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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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我在电脑前忙活，儿子进来了，偎在身边看我打字，边看边读。是那篇生病的时候，刚刚开了个头，写的是先生在我生病期间的良好表现。没读到三句话，小家伙就不高兴了，他说，怎么不写我？赶紧说马上就写你，别急。

    他一声不吭。隔了一会儿，又说，哼，爸爸不就是做了几次饭吗？手艺臭的要命，难吃死了，你还写他？再说，他平时根本不做，他要是爱你，才不会这样！

    “不许说你爸爸坏话啊。”我警告他。

    “我说的不是坏话，是实话！是你不公平！他做了几次饭就写那么长，我给你服了几天务，你一句话都没写。说来说去，你还是喜欢他。我平时瞎对你好。你忘了，你每次和他吵架，我都给你帮忙，你伤心了，都是我安慰你，你呢？关键时候你心里就是没有我！”

    听着他生气的声音，我笑了起来。这家伙，吃醋？小心眼！不管他，接着写。

    第一段完了，觉得儿子有些异样，怎么悄无声息的？一看，满脸泪痕，无声地哭泣。又笑又感动，原来儿子这么在乎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啊。拍拍他的头，告诉他，在我心中，儿子永远是第一位的，没有人可以替代，他爸爸算什么啊！如果用吃的东西来比喻他们两个的话，那么，我认为，爸爸只是小菜，青菜或是萝卜；儿子却是大餐，满汉全席或是西洋套餐。

    “哼，你说的倒好听，我才不信，你没有实际行动！”他边抽噎着边说，口气伤心至极。

    “怎么，就为我没把你放第一段，就这么伤心？你看，马上写你。再说，我以前写过多少关于儿子的文章，写你爸爸的几乎没有。”

    “我知道，你是写了不少关于儿子的文章，可你是怎么写的，你说我傻，老是上别人的当，说我儿童节不快乐，还说别人给我取外号没几句好话！可你写爸爸就不一样，开头一句就是‘生病的时候，才知道先生的好’我知道，肯定是我胆子小，你看不起我，你老说，男子汉要勇敢，我也想勇敢，可我还是怕，我天生的胆子小。还有，也肯定是我贪玩，作业做的慢，考试分数没有王晓晓和石先扶好，你就不喜欢我，你总是让我向他们学习，我也想每次都考双百，可我改不了粗心的坏毛病，只能考99分”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才八岁的他会有这么重的心事？一向以为他是个晕蛋子，对他说话没注意过方式方法。其实不然。他的话，不但让我震惊，而且让我惭愧，让我反思。没想到，一向自诩聪明的我，在教育儿子方面，差点犯了个大错误。我不要塑造一个内心极度自卑表面异常刚强时刻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儿子，我希望我的儿子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人，说自己的话，待人处事心态平和不亢不卑，在纷纷扰扰的人世间保持一份自我保持一份淡然，而不要追名逐利附庸风雅在飘浮不定的红尘中弄丢自己。

    替他擦去满脸的泪，告诉他，胆小没什么，很多人都胆小，我也是，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鬼，在乡下的时候，晚上一个人不敢出门；有熟人去世了，会吓得睡不着觉告诉他，其实他很优秀，他的字写的很棒，他的画好的可以去办儿童画展，他的脑筋急转弯总是让我和他爸爸绞尽脑汁也转不过来，他跳绳名列全班第一，他的作文几乎全是范文，他会把自己的学习用品主动借给同学，他会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零钱毫不犹豫地送给街上可怜的人，他是老师心中最听话的学生，他是同学眼里最受欢迎的朋友这么多的优点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很难得！王晓晓和石先扶每次都考“双百”但不一定有他优秀。

    儿子的自信慢慢地回归。他说，我去睡觉了，你快点儿写，我明天早上看。我笑了。儿子有许多缺点，相对于他的优秀来说却是暇不掩玉。他毫无心机，说话做事傻的让外人发笑，让我们发恼，这些在儿子的趣事中可见一斑，先生有时气有要揍他，开口闭口说他晕蛋子；上学以来，从来没考过满分，做题丢三落四，粗心包一个；胆子小的连蚊子都怕，还不说老鼠，独立生活能力让我们很失望但这又有什么呢？带他去了一趟西安，在野生动物园玩了一天，对那些野生动物的名字和外形比我弄的都清楚，那张动物园全图更是宝贝似的收藏。虽然晕车晕的利害，沿途的城市却记得一个不错。回来后，对地理大感兴趣，买了一本中国地图送他，很快被翻烂了，一口气可以说出中国所有的省市和其对应的省会，可以说出邻国的名称和它的首都。带他去了三峡，我们的印象只是一江莽莽的水，两岸瘦瘦的山，城市都不大，全在山上绵延，没去看的时候梦想去看，看了也是平平淡淡。儿子却不然。他看水看山看两岸炊烟，甚至还看到牧羊人和他的羊群；他看人，特别是高高大大皮肤怪异说话叽哩咕噜的洋人；看城市，三峡两岸那些风格重复名目繁多的县城在他脑子里绵延一片；看建筑，再次从襄樊过，我们还是云里雾里，他一眼就认出了快到襄樊站，更让人惊异的是，他居然记得我们坐汽车时曾在路边哪一处停过，对吃过饭的餐馆和上过的简陋农家厕所都记得一清二楚。带他去过武汉大学，慢慢地，嘴里跑出的许多知名大学让我们吓一跳，国内的清华、北大、复旦、南开、北师、华师、华中科技大什么的，国外的剑桥、哈佛、麻省理工学院、东京大学、莫斯科大学等，问他怎么知道的，说从电视上看的，还有我们讨论亲戚家孩子们上什么大学时他听到的。天，谁说我的儿子傻？谁说他不是有心人？这样的儿子，考不了“双百”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到了他上大学的时候，中国的教育改革到像外国一样宽进窄出了，只要进了大学的门，出不出的去是他的事，我操什么心哪。

    2005-7-16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