗角而言,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沅知心里门清。往日去皇后宫里,也曾碰上不少明争暗斗的戏码。手段狠辣者有之,懵懂无知者有之,一一闹到皇后跟前,莫说皇后心烦意乱,就是她这一旁人见了,也是轻揉眉心,疾首的很。
所幸有些稀奇事是她平日在后宅里瞧不见的,偶尔遇见或是听旁人提起,她便牢记于心,回去后又可伏案写上几回话本子。
“那沅儿便一直陪在祖母身边。”她捻起桌上另一盏茶水,眉目含笑地递给俞氏。
俞氏端着茶盏笑出了声,虽是一句宽慰的话,却让她舒心不少,轻点了陈沅知的眉心道:“那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
夜色愈发浓郁,星月洒下余辉,透过枝杈铺在地面上。前厅依旧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如此一来,后院倒是有了几分不多的的清净。
俞氏累了一日,也乏了。她差人屋内的嬷嬷拿来三张请帖,一并交付于陈沅知。
“这是何物?”陈沅知一知半解地瞥了一眼嬷嬷手里的帖子,并未接下。
帖子以竹木制成简,木简上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看着雅致,末尾却以一枚金叶子做了坠饰。
这类帖子在京中极为少见,她先前只听定安公主提过几句,说是平宁郡主素爱风雅,每年都会在京郊别院设下闲风宴。赴宴之人,不论男女,皆可高谈论阔,煮茶论酒,赋诗作对。
而这赴宴的帖子正是以竹木制成,与嬷嬷手里的那枚极为相似。
俞氏此举之意,她也猜着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