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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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所谓受宠若惊,居亢无悔者也"。谨按易-乾之九三云:"君子乾乾,夕惕若厉,无咎。"王弼注云:"处下体之极,居上体之下,履重刚之险,因时而惕,不失其几,可以无咎。处下卦之极,愈于上九之亢。"易例云:"初九为元士,九二为大夫,九三为诸侯。"正义云:"易之本理,以体为君臣。九三居下体之极,是人臣之体也。其免亢龙之咎者,是人臣之极,可以慎守免祸。故云免亢极之祸也。"汉书-梁商传赞云:"地居亢满,而能以谨厚自终。"杨植许由碑云:"锱铢九有,亢极一夫。"杜鸿渐让元帅表云:"禄位亢极,过逾涯量。"卢杞郭子仪碑云:"居亢无悔,其心益降。"李翰书霍光传云:"有伊、周负荷之明,无九三亢极之悔。"张说祁国公碑云:"一无目牛之全,一无亢龙之悔也。"况考功状内止称云:"受宠若惊,居亢无悔。"即本无"亢龙无悔"之语。斯盖张佖擅改公奏,罔冒天聪。请以元状看详,反坐其人,以惩奸妄。"俄下诏曰:"张洎援引故实,皆有依据。张佖学识甚浅,敷陈失实,尚示矜容,免其黜降,可罚一月俸。"
洎未几选为太仆少卿、同知京朝官考课,拜右谏议大夫、判大理寺。又充史馆修撰、判集贤院事。淳化中,上令史馆修撰杨徽之等四人修正入阁旧图,洎同奏诏,因讨论故事,独草奏以闻。洎又言:
按旧史,中书、门下、御史台为三署,谓侍从供奉之官。今起居日侍从官先入殿庭,东西立定,俟正班入,一时起居。其侍从官东西列拜,甚失北面朝谒之仪。请准旧仪,侍从官先入起居,行毕,分侍立于丹墀之下,谓之"蛾眉班"。然后宰相率正班入起居,雅合于礼。
臣又闻古之王者,躬勤庶务,其临朝之疏数,视政事之繁简。唐初五日一朝,景云初,始修贞观故事。自天宝兵兴之后,四方多故,肃宗而下,咸只日临朝,双日不坐。其只日或遇阴霪、盛暑、大寒、泥泞,亦放百官起居。双日宰相当奏事,即特开延英召对。或夷蛮入贡,勋臣归朝,亦特开紫宸殿引见。陛下自临大宝,十有五年,未尝一日不鸡鸣而起,听天下之政,虽刚健不息,固天德之常然,而游焉息焉,亦圣人之谟训。傥君父焦劳于上,臣子缄默于下,不能引大体以争,则忠良之心,有所不至矣。
臣欲望陛下依前代旧规,只日视朝,双日不坐。其只日遇大寒、盛暑、阴霪、泥泞,亦放百官起居,其双日于崇德、崇政两殿召对宰臣。常参官以下及非时蛮夷入贡、勋臣归朝,亦特开上阁引见,并请准前代故事处分。
奏入不报。
时,上令以儒行篇刻于版,印赐近臣及新第举人。洎得之,上表称谢,上览而嘉之。翌日,谓宰相曰:"群臣上章献文,朕无不再三省览。如张洎一表,援引古今,甚不可得。可召至中书,宣谕朕意。"数月,擢拜中书舍人,充翰林学士。上顾谓近臣曰:"学士之职,清要贵重,非他官可比,朕常恨不得为之。"故事,赴上日设燕,教坊以杂戏进,久罢其事。至是,令尽设之,仍诏枢密直学士吕端、刘昌言及知制诰柴成务等预会,时以为荣。
