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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忘却的记忆呢……
思及此,沈聿白扬起的嘴角微僵,眸光定定地凝着神情中满是喜悦之色的女子,心中渐渐涌上些许莫名的畏色,他不知道,这段偷来的时间还能够持续多久。
“沈聿白,我们还要去赏月吗?”
沈聿白听到她雀跃的语气,繁杂的心思陡然被扑面而来的气息掀翻,只留下她来过的痕迹,对上那双洋溢着喜悦和期冀眼眸,他笑着‘嗯’了道,“我带你过去。”
话音落下之际,他眼前摊开一双手。
不知何时冒出头来的皎洁月光毫不吝啬地倾囊洒落,白皙透着淡淡粉嫩余晖的手心折射过纯白无暇的光影,泛着浅薄的光晕,没过了他的眼眸。
沈聿白微扬衣袖,小心翼翼地覆上那双手,轻轻地扣在手中牵着她往前走,期间又怕攥疼了她,悄悄地松开了些许。
他忘了,看不见任何事物的秦桢如今其他的感官都被放大了。
她清晰明了地感知到牵着自己手心的一来一回小动作,雀跃的思绪慢慢地沉下了几分,心弦随着他的动作而慢条斯理地拨动着。
秦桢意识到,有道郑重而又紧抿着的思绪来回拉扯着沈聿白,只是不知道他这股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总觉得他的心思,好似不像她这般松弛。
既然搞不懂,就直截了当地问了。
“沈聿白,你不开心吗?”
失去记忆的秦桢再次醒来后,与沈聿白言说每句话的开头,都是在唤他的名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就好像这一声又一声的沈聿白尘封在内心深处多时,如今倏然涌上唇边。
见她充斥着疑惑的眼眸一眨一眨的模样,沈聿白略带薄茧的指腹不紧不慢地摩挲过不堪一握的手心,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通过她安抚自己,他道:“如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是愉悦的。”
扑面而来的旖旎恋眷洋溢在秦桢的耳侧,呼吸不由得落轻了一分,淡淡的粉晕透过玲珑耳垂荡漾至双颊,她听到了心弦被拨弄成曲,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秦桢不知道的是,其实沈聿白想说的,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开心的,可在话语溢出口的刹那,带上了限定词,限定于如今。
就算秦桢已然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沈聿白也不想诓骗她。
曾经的三载,他们过得并不愉悦。
而如今的愉悦,也是他偷来的。
偷来的愉悦总有一日会散去,他只希望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圆润皎洁的明月宛若触手可及,如同俏皮的孩童,时而躲入云层身后,时而一跃向前探身照亮整座山崖。
秦桢坐在巨石上,心情愉悦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双脚,感受着山间清风拂过面颊,有那么一瞬间,她忽而觉得失去记忆也不能全然说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此时的她,没有被过往的繁杂侵扰,纯粹地享受着清风,感受着落在身上烘得暖洋洋的明月,还有人一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旁。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倦意袭来时秦桢禁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抿了抿唇,歪头靠在沈聿白的脖颈侧边,微微阖上眼眸。
肩上忽而落下一道浅浅的重量,沈聿白的呼吸窒了一瞬。
男子挺拔的身躯霎时直挺挺地僵住,怕惊动了倚在肩上的心上人,呼吸逐渐落轻了几分,微微侧过的眼角余光睨见她悄然扬起的嘴角,明月照耀下的光亮落在她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笑意的神色在月色的映衬下愈发的耀眼夺目。
沈聿白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目光一动不动地凝着她,灼灼眼眸中只余下她的身影。
两人又在山林间坐了半响,方才回到院中。
后来的五日之中,秦桢都没有再梦到过往的事情,也没有做过其他的梦,不过这几日来,好似渐渐能够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尤其是到了第五日的清晨,眼眸睁开的刹那,就明显地察觉到不对。
过去几日一片漆黑的眼眸,如今只隔着薄薄的迷雾,侧身的刹那依稀能够看清堂屋内简陋的装扮,距离床榻五步开外的地方,是破旧竹木制成的桌案和圆椅。
眼眸再掀起之时,赫然掠见桌案的不远处,男子的身影背对她站着,卓然而立的身影修长挺拔,一身老旧的棉布衣裳也挡不住环绕四下的矜贵。
视线微移落在他的手臂上时,秦桢倏然瞪大了眼眸,彻底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尚未痊愈的伤口盘踞于臂膀上,无比狰狞。
第76章
宛若巨物掀起血盆大口般狰狞的伤口蜿蜒曲折,触目惊心,只消一眼就能知晓危险来临时的惊魄。
窸窸窣窣的声响回荡空中,草草覆着草药的沈聿白回过身,四目相对之时,他看到了秦桢眼眸中闪过的万般情绪,时而怔愣,时而迷茫不解,紧随其后的是一闪而过的心疼。
女子盈溢着水光的双眸一闪一闪的,眼眸中装着他的身影,满满当当的,定定地盯着他的伤口。
见状,沈聿白握着草药的指尖微颤,草药倏然坠落在地,刹那间他看到了清澈眼眸中的惊诧,薄唇微启之时就看到秦桢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住秦桢稍稍弯下的腰身,喑哑的嗓音中夹杂着不自觉的轻颤,“能看见了?”
秦桢视线扫过掉落在地的草药,闻言方才抬起头来,眸光对上的瞬间微微愣在原地。
他的模样,与梦境中相似又不同。
眼前的沈聿白要比梦境中的沈聿白沉稳不少,眸光深处的温和也被凛冽取缔,他们之间就好似隔了许多年。
凝着他稍显焦急急需她确认的眸光,秦桢颔了颔首,抬起的指尖慢慢的触碰过他臂膀伤口的边缘处,边小心翼翼地触碰边仰头观察着他的神色,瞳孔中的水光几近溢出,“沈聿白,你又骗我。”
“我……”
“为什么和我说只是有一点严重。”
如今她亲眼所见的伤口,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而这样的伤口不止一处,手背上还有被荆棘划伤的痕迹,伤口虽不起眼,可也能想象出当时的危险。
秦桢不懂,他们之间不过是表兄妹,他却以命护住了自己。
眼角陡然滑落的水光漫过沈聿白的心头,灼热的水光烫得心口生疼,他眼神微沉,抬起指腹轻轻地擦过她眼角的泪珠,“没有骗你,倘若真的是重伤,也不会当天就能下地。”
秦桢不语,扣住他的手牵到桌案前,声音中带着哭过后的哽咽,“我替你上药。”
扣着掌心的手陡然松开,沈聿白垂眸扫了眼温热的掌心,又看向拾起草药端着杵臼走来的身影,弥漫在心中多时的迷雾霎时间被耀眼日光撕破,洋洋洒洒地照满了大地。
杵臼相撞漾起的响音富有节奏地回响屋中,凝着神情专注的秦桢,沈聿白眼眸中的光愈来愈亮。
捣碎的草药覆上伤口,再用棉布缠绕绑上。
做完这一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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