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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家接到警视厅通知,关静中枪人在医院,有生命危险。
钟松龄和石川明雪才一回到家,就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叫朝仓在藤田英夫面前瞒住这个消息,匆匆赶到医院探视。
关静人在手术室中急救。有另一件更惊人的事是——他涉嫌杀人。
“他是正当商人,不会去杀人的。”石川明雪气结,好人坏人这些警察分不清吗?
“我们只是说他有嫌疑。藤田先生可能是遭歹徒挟持,在挣扎中自卫杀了对方。我们查过子弹,两人身上的弹痕都是藤田先生手上那把枪造成的。”
石川明雪把警方初步的研判告诉钟松龄。
钟松龄只是凝望着手术室的门,待它开启;她心中此刻只关心关静的生与死。如果可以的话,请让她代关静死。
关静可以没有她,但她如果失去关静,她不知她还能依恃什么活下去。
手术结束,关静被送进加护病房,二十四小时内是危险期。子弹穿过左肺,造成大量出血。他若不醒来,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石川明雪考虑钟松龄才刚流产,身体虚弱,要她回去休息,自己来照顾关静。但是钟松龄说什么也不肯,坚称她还撑得住。
坐在床前,关静两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阴影,他的呼吸浅而急促,钟松龄将他横放在身侧的左手握在手中。
她相信他不会杀人的。
石川明雪买了食物回来。“多少吃一点吧,你不先照顾好自己,怎么照顾关静?”
她说的有理。虽然忍绪低落,无心进食,钟松龄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守到半夜,石川明雪叫钟松龄小憩一会,由她来看护。
钟松龄靠在椅背上,因为挂念着关静,睡得并不安稳;蹙着眉头,容颜惨淡。
“关静!”她低叫着,从梦中惊醒,双眼发直,把正痴痴望着关静的石川明雪吓了一跳。
“松龄,怎么啦?”石川明雪忙过来一探。
钟松龄心神一定,恍惚作了一个恶梦。
“我作梦了。”
看她吓得冷汗满额,也知道不是什么吉利的梦,故石川明雪也没多问。
关静兀自昏迷不醒,可知有两个女人正寸步不离守着他,等他醒来?
警方询问钟松龄有关关静的交友状况。她到日本之后,只来去藤田家和关婷所就医的病院之间,从不过问关静的事。从她身上问不出什么,警方只好转向其它方向去侦查。
警方走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钟松龄看他眼熟,却记不起何时曾经见过。小田切源太郎走到床前,俯视沉沉不醒的关静,冷笑连连。
“你不记得我?我们见过两次,我是小田切源太郎。”他点示钟松龄。
她想起来了,眼中流露出疑惑警戒的神色,他来干什么?
那两个毛头小子是他派去杀关静的小卒子。他见已威胁不了关静,干脆“做”了他;对小田切而言,杀掉关静没有好处,但也没有坏处。
但是他容不得有人背叛他,还能安然无恙地逍遥自在。非他妈的逼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小田切才快意。
“多谢你来看关静。”钟松龄请石川明雪代传谢意。
小田切闻言哈哈大笑。石川明雪一愕之后,两眉一轩,怎么有这么不懂礼貌的人?这里可是医院啊。
他是因钟松龄的话而笑,她居然向来看她丈夫死了没有的元凶道谢,怎不令人哑然失笑?,
“笑什么笑?你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捣乱?”石川明雪咄咄质问。
这出闹剧若只有他一个观众会意,未免无趣。
看着一柔婉、一活泼的两位姝丽,小田切做坏事不怕人知;见别人痛苦,他是愈快乐。
“是我叫人去杀关静的。”
“什么?!”石川明雪诧异地睁大双眼。小田切和关静的恩恩怨怨她并不知情,但她相信小田切不是信口唬人,因他凶狠的眼睛里蕴藏着得意之色。
“明雪,他说什么?”钟松龄向石川明雪追问。
“他说是他派人杀关静的。”石川明雪气冲冲地说。
“顺便再告诉你,藤田株式会社那些事全都是我一手搞出来的。你老公不肯乖乖回到我身边,我就要他走投无路!”他恶狠狠地说。
“你不要欺人太甚,关静有什么地方得罪你,让你恨到要杀他?”这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是我的玩具、我的宠物。我小田切玩腻的东西,只能由我来决定他的下场!”
石川明雪气得简直要冲上来按死他。小田切发觉钟松龄并无半点怒色,不禁讶然,瞪着眼问:“你难道不恨我吗?”
起初听见小田切诸般恶行,她确实又惊又怒,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以玩弄人于股掌为乐的人。
但看见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关静,她立刻恢复心平气和。因为就算小田切现在死在她面前,又有何用?关静并不能马上醒来、也不能改变关静被扭曲的少年时代。
以眼还眼,只是让更多人的命运线交缠成一团打不开的死结罢了。
现在她只求上苍听见她最虔诚的祷告——让关静醒来。
“恨你,并不能让关静解脱痛苦。”她很平静地说:“我相信世界上力量最大的是爱。”
“你既然心肠这么仁慈,我建议你到监狱里去感化死刑犯,看看他们会不会个个都变成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大善人。”小田切的语气是充满讽刺的。
在他坚信金钱暴力就是一切的歪曲思想里,钟松龄是无可救药的和平主义者。
“爱”能做什么?、
钟松龄弱不禁风,似乎风一吹就要倒,小田切顿时对她产生了兴趣。什么信念在支持着她,使她的双眼闪闪生辉?