俄判吏部铨。尝引对选人,上顾之谓近臣曰:"张洎富有文艺,至今尚苦学,江东士人之冠也。"洎与钱若水同在禁林,甚被宠顾。时刘昌言骤擢枢要,人望甚轻,董俨方掌财赋,欲以计倾之。会杨徽之、钱熙尝言洎及若水旦夕当大用。熙以语昌言,昌言曰:"洎必参政柄。若水后进年少,岂遽及此。"时翰林小吏谘事在侧,昌言虑洎闻之,即对小吏尽述熙言,令告洎。洎方修饬边幅以固恩宠,疑徽之遣熙以构飞语中己,遂白于上。上怒,召昌言质之,以徽之为镇安军行军司马,熙罢职,通判朗州。
会皇子益王元杰改封吴王,行扬州、润州大都督府长史,领淮南、镇江两军节制。洎当草制,因上疏议曰:"谨按前史,皇子封王,以郡为国,置傅相及内史、中尉等,佐王为治。自汉、魏以降,所封之王始不之国,朝廷命卿大夫临郡,即称内史行郡事。东晋永和、泰元之际,有琅邪王、会稽王、临川王,故谢灵运、王羲之等为会稽、临川内史,即其事也。唐有天下,以扬、益、潞、幽、荆五郡为大都督,署长史、司马为上佐,即前代内史之类也。其大都督之号,非亲王不授;其扬、益等郡,或有亲王遥领,朝廷命大臣临郡者,即皆长史、副大使知节度事也。臣请质之前代,段文昌出镇扬州,云"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载义镇幽州,云"卢龙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兼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即其例也。今益王以扬、润二郡建社为吴国王,居大都督之任,又己正领节度事,岂宜却加长史之号,乃是国王自为上佐矣。若或朝廷且以长史拜受,其加衔内又无副大使、知节度使之目,倘或他日别命守将,俾临本郡,即不知以何名目而授除也。臣草制之夕,便欲上陈,虑奏报往反,有妨明日宣降。兹事有关国体,况吴王未领恩命,尚可改正,乞付中书门下,商议施行。"宰相以制命已行,难于追改。洎又上表论列,吕蒙正言:"越王领福州长史,今吴王独为大都督,居越王之上,非便。"上令俟异日除授,并改正之。至明年,上郊祀覃庆,遂改焉。
俄奉诏与李至、范杲、张佖同修国史,又判史馆。洎博涉经史,多知典故。每上有著述,或赐近臣诗什,洎必上表,援引经传,以将顺其意。上因赐诗褒美,有"翰长老儒臣"之句。与苏易简同在翰林,尤不协,及易简参知政事,洎多攻其失。既而易简罢,即以洎为给事中、参知政事,与寇准同列。
先是,准知吏部选事,洎掌考功,为吏部官属。准年少,新进气锐,思欲老儒附己以自大。洎夙夜坐曹视事,每冠带候准出入于省门,揖而退,不交一谈。准益重焉,因延与语。洎捷给善持论,多为准规画,准心伏,乃兄事之,极口谈洎于上。上欲进用,又知其在江左日多谗毁良善,李煜杀潘佑,洎尝预谋,心疑之。翰林待诏尹熙古、吴郢皆江东人,洎尝善待之。上一夕召熙古辈侍书禁中,因问以佑得罪故。熙古言煜忿佑谏说太直耳,非洎谋也。自是洗然,遂加擢用,盖准推挽之也。既同秉政,奉准愈谨,政事一决于准,无所参预。专修时政记,甘言善柔而已。后因奏事异同,准复忌之。
