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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眯起了眼睛,“那匹驽马臀部的那道刀口也很奇怪。”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刀口长而浅,不是刺进去的,而是划上去的,一般人想要激怒马匹,是这么做的吗?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垂直着马的臀部向里刺进去才对吗?就这么浅浅地划上一下,怕是还不如用鞭子狠狠抽一鞭呢。这么做完全就不合道理啊,倒像是想要掩藏什么的样子。”
他想了想,驽马身上的疑点也就是这么多了,剩下的就是那些刺客本人了。
“最后就是刺客的疑点了。这些刺客身材有些矮小,是五短身材,最高的不过五尺三寸,不像是北方人,倒像是最南边的边民。皮肤黝黑而且粗糙……这一点也很奇怪,他们这些人是死士,是刺客,又不是种田务农的人,怎么会有这样黝黑的皮肤呢?这种肤色绝不是天生的,必然是暴晒所致,难道他们是大漠上生存的人吗?可是生在南方的边民为什么要跑去大漠呢?”
江宁皱紧眉头,“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就是他们的手!”
皮肤黝黑粗糙,而且是五短身材,江源精神一凛,这不正是和崔呈一个样子吗?!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手?”江源问道。
“对,就是手。”江宁伸出右手来,用左手手指做指示,指出他想说的位置,“你看,这些人都是死士,也是练武之人,一般来说要是长时间使用武器,都应该是手心有老茧才对。若说使用弓箭射击,应该是持弓之手手掌心有老茧,拉弦之手拇指的指腹和食指第二指节贴近拇指的这一侧经常被箭矢摩擦,会生老茧才对。”
“可是这群刺客呢?他们之中有两个人,不但这些常见的地方生有老茧,右手的中指的第一指节与第二指节之间靠近食指的这一侧也有厚厚的一层老茧,这是为什么呢?”
江宁比划了一下,“若说是握笔导致的,也应该是拇指、食指、中指的指腹以及无名指甲肉相连的部分有茧子才对。若说是拿武器导致的,到底是什么武器会碰到这个位置啊,为什么会是哪里生老茧呢?想不通啊……”
握笔……等等,是握笔啊!江源猛地想出了一个可能,“承安,这些人握的不是毛笔,是炭笔才对!”
“清远,拿炭笔不也是用拇指、食指、中指的指腹来……”江宁还是不能理解。
他不理解其实并不奇怪。
靖人书写文字是习惯使用毛笔的,而毛笔的拿法是“擫、押、钩、格、抵”,这种姿势一般只有拇指、食指、中指这三指的指腹和无名指甲肉相连的地方会因为与笔杆长期摩擦留下厚厚的茧子。毛笔既可以在纸张绢布之类的载体上写画,在平滑的墙面上也可以书写,因此一般的情况下,靖人是没必要使用炭笔书写的。
靖人使用炭笔往往是为了在地面或者是土墙之类的过于粗糙的表面上写画。在这样的地方写画,写的字往往很大,需要手臂伸展,动作大开大合,那么为了方便抓取和用力,靖人是用拇指、食指、中指的指腹一起夹着炭笔来书写的,这种姿势就像后世大部分人使用粉笔的姿势一样,这样拿着炭笔便于让笔尖法力,方便在需要写画的地方以摩擦的方式留下黑色的炭末痕迹。
如果像靖人这样使用炭笔的话当然是会像江宁所说的那样,在拇指、食指、中指的指腹留下茧子,可若是……
“不对,承安,若是他们用左手拿着羊皮、草纸之类的物品,用右手拿着炭笔在上面写画呢?”江源摆出这样的姿势来。若是他说的那种情况,用江宁说的那种拿炭笔的方法虽然不是完全不行,可是就很是别扭了。
拿着羊皮、草纸之类的左手往往是放在胸前的位置,写字、画图也往往比较小,右手就要收回来书写,幅度也要减小,如果用指腹夹着炭笔来书写,手腕的姿势就很别扭,不但使力不方便,想要变化笔尖的角度也会有些困难。这时人们往往就会下意识的中指向下挪一挪,以中指第一指节和第二指节相连的这个位置从下面托住炭笔。
没错,就是现代人使用硬笔时的握法!
