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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半年,他从边境、大赵两地往返来回,一来一去,和钟煜熟了,话再多说几回,竟有几分相见恨晚。
谢寰年岁偏小,面容生得俊秀,极干净的俊秀,皮肤常年晒不黑,笑时眉眼明亮,大有几分明眸善睐的意味。
他抬手拿了油桃,啃了口,嘴角挑起,笑容宽和,却是会让人看得高兴。
谢寰抛了只油桃给钟煜。
钟煜伸手接过,目光落在油桃上,对着门前人,颔首。
女郎耳畔更红,偷偷不敢看他。
谢寰又对着小娘子笑,说着:“娘子面比桃色美,笑起来更漂亮。”
室内漆黑,村民感怀,给大赵军士烧了热水。
屋里也漏水,地下泥泞,水混着石土,却比外面好太多。
谢寰擦了擦头发,排出耳里的水:“你低头看什么呢,瞧那么认真。”
钟煜坐着的矮凳很是低小,脚下一盆水,他抬头看着谢寰,开口道:“谢寰,给我块胰子。”
空中飞来一块滑不溜秋、黑炭似的胰子。
钟煜抬手精准地接过,摊开手中的勾玉,用胰子擦起了它的每一处缝隙,细微泡沫在他掌中浮现,洗去沙粒。
谢寰见钟煜不答,凑过去:“哟,还洗这宝贝疙瘩呢?到底谁送的?你相好?”
钟煜没理会这人八卦心思。
岁月不过半载,那半年他每天让自己筋疲力竭,脑海里铺天盖地的想念才会像洪水止流。
好像身边人都不能提起他。
一提到沈怀霜,他心口陡然觉得缺了一块,什么东西都往那缺口往下漏。
忙起来的时候,他无暇顾及其他。
可他歇下来,就会无端地特别想沈怀霜。
想他的道体修复了没有。
想他出关的日子。
想他在崐仑过得好不好?
钟煜洗着块勾玉,一定要把这串玉石洗出原有的成色。
要它干净如初。
要它崭新依旧。
“钟子渊!看不出你本事那么大啊。”谢寰扯了下钟煜洗好的勾玉。他低头看了看,却是一颦眉,“咦,这玉的水头也不见怎么好,你小子从那里拐来的,伸手还伸到民间。”
钟煜拿粗布抽了这人的手:“你少胡说,还给我。”
谢寰唉哟唉哟两声,假做捂头:“看来这东西还真是你相好送的了。”
少年将军,谢寰,立有威名,曾与其父在太祖皇帝手下立有军功,西羌一役,以千人小队胜西羌五千人,戍边有功,战无不胜。
少年意气,满屋子都是他捉弄人的声音。
玉佩在水盆里荡了荡,钟煜不等它干,挂回脖子上,推开门。他走之前,回头看了眼谢寰,面色镇定,却道:“真成了你说的倒也好。”
谢寰愣了下,追过去:“不是吧!钟子渊,你你你!你快和我说说,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啊……”
钟煜又在豫州待了六日,
六日后,他们新修堤坝挡住了洪涝,水流也有退散之势头。
十一月之后,黄河汛期过。汛期过后,灾情便能得到控制。再之后,他们回城以后,只要趁今年入冬前,防止明年冰块融化不引发新的涝灾就好。
该建堤坝的地方要建。
该用火药爆破的地方,就让它疏通水流。
钟煜从豫州出发,已是每日每夜地停留了近七日。
驾马从灾情最严重的地方经过,他坐在马上,日头交接,昏昏明明地落在他头上,像落着一团挥不开的薄雾,时间久了,他几乎要握不住缰绳。
山道盘绕,马蹄踩泥,极容易下滑。
谢寰看到钟煜那匹踏雪,好几次马匹打滑,刚要骂钟煜,他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拉住钟煜的缰绳,就见钟煜落了下去。
“钟子渊!”
谢寰飞身下马,疾行奔去,他眼睁睁看着钟煜落了下去,一颗心揣在心口,七上八下,像揣了满怀的兔子。
他扶着钟煜起来,再去探他的额头,那灼热的温度,烫得他快觉得自己要熟了。
坠马不是小事,谢寰慌得很,翻了翻钟煜头上、脊椎处,见对方没什么毛病,才松了口气。
行军脚步都停了下来,张德林跟随钟煜赈灾,带着军中大夫上前。
“殿下!!”张德林俯身在旁,拍了拍钟煜的肩膀。
“……”大夫探了半晌的脉搏,沉默许久,却道,“殿下脉息很乱,就像有数万道灵流窜动。灵脉一事,老夫也不懂。带殿下先去衙署,把人安定下来再说。”
豫州这地方灵气逐渐复苏,但不太会有仙人踏足,谢寰带着一队人马去了衙署,见到地方官也没什么心思去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