至道二年五月,四方馆使曹璨自河西驰骑入奏边事,言继迁率万余众寇灵州。上诏宰相吕端、知枢密院事赵镕等各以所见画策,即日具奏来上。吕端相率诣长春殿见上,言曰:"臣等若各述所见,则非询谋佥同之议,望许其为一状,陈其利害。"洎越次奏曰:"端等备位辅弼,上有所询问,反缄默不言,深失讦谟之体。"端曰:"洎欲有言,不过揣摩陛下意耳,必无鲠切之理。"上默然。翌日,洎上疏引贾捐之弃珠崖事,愿弃灵武以省关西馈运。上尝有此意,既而悔之,洎果迎合,览奏不悦。既以疏付洎,谓之曰:"卿所陈,朕不晓一句。"洎惶恐而退。上召同知枢密院事向敏中等谓曰:"张洎上言,果为吕端所料,朕已还其疏矣。"
洎既议事不称旨,恐惧,欲自固权位。上已嫉准专恣,恩宠衰替。洎虑一旦同罢免,因奏事,大言寇准退后多诽谤。准但色变,不敢自辩。上由是大怒,准旬日罢。未几,洎病在告,满百日,力疾请对,方拜,踣于上前,左右掖起之。明日,上章求解职,优诏不允。后月余,改刑部侍郎,罢知政事。奉诏呜咽,疾遂亟,十余日卒,年六十四。赠刑部尚书,以其二子皆为京官。
洎风仪洒落,文采清丽,博览道释书,兼通禅寂虚无之理。终日清谈,亹癖可听。尤险诐,好攻人之短。李煜既归朝,贫甚,洎犹丐索之。煜以白金摐面器与洎,洎尚未满意。时潘慎修掌煜记室,洎疑慎修教煜,素与慎修善,自是亦稍疏之。煜子仲宇雅好蒱博饮宴,洎因切谏之,仲宇谢过。后数月,人有言仲宇蒱博如故,洎遂与之绝。及仲宇死郢州,葬京师,洎亦不赴吊。与张佖议事不协,遂为仇隙,始以从父礼事佖,既而不拜。尤善事内官,在翰林日,引唐故事,奏内供奉官蓝敏政为学士使,内侍裴愈副之。上览奏,谓曰:"此唐室弊政,朕安可踵此覆辙,卿言过也。"洎惭而退。性鄙吝,虽亲戚无所沾,及江表故旧,亦罕登其门。素与徐铉厚善,后因议事相忤,遂绝交。然手写铉文章,访求其笔札,藏箧笥,甚于珍玩。洎有文集五十卷行于世。
子安期,至国子博士;方回,后为虞部员外郎。方回子怀玉,王钦若婿,赐进士及第,大理寺丞,秘书校理。
李惟清,字直臣,下邑人。父仲行,为章丘簿,因徙家焉。惟清,开宝中,以三史解褐涪陵尉。蜀民尚淫祀,病不疗治,听于巫觋,惟清擒大巫笞之,民以为及祸。他日又加箠焉,民知不神。然后教以医药,稍变风俗。时遣宦官督输造船木,纵恣不法,惟清奏杀之,由是知名。秩满,迁大理寺丞。
太平兴国三年,迁为荆湖北路转运判官。五年,改左赞善大夫,充转运副使,升正使,就改监察御史,兼总南路。尝入奏事,太宗问曰:"荆湖累年丰稔,又无徭役,民间苏否?"惟清曰:"臣见官卖盐斤为钱六十四,民以三数斗稻价,方可买一斤。"。乃诏斤减十钱。徙京西转运使,入为度支判官,改主客员外郎。
雍熙三年,大举取幽州,惟清以为兵食未丰,不可轻动。朝廷业已兴师,奏入不报。判度支许仲宣建议通盐法,以卖盐岁课赋于乡村,与户税均纳。惟清奉诏往荆湖诸路详定,奏言以盐配民非便,遂罢。使还,上又问民间苦乐不均事,惟清言:"前在荆湖,民市清酒务官酿转鬻者,斗给耗二升,今三司给一升,民多他图,而岁课甚减。"诏复其旧。未几,出为京东转运使。会募丁壮为义军,惟清曰:"若是,天下不耕矣。"三上疏谏,繇是独选河北,而余路悉罢。擢屯田郎中、度支副使。