一般的靖人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书写,一般也会用毛笔的,很少有人会选择使用炭笔,也难怪江宁这个推理高手没有想到。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在羊皮和草纸上用炭笔来写画啊?用毛笔不是也一样吗?”江宁很是不解。
江源微微一笑,“道理其实很简单,如果使用的是毛笔的话,就需要随身携带砚台、墨锭和水才行,就算不带这些东西至少也需要一个装着墨汁的小瓶子才可以。而且那个瓶子还需要非常小心的保存,不然里面的墨汁洒了出来或者不小心放干了,可就不好办了。”
“若是在房间里面或者是城镇之中,带着这些东西当然是无所谓的。可若是在荒野、山上或者是颠簸的船上就不太好办了。在野外、荒山上,就要求人们尽量少的携带东西,这样才方便空出手来攀爬,躲避危险。而在船上则非常颠簸,如果用墨汁的话很容易洒出来,所以在这种时候使用炭笔就要比使用毛笔更方便了。”
“虽然文人墨客很少有这么做的,不过在军队中就不一样了,画地图或者海图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使用炭笔的,毕竟要比毛笔好用得多。”
“等等……画图……船只……”江宁怔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到。所有的线索都在他脑中飞舞,渐渐的,有用的线索都在此时连成一线!“黝黑,矮小……东平郡王,南安郡王……东南……太子殿下……”
江源不敢打扰,默默坐在一旁看着江宁,过了一会儿,只见江宁双目逐渐清亮起来,突然间神采飞扬,大声喊道:“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
江宁站起身来猛地狠狠捶了下桌子,“唉,我怎么早先没有想到呢?明明很简单的!那些刺客不是靖人,他们是栖香国的军人,是栖香国的奸细!”
“栖香国?!”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江源的预料,让他不由得一怔。
江宁连忙走到门口,拉开门如同做贼一样小心地左右看了看,直到看清附近没有旁人,这才小心地关门上锁回到座位上,小声地说道:“不要太大声,会被别人听到。”
江源嘴角抽了抽,刚刚大声的明明是你自己好不好……
大概是江源的目光太明显了,江宁咳嗽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如果他们是栖香国的人,那么所有的疑点就全部串起来了。”
“栖香国位处大靖东南方的大海之上,是个不大的岛国,大小还不足大靖的一个省。闻听栖香国人血统极为复杂,有极南之地的血统,所以国人的身材比起靖人来说要矮小许多。栖香国所在的岛屿耕地稀少,但其国人却是很多,因此大多数国人都以打渔为生,以海产补贴口粮。因为打渔的关系,栖香国人自幼便被海面上的阳光暴晒,所以皮肤也就变得黝黑了。”
“这个国家的军士基本都是在海上作战的水军,将士们常年于海上被阳光暴晒,就算以后离开了大海,皮肤也因为常年受损变不回去了。如果说这些会武艺、懂弓箭的刺客是栖香国的兵士的话,皮肤黝黑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清远,你刚刚也说到了,军人在船上绘制海图经常要使用炭笔,那么那两个手上留有茧子的刺客恐怕就是负责在船上绘制海图的兵丁吧。哼,不过到了大靖,他们的任务恐怕就变成绘制大靖的地图了吧!”
这确实很说得通,看到江源赞同的表情,江宁继续说道:“那匹驽马之所以会发疯,又会力大无穷甚至让你也难以降服,不是因为它吃了毒/药,而是因为它被一种特殊的蛇给咬了。”
“这种奇怪的蛇不是生活在陆地上或者河流里面,而是生活在大海之中,它们的尾巴就像泥鳅一样,而牙齿却有剧毒。栖香国那边的海域就有这种特殊的蛇,他们国家之中有人会饲养这种毒蛇,给它们喂食种种特殊的草药以改变它们牙齿上的毒性。连续喂养数年之后,这种毒蛇的毒液就发生了改变,被它咬中的猎物在中毒之后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会爆发出比过去更加强大的力量,而且会变得狂躁易怒,直到一炷香之后才会力尽而亡。”
“这种特殊的毒蛇在前朝的医书中是有记载的,只不过我们刚开始以为那匹马是吃了什么毒药才会发疯的,根本没想到它不是吃而是被咬了一口。那些刺客抓住蛇头用蛇的毒牙刺中了驽马的臀部,跟着又用匕首浅浅地割开了蛇牙刺中过的皮肤,试图让我们发现不了驽马中毒的原因,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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