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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大些了,有本领了,还要向他报恩呢。”
沈之恒仿佛是来了一点兴致,含笑问道:“你打算怎么报恩?”
米兰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此刻不假思索:“我赚钱给他花,我看司徒医生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沈之恒先认为这又是一句孩子话,可仔细一想,又发现米兰一眼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司徒威廉那次对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主人奴仆之类的屁话,归根结底,不就是要让自己照顾他、供养他吗?
能把这么简单的一件屁事说得那么天怒人怨,沈之恒简直不知道司徒威廉活到如今,一共得罪过多少人。做人做到这种水平,竟然还妄想着追求金家二小姐,对于司徒威廉的情路,沈之恒何止是悲观,简直是完全不抱希望。
他得对这个不是人的弟弟负责,所以还得去和日本人交锋一次。这让他对着米兰长叹了一声。做人,他累,不做人,他又不甘。
米兰没从沈之恒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总是那么不紧不慢的,对她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认定了她是个小毛孩子——连大孩子都不是——所以懒得同她讲那要紧的话,一味的就只是安慰和敷衍。米兰发现自己除非是钻进他的脑子里,否则永远别想知道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她一赌气,就不问了。她这边没话讲了,沈之恒却又唠叨起来,嘱咐她在这七天里怎么生活,又打电话叫了个人过来,给她当保镖兼做跑腿的听差。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海河报馆里的记者张友文。
张友文是机灵强健的青年,受过教育,是个文明人物,所以沈之恒敢让他过来和米兰这个小姑娘作伴,正好也让他趁机赚几个钱,贴补家用。那张友文没了职业,囊中又是日益羞涩,正是窘迫,忽然接了沈之恒的电话,他像在黑夜中见到了一丝光明似的,立刻就收拾了几件衣服放在提包里,在中午之前赶到了沈公馆。
在沈公馆,他看到了沈先生,沈先生西装革履,看着是个马上要出门的样子,沈先生身后站着个瘦条条的少女,一定就是电话里提到的侄小姐。侄小姐看着是十几岁的年纪,不是大姑娘,神情比年纪更幼稚一点,正气鼓鼓的撅着嘴。张友文见过了这位侄小姐,更放心了,幸好侄小姐不是大姑娘,要不然他这么个小伙子对着个高攀不起的大姑娘,殷勤不好,冷淡了更不好,岂不是难办了?
沈之恒又吩咐了张友文几句,末了回头望向了米兰:“乖乖等我吧,总之我在开船之前,是一定会回来的。这几天你好好的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听见没有?”
米兰抬眼望向了他,满眼的控诉:“听见了。”
沈之恒拍了拍她的小肩膀,然后向前走出大门,上了汽车。张友文送到门口站住了,就见沈之恒已经发动了汽车,心想侄小姐一定是沈先生的亲侄女,要不然凭着沈先生这种独来独往的性格,平时连汽车夫都不要的,怎么会把她接到家里来长住?
想到这里,他转身回去,决定要对侄小姐多恭敬一点。可等他回到楼内时,他发现侄小姐已经上楼回房去了。
沈之恒开汽车开到半路,叹了口气,觉得麻烦。
对着米兰,他当然是尽量往轻松里说,免得她担心,可是事实上,他这是把自己又送去了龙潭虎穴里。司徒威廉再可恨,终究是他的弟弟——即便不是他的弟弟,就冲两人这三年的友情,他也不能真看着司徒威廉被厉英良摆布死。
麻烦,真麻烦,等度过了这一关,他决定和司徒威廉讲和,带他一起走。一个威廉,一个米兰,都是对他有情有义的,他作为他们的老大哥,得珍惜他们的情义。威廉不过是游手好闲,游手好闲不是罪过,横竖他是个能扑腾的,永远能有门路弄到钱,那他养着他和她就是了。
沈之恒这些天活得颠倒混乱,直到现在,在这被太阳晒得火烫的马路上,在这蒸笼似的汽车里,他才豁然开朗,觉得自己想通了。想通的感觉实在是好,想不通,那他就是个幽怨的孤家寡人,身边带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女孩子越长越大,又不是平凡的人,他简直不敢想象她的前程;可是一旦想通了,那天地就广阔了,他有财富有地位,有个活泼健康的亲弟弟,有个水仙花似的可爱侄女,拖家带口的,别有一番兴盛和热闹。他活了这许多年,哪里有过这么好的时候?
于是等他的汽车停在司徒威廉的公寓楼下时,他开门下车,整个人摇头摆尾的,几乎是有一点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