端拱初,迁右谏议大夫,历户部使,改度支使。会遣使河朔治方田,大发兵。惟清以盛春妨农,恳求罢废。太宗曰:"兵夫已发矣。止令完治边城而已。"淳化三年,迁给事中,充盐铁使,遂以帐式奏御。太宗曰:"费用若此,民力久何以堪?如可减省,即便裁度。"惟清曰:"此开宝军兴之际,其数倍多,盖以将帅未得其人,边事未宁,屯兵至广也。臣闻汉有卫青、霍去病,唐有郭子仪、李晟,西北望而畏之。如此则边事息而支用减矣。望慎擢将帅,以有威名者俾安边塞,庶节费用。"上言:"彼一时,此一时也。今之西北变诈,与古不同。选用将帅,亦须深体今之几宜。韩、彭虽古之名将,以彼时之见,制今之敌,亦恐不能成功。今纵得人,未可便如古委之。此乃机事,卿所未知也。"
淮南榷货务卖岳茶,斤为钱百五十。主吏言陈恶者二十六万六千余斤,惟清擅减斤五十钱,不以闻。滁、泗、濠、楚州、涟水军亦以岳茶陈恶,减价市之。计亏钱万四千余贯,为勾院吏卢守仁所发,左授卫尉少卿,黜判官李琯为本曹员外郎,赐守仁钱十五万。俄出知广州。至道初,就拜右谏议大夫。太宗闻其廉平,诏奖之。二年,徙广南东、西路都转运使,寻召拜给事中。逾月,同知枢密院事。
惟清倜傥自任,有钩距。临事峻刻,所至称强干。然以俗吏进,无人望。才数月,真宗即位,加刑部侍郎,复除御史中丞。既去枢要,怫郁尤甚,肆情弹击。咸平元年。卒,年五十六,赠户部尚书。
子永锡,荫至光禄寺丞。颇涉学属辞,尚气少检,喜交结。冯拯、王济、皇甫选多与之游,日聚举子于家,谈议时政。真宗将幸河朔,永锡犹服父丧,上章大言,列诋近臣,自谓有致太平灭敌之术。选为户部判官,因对,袖表以献,又自荐扬。真宗驻跸大名,召赴行在,试策不中,贬泷水县主簿。选为南剑州团练副使,俄复光禄寺丞。六年,又坐交游非类,监和州商税,后至右赞善大夫。
次子永德,至殿中丞。
论曰:张宏为枢副,当用兵之际,循默备位;赵昌言为御史中丞,屡上书言兵,乃两易之。中丞可使循默者居之乎?宋失政矣。昌言识李沆,器王旦;陈恕取士得王曾,举代得寇准;皆可谓知人之明。然赵好奖拔,而颇树党与,终以取败;陈典贡举,务黜南士,以避嫌疑,皆非君子所为也。昌言尚气敢言,恕为宋人能吏之首,庶足称矣。刘昌言感赵普之遇,身后经理其家;然委亲乡里,十年而不迎侍,厚薄失措,又何取乎?张洎初劝李煜勿降,既而不能死之,"犬吠非主"之对,徒以辩舌,侥幸得免。厥后揣摩百端,谗毁正直,利口之士,鲜不为反覆小人也。李惟清居台端,恨失政柄,恣情鸷击。旧史称为俗吏,又奚责焉。
<b>部分译文</b>
赵昌言字仲谟,汾州孝义人。其父赵睿又,曾任使府从事,太宗任开封尹时,先任他为雍丘、太康二县令,后来官至安、申观察判官。
昌言年轻时有远大志向,赵逢、高锡、寇准都称赞他。太平兴国三年(978),考中进士,文思非常敏捷,在考场中有声望,成为贡部的首荐。廷试那天,太宗见他辞气俊辩,又看到他父亲的名字,对身边的人说:“这人曾经任东畿宰,我的生日,他必定献上百韵诗歌祝寿,善于训导儿子,也可喜啊。”提拔录在甲科,授任将作监丞,通判鄂州。授任右拾遗、直史馆,赐给绯鱼袋。选任为荆湖转运副使,升为右补阙,正好朝廷减少副职,改任知青州。入朝任职方员外郎,主持制诰,参预修撰文苑英华。雍熙初年(984),加任屯田郎中。第二年,与别的大臣共同主持贡举,不久出京任知天雄军。
