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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既然没事戴着眼罩做什么?不觉得不方便吗?”她皱着眉。“你害我以为你的眼睛受伤了。”
她的担忧和直率跟记忆中一样,还是那么爽飒的性子,反观真实的他,冷郁孤僻,内心藏着恐惧,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毒,凡是靠近他的都没好下场这样的他,要怎么和她在一起?
“七彩你恢复记忆了?”她怯怯地问。
他的冷漠让她很不安,可她知道,他还记得她,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并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复杂得教她的心都跟着揪疼起来。
文世涛抽紧下颚不语。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一声就走了?”
他闭上眼,不去看她削瘦受创的颊,不看她红肿像是哭过的眼他不能再优柔寡断,长痛不如短痛,他要是再保持暧昧的态度,只会让她跟着受罪,所以
就一次狠到底吧,让她痛到心坎底,这样她才会把他给忘了。
“是不是因为我毁容了?”
那幽幽的自嘲,教他心头一震,没看向她,但他猜得出此刻的她是用什么表情在说话。
这是个好机会,他应该顺着她的话回答,可是太残忍。
他宁可伤的是自己,而不是她但既然要断,不够心狠,又怎能断得干净?
“对。”说着,他抬眼,瞧见她痛缩了一下。
瞬间那痛意仿佛加倍反射到他身上。他现在做的事是最恶劣的,就像他自己从小因为这双异瞳而遭受无数的讪笑奚落,结果他这会却做着一样的事,伤的还是他最爱的人。
“是、是吗?”卜希临笑得艰涩,轻抚着颊。
原本,她就曾这么猜想过,没想到得到证实时,除了错愕,还感到一种空虚,像心破了个洞后的怅然。
她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因为她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可她的脚像是生了根,怎么也移不开。
“走啊,你还站在这边做什么?”文世涛沉声低咆着。“你以为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她顿住,充盈在眸底的泪水掉得仓卒。
“世涛!你在搞什么鬼?卜姑娘是我的客人!”樊入羲蓦地起身,恼怒地瞪着他,显然没料到他刻意的安排,竟会伤了卜希临。
“既是你的客人,就将她带走。”他冷声道。
痛,就一次痛到底,痛到极限,就不会再想起。
“你!”樊入羲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却见一只雕饰翻出。“这是”
“樊老板,你别这样!”卜希临冲向前阻止,却瞥见他将她赠与的七彩鸟穿上红绳戴在颈项间,这意谓着、意谓着
察觉她的注视,文世涛把心一横,扯下七彩鸟。“你给我这个,是故意在嘲笑我?我不可能拥有正常的双眼,这七彩鸟”i他奋力将它丢向窗外,落进溪承里。
“不要!”她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七彩鸟掉叠在溪里,消失不见。
“那玩意一点都不适合我,就如你,也不适合我。”他强迫自己无情,强迫自己演完最后一幕戏,只是有点遗憾,曾经美好的一切,竟是由他亲手撕裂得粉碎。
卜希临看着他,豆大泪水滑落,她用力地抿紧嘴,转身就跑。
“卜姑娘!掠阳,跟上!”樊入羲命令贴侍跟上,旋即转头怒瞪着好友,却见他眼睛绽着鲜红光痕,眨也不眨的追逐那抹纤细的背影,像是多么不舍,不断地用眼去记住她。“你你这是何苦?”
樊入羲骂完,撇下他,大步离去。
“什么是苦?求不到是苦,求得到更苦。”他哑声喃着。
他独自在黑暗中很久很久,渴望得到一抹光,渴望得到温暖陪伴,老天怜他,何其有幸拥有,他看见了色彩,感受到温暖,如此奢侈的盼望就在他的眼前,伸手可及,可是他要不起他输不起
“掠阳,卜姑娘在哪?”
樊入羲一下楼,就见贴侍站在楼梯边,有点不知所措地指着前方,状似在赏莲,其实正努力压抑哭泣的卜希临。
瞧她不断抖颤的肩头,樊入羲俊俏的脸都快要皱成一团。
“咳”他缓步走向她。“卜姑娘你”喔,该死,他到底要怎么安慰她?
虽说他一向很懂得怎么逗姑娘家笑,可是眼前这位并非他的爱慕者,当然不买他的帐,尤其她刚被心上人狠狠伤透心。
偏偏他又知道来龙去脉,不能和她一鼻孔出气地苛责好兄弟,但也不能委屈她啧,真是麻烦。
“对不起,樊老板,我失态了”她没有回头,脆亮的嗓音不再,裹着浓浓的鼻音。
“不不不,如果我是你,也会哭的。”这句话安抚的意味极重,因为他根本没被无情对待过,哪会明白个中心伤?
“樊老板原来是识得七彩的,怎么都未提起过?”她问着。
“呃”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樊入羲顿时词穷了。“就”
“这代表着,你见到七彩时,他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啊不,他不是七彩,是文世涛,是文家雕刻坊的老板”她轻喃着,想起卢叡溟曾经说过的事,不禁摇了摇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那么喜欢我的雕工,又会做推车。”
“啊,你不会以为他是故意混进你家,想要偷你的技巧吧?”樊入羲眨眨眼,突然发现她和一般姑娘有些不同。
既没哭得柔肠寸断,也没咬牙切齿的问候文家祖宗十八代。
卜希临闻言,反倒笑了。“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是在哪救了他吗?”
樊入羲摇了摇头。这事世涛并没跟他提过。
“我是在半山腰的山沟救了他,要是我没出现,一旦入夜,他就会被狼群给生吞活剥,如果他是为了偷雕技而来,没必要赌这么大吧。”顿了顿,她看向远方潋滟的溪流。“况且,我的雕技并非一绝,有什么好偷的?”
她被偷走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