他憎厌她坚定的神色,彷佛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喂!你跟她说。”这话是对石川明雪讲的,只有她是两人沟通的桥梁。“我可以帮关静洗脱杀人的罪名,叫她明天中午到我办公室来。”递给她一张名片。
石川明雪翻译完,略有忧色地说:“你要去赴约吗?”
钟松龄朝小田切肯定地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我会准时到的。”
不须翻译,小田切也懂得她的意思。“我等你大驾光临。”说完,便离开病房。
小田切一走,石川明雪无所顾虑,她要再次确定钟松龄的心意,忙问:“你明天真的要去?那种人阴险恶毒,谁知道他是不是设下什么毒计?你这一去等于是飞蛾扑火。”
经过这一番变故,钟松龄不再是不知世情险恶的千金大小姐。石川明雪的顾虑有她的道理,但钟松龄也不是一时冲动。因为不管小田切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她都愿意一试,毕竟这是个救关静的机会。
“你为我着想,我很感激你,但是我明天一定会去赴他的约,我要救关静。”
“我怕你吃亏。”
“我有觉悟了。”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石川明雪拉着她的手,无话可动地说:“明天我陪你去。”
“不。”钟松龄摇头拒绝,不愿将她也拖下水。“你没有义务陪我去。”
“我不去,你怎么和他谈?比手划脚?”石川明雪打定主意要有难同当。
她拗不过石川明雪的说词,无奈地叹了口气,答应带她同行。
依照住址,钟松龄与石川明雪来到小田切的办公大楼;富丽而有丝冰冷的大厅,早有人在等着迎接她们。
“藤田夫人、石川小姐,社长等候你们多时了。”身着浅灰色套装的小姐,向两人深深一鞠躬,领她们进入社长专用的电梯,按下按钮直上最顶楼。
钟家的企业也算不小,但和小田切这栋华美的建筑物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
那小姐带领她们来到一扇雕花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向内报告:“社长,藤田夫人来了。”
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开的门。小田切舒舒服服安坐在办公桌后的牛皮座椅上,点着一根菸在吞云吐雾;背后墙上悬著一幅中国草书作品,字字意态飞扬。
“你来了?很好,请坐。”他叫人泡茶来。
钟松龄端起瓷杯,慢慢啜饮而尽;石川明雪却不去碰上一碰,谁知道小田切在茶里面是否弄了什么古怪。万一茶里头下迷药,至少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你很有胆识。”小田切对她有些佩服:“居然敢来我的地盘,黑道听到我小田切的名号,很少不吓得屁滚尿流的。”
“我一点都不勇敢。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方法救关静?”
“去杀关静的有两个人,其中死了的那一个是被逃回来的人误杀的。算他有点小聪明,懂得把枪塞在关静手上,好让人以为他们两人是互相残杀。那个凶手,现在我叫人看着。”
原来是这样。两人大为高兴,关静可以洗清罪嫌了。
“别高兴得太早,只要我打通电话,那家伙会立刻从这世上消失。警视厅再神通广大,也甭想破这件案子,那你的关静就准备在牢里待上十年二十年吧。”他大泼冷水。
“请你把凶手交给警方。”钟松龄求说。
“你认为我可能会去救一个我要杀的人?”
石川明雪睁圆了双眼“你要把人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你不肯救人,叫我们来做什么?”
“我也没说我不救人。”他笑笑又改口,令人不解其意。
小田切在江湖中打滚多年,手上沾染的血腥不计其数,不少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对他是恨之入骨。但像钟松龄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他要看她有多“伟大”!
“你说世界上力量最大的是爱,这话我不信。嘴巴上说说容易,事到临头还不是先保住自己要紧。你要我救关静可以,做给我看,证明你的话。”
“你要我证明什么?”钟松龄茫茫然。
“证明你爱一个人,可以爱到替他死。”他眼中闪著挑衅的邪光。
摧毁一个人的坚定信念,比杀了他还教人来得痛快万分。
“你要我怎么做?”
“一命换一命。你替关静死,我就把凶手交出来。”他料想她只是说得好听,他不相信她真的会为关静而死。
石川明雪大叫:“这算什么证明?”
知道小田切开出的条件,钟松龄亭亭站起身来,走到他桌前。
石川明雪不知她要采取什么行动,也跟了过来。
她太平静、太坦然;小田切生平所遇的阵仗多不胜数,就以这个小女子最奇特,心头甚至起了敬畏之感。
“我答应你。”
说完,她拿起桌上摆设用的拆信刀,毫不迟疑就往自己胸口刺去。
石川明雪大惊失色,不料她真的要自尽,大叫一声:“松龄!不要!”去拉她手臂,要夺下她的刀。
刀子原本对正钟松龄胸口,石川明雪右手拉住她左臂,左手去抢刀。被石川明雪一拉,钟松龄站立不稳,她知道这一刺不成,石川明雪必定会严密防她再次自杀。她努力挣开明雪的束缚,右手使劲向里一夺。
说时迟、那时快,歪歪斜斜的刀锋失去方向,划伤石川明雪的手臂;她一痛,下意识缩回手上的力量。这一来,钟松龄倏地反弹太大,刀身上反映出窗外耀眼生花的阳光,刺痛小田切的眼睛;下一秒,尖锐无比的刀刃横过那白玉般的左颊,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松龄!”石川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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