当时曹彬、崔彦进、米信在歧沟失败,昌言派观察支使郑蒙上疏,请求诛杀曹彬等人。皇帝下诏表扬答复,召入京任御史中丞。太宗在金明池举行宴会,特地召他参加。检察官侍从皇上宴会,从昌言开始。
朝廷在河朔用兵,枢密副使张宏因循沉默守位而已,昌言常分条上奏边事,太宗就任命昌言为左谏议大夫,代替张宏任枢密副使,升为工部侍郎。当时盐铁副使陈象舆与昌言友善,知制诰胡旦、度支副使董俨都与昌言是同年进士,右正言梁颢曾经在大名幕府中。四人日夜在昌言家聚会。京城人说:“陈三更,董半夜。”有个受雇抄写东西的翟颍,为人险诞,与胡旦亲近,胡旦替他写大言自负的文章,让他呈给皇帝,替他改姓名为马周,以为是唐朝马周复出。他的言论多诋毁时政,自荐为大臣,列举数十人都是公辅人才,希望昌言作为内应。陈王任开封尹,侦知此事告诉皇上,诏令捕捉翟颍押在监狱里,审讯后,得到全部实情。昌言因罪被贬为崇信军节度行军司马,翟颍被杖打背部,在脸上刺字,流放到海岛,禁锢终身。
当初,太宗对待昌言有厚爱,即将用他为相。赵普以勋旧大臣重新入朝,厌恶昌言的刚愎自用,于是任命吕蒙正为宰相。几个月后,正遇翟颍一案,赵普认为昌言树立朋党,多次劝太宗诛杀他,太宗特地宽恕了他。淳化二年,起用昌言任知蔡州,过了一年,召入朝授任右谏议大夫。有人建议放松茶盐之禁,以减少漕运。任命昌言为江淮、两浙处置茶盐使,昌言极力陈说不便,太宗不听,催促昌言赴任。昌言仍固执己见,朝廷就以户部副使雷有终代替他,最终因无利而罢。
昌言重任知天雄军,赐钱二百万。大河贯穿府境,豪民依赖茭草获利,诱使奸人在堤上秘密挖草成洞,每年河水决口。昌言知道这一情况。一天,堤吏告急,昌言命令直接取豪家积聚的干草以供使用,从此没有敢谋取奸利的人。所属澶州河水决口,流入御河,河水涨溢出堤淹了府城,昌言征派府兵背土增固堤防,人数不满一千,于是搜集禁卒佐役,都迟延不进。昌言怒道:“府城即将被淹,百姓即将溺死,你们平日拿国家厚禄,打算坐视不救吗?敢不服从命令者斩。”这些人害怕得双腿发抖前去工地,不过十天府城得以保全。太宗下手诏褒奖他,召入朝授任给事中、参知政事,让他乘马快速入京,立即到中书省。
当时京城接连下雨,昌言建议把厩马分给外郡养牧。有人认为秋天防敌,不可缺马。昌言说:“边塞积有大水,敌人一定不来。”太宗听从了。不久,王小波、李顺在四川构乱,朝廷打算派遣大臣前去抚慰。昌言却请求发兵讨伐,不使叛乱滋延,朝廷议论未决。正好嘉州、眉州接连失陷,才命令王继恩等人分路进讨。昌言主持祭祀太庙,宿在太庙中,皇帝趁机在滋福殿召见他,又谋划用兵之计,于是派使者督促继恩作战。继恩统率无术,余敌未灭,握兵留在成都,军队没有斗志,郡县又有重新失陷的。太宗心里非常厌恶战争,召来昌言对他说:“西川本来是一个国家,太祖平定到今天已三十年了。”昌言知道太宗的心意,就上前谋划攻取之策。太宗高兴,任命昌言为川峡五十二州招安行营马步军都部署。