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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誉非迅速有力的扶住了他。
依旧嘴角带笑:“小心点,好吗?”
“该小心的是你吧?湿度还在上升,风速也是!15、18、17!威廉,风速已经21了,但它还在向上升!”爱德华烦恼的揪了揪脑袋,忍不住又一次确认道:“你还是一定要飞吗?我可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霍誉非又顺了顺毛,把凯撒放进了爱德华怀里,“说今天,就是今天。”
单膝跪下,从土缝里揪出几片草叶子,黄绿色的草叶沾着点点泥土,在他指间害羞的震动,像一尾活泼泼的小鱼。一松手,就嗖的一下飞卷进漫天狂风里消失不见,“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小金狗在他怀里闹个不停,爱德华受不了,让助手抱远了。
“现在的天气状况太危险了,如果下雨,情况会更加糟糕。万一出现雷暴天气?你会丧命!”
格外显眼的黑发在狂风之下拍打着深色目镜,他不耐烦的伸手朝后捋了捋,伸手从教练冲锋衣的口袋里找出一个发卡箍了上去。
他摘下护目镜,回头笑了笑,黑亮的双眼在凌厉的眉宇之下显出勃勃生机。
伸手拍了拍忠心耿耿的教练的肩膀,继续走向已经一切准备好助手,依次换上翼服和各种专业装备。透明的目镜左右两边开始显示目前风速、海拔、GPS等信息,威廉最后校对了一遍,朝周围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按照提前做好的地标走到计划好的起跳点。
视线穿透透明镜片上的图形数据,落在平原的尽头、森林的尽头,天空和森林颤动的交界线上。
他指着视线尽头的地方,深深呼吸一口,回头扬唇一笑:“呆会见。”
然后、一跃而下。
这当然不是他最后的记忆。
但老实说,霍誉非睁开眼睛看到白花花的墙面的时候,还是用了一会时间才意识到目前的状况。
很好,四肢完好,意识清醒,活动正常。
即使他现在躺医院。
仍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他对自己自信得很,但昨天那样天气之下,一腾空就遇到异常气流,开伞时距离地面不到两百米,这种情况下竟也能完好无损,不论怎样也值得写进史册了。
霍誉非坐起来检查身体四肢磕碰的地方,就听门外传来一声——
“呦,霍威廉同学,怎么不笑了?”周简达用肩膀顶开门,一边插着手慢悠悠从转进来,把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往他床上一丢:“我说,你命也忒大了吧?搁有空了可得去多拜拜。”
霍誉非措手不及拦住拼命给他撒娇的凯撒在怀里揉,一扬眉:“什么命大?那是我技术好,开伞的时候不到两百米——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说谁不懂?”周简达乐了去揪他肩膀,“不过我也承认你比我会玩儿。没事就快起来,我今早来看你可给吓坏了,险些以为自己岔路进了八宝山。”
虽说身在澳洲,岔路想要岔到八宝山还是有点远。然而霍誉非从床上跳起来一看,不得不说周简达这比喻堪称活灵活现。
不知谁泄露了消息,病床周围一圈从进门的地方开始摆满了花蓝果篮,间或各种中文、英文的慰问卡片。霍誉非被团团簇拥在中间,就差把活人换成遗像了。
翼装飞行本来就是极为危险的运动,当然刺激也无与伦比。
昨天那样天气之下,霍誉非一腾空就采取了“8”字形轨迹,仍旧十分艰难才保持稳定,没有太过偏离航线。只是风速实在太快,消高点十分不好找,中间两次急降,如果不是控制得当,早就粉身碎骨不止一次。
然而烈烈狂风之中,从几千英尺一跃而下,凭借四肢之间的翼膜,如同鹰隼一样在弧形的天地间恣意翱翔,和湿重的狂风搏击,找到一个彼此妥当的平衡。舒展之间,仿佛成为了天上的云、地上的影,辽阔天地不可分割的部分,无穷无尽的山林草地在身下一一掠过,最终的最终,云和影重叠在一起,在大自然狂风骤雨的无可奈可之下安然落地。
对于真正勇气者来说,是最无上的享受。
然而在到达降落中心上风处八百米的时候,他按计划开伞,却开伞失败。霍誉非冷静的控制着身体在风中平稳,一边开始盘旋下降,同时寻找第二次开伞时机。
第二次同样失败。
第三次同样失败。
直到第四次,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几乎让霍誉非以为自己要在极度兴奋中死去的时候,终于开伞成功了。
然而这时距离地面已经太近。霍誉非临时改变了降落点,迅速朝着密林扑去。
入目之间,是无边无尽的浓绿。
霍誉非素来讨厌医院,既然身体无事,自然不乐意多呆,换好周简达带来的衣服,捂着凯撒的狗嘴就溜了出去。
周简达和他狼狈已久,素来心有灵犀,不必霍誉非多说,什么都已安排妥当。
两人一上车,周简达发动车子,霍誉非则开始各种派发消息,呼朋唤友,确保这次事情务必不要让自家长者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