昌言恳切谢绝,诏令不允许,赐给他精铠、良马,白金五千两,另外赐给手令几幅,都是讨贼的方略。自继恩以下,都受他节制。出发后,有人奏说昌言没有后代,鼻折山根,很有反相,不宜派去率兵入蜀。十天后,召宰相到北苑门说:“前几天命令昌言入蜀,我考虑后有所不便。况且四川乱贼是小丑,昌言是大臣,不宜前进。暂且命令他驻在凤翔,只派内侍卫绍钦拿着手令指挥军事,也可成功。”诏书追到,昌言已经到了凤州,留在公馆一百多天。叛乱平定后,改任户部侍郎,罢去参知政事。任知凤翔府,改任知澶州、知泾州、知延州。
真宗即皇帝位,升任兵部侍郎、知陕州,上表请求回京,朝廷不允许。不久,改任知永兴军。咸平三年(1000),与吕蒙正、寇准一同被召回,以本官兼任御史中丞、知审官院。有人认为门资官不宜任地方官,昌言上疏,认为才与不才在乎人,岂能以寒进或世家限制,于是停止这个议论。加任工部尚书,仍兼中丞。
从前,朝廷常派台吏巡察郡臣逾越法度者,昌言建议请按照旧例,令左右巡使分别兼任此事,正好知审刑院赵安仁、判大理寺韩国华判案不公被解除职务,昌言于是上言:“审刑官应当慎重选择,从今以后,有判刑不当者,应严加惩罚,授任远地做官职,如果有罪被审不立即引伏的,允许追捕。再者天下大辟罪审判完,都分款录写上报,交付刑部详复,用刑违背理法者都应弹劾。只有开封府从未上报案件,如果审判有失,只治原勘官员的罪,知府、判官、推官、检法官都未受责罚,怎么辨明枉屈,为全国表率呢?希望从今以后按外州常例执行。”朝廷采纳这一意见。正好孟州百姓常德方告临津尉以行贿登第,事情交付御史审讯,才得知是知举王钦若受贿,昌言禀告皇上。钦若上诉自辩,诏令邢籨复审,昌言因故意歪曲事实,被夺去官职,贬为安远军行军司马,改到武胜军。
景德初年(1004),授任刑部侍郎。请求兼任三馆职务,任命为判尚书都省。真宗到澶渊,因为盟津居险要之地,增加驻屯部队,任命他为知河阳。历任知天雄军府。境内有小盗,昌言传榜告示:“能告发盗贼者给赏,牙使立即升职。”枢密使王继英认为对付小盗不应擅自悬赏,于是诏令昌言改变榜文,有劳者等候朝旨。不久,改任知镇州,升为户部侍郎。大中祥符二年(1009),去世,终年六十五岁。追赠吏部尚书,赐谥号为“景肃”录用他的儿子庆嗣为国子监丞,给他俸禄让他守丧满期。侄孙允明为同学究出身。
昌言喜欢提拔后进,在荆湖掌管漕运时,李沆任潭州通判,昌言认为他有宰相之才,上表禀告朝廷。王旦主管岳州平江,昌言一见他,识其志向远大,把女儿嫁给他,后来两人都是贤明宰相。王禹翶从小官升为词职,也是昌言推荐的。
昌言好权强尚气概,当官无所顾避,所到各地以威断闻名,虽然多次遭受贬斥,从未稍稍抑损自己的威断。但是刚愎故纵,对僚吏态度傲慢,当时舆论因此看不起他。庆嗣官至太子洗马。
李惟清字直臣,下邑人。其父李仲行,任章丘主簿,于是迁家到章丘。惟清在开宝年间,以三史授任涪陵尉。四川百姓崇尚巫祀,有病不治疗,听命于巫士,惟清捉来大巫鞭打,百姓认为将会有祸。后来又鞭打这个大巫,百姓知道巫术不灵。然后教给百姓医药知识,风俗稍稍变迁。当时朝廷派遣宦官督促输送造船用的木材,宦官故纵不守法,惟清上奏杀死他,从此知名。任期满后,升任大理寺丞。
太平兴国三年(978),升为荆湖北路转运判官。太平兴国五年,改任左赞善大夫,充任转运副使,升为正使,就地改任监察御史,总管南路。曾经入朝奏事,太宗问他“:荆湖连年丰收,又没有徭役,民间富裕吗?”惟清说“:我看见官卖盐每斤价钱六十四文钱,百姓要卖三数斗稻谷的价钱,才能买一斤盐。”于是诏令盐价每斤减十钱。转任京西转运使,入朝任度支判官。改任主客员外郎。
雍熙三年(986),朝廷发兵大举进攻幽州,惟清认为军队粮食不充足,不可轻动。朝廷已经兴师,他的奏章入宫后未报送皇上,判度支许仲宣建议变通盐法,以卖盐每年的课收数摊给乡村百姓,与户税一同交纳。惟清奉诏前往荆湖各地审定此法,上奏说明以盐配民不方便,于是停止。出使回朝,皇上又问他民间苦乐不均的情况,惟清说:“以前我在荆湖时,百姓卖清酒由官酿转卖的,每斗给耗粮二升,现在三司府只给一升,百姓多图其他的好处,而每年税收大减。”诏令恢复旧价。不久出京任京东转运使。正好招募壮丁为义军,惟清说:“如果这样,天下不再耕种了。”三次上疏谏阻,因此只从河北招壮丁,而其余各地都停招。提升为屯田郎中、度支副使。
端拱初年(988),升任右谏议大夫,历任户部使,改任度支使。恰遇朝廷派遣使者到河朔治理方田,大举发兵。惟清认为仲春妨碍农事,恳求罢废。太宗说“:兵夫已经出发了,只令修治边城而已。”淳化三年(992),升任给事中,充任盐铁使,于是把账本奏给皇上。太宗说:“费用像这样,百姓财力长期怎么承受?如果可以省减,就便裁减。”惟清说:“比开宝年间战争之际,数目翻了几倍,原因是将帅不得人,边事不宁,屯兵太广。我听说汉朝有卫青、霍去病,唐朝有郭子仪、李晟,西北边境的敌人望而生畏。这样就会边事宁息而费用减少。希慎重提拔将领,用有威名者保安边塞,可以节约费用。”皇上说“:彼一时,此一时也,现在的西北敌人变化狡诈,与古时敌人不同,选用将帅,也需深刻领会现在事态。韩、彭虽然是古代的名将,以他们的见解,对付今天的敌人,也恐怕不能成功。今日即使得人,也不可像古人那样委用他。这是机要政事,你不知道。”
淮南榷货务卖岳茶,每斤价钱百五十。主吏说陈茶恶茶有二十六万六千多斤,惟清擅自减价到每斤五十钱,不告诉朝廷。滁、泗、濠、楚诸州、涟水军也以岳茶陈恶,减价出售。共计亏损一万四千多贯钱,被勾院吏卢守仁告发,贬为卫尉少卿,贬判官李。。为本曹员外郎,赏赐守仁十五万钱。不久,惟清出京任知广州。至道初年(995),就地授任右谏议大夫,太宗听说他廉洁公平,诏令表扬他。至道二年,改任广南东、西路都转运使,不久召入朝授任给事中。过了一个月,任同知枢密院事。
惟清倜傥自任,有才略。处理政事峻刻,所至各地有强干名声。但是以俗吏进用,没有人望。才过几个月,真宗即皇帝位,加任惟清为刑部侍郎,又授任御史中丞。罢去枢密职务后,非常忧郁,尽情弹击时政。咸平元年(998),去世,终年五十六岁,追赠户部尚书。
他的儿子名永锡,因父荫任光禄寺丞。次子永德,官至殿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