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五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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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以文致其奸说者哉!"意盖指王安石也。判吏部流内铨。旧制,选人当改京官,满十人乃引见。由是士多困滞,且遇举者有故,辄不用。益柔请才二人即引见,众论翕然称之。直舍人院、知制诰兼直学士院。董毡遇明堂恩,中书熟状加光禄大夫,而旧阶已特进,益柔以闻。帝谓中书曰:"非翰林,几何不为羌夷所笑。"宰相怒其不申堂,用他事罢其兼直。迁龙图阁直学士、秘书监,知蔡扬亳州、江宁应天府。卒,年七十二。
益柔少力学,通群书,为文日数千言。尹洙见之曰:"赡而不流,制而不窘,语淳而厉,气壮而长,未可量也。"时方以诗赋取士,益柔去不为。范仲淹荐试馆职,以其不善词赋,乞试以策论,特听之。司马光尝语人曰:"自吾为资治通鉴,人多欲求观读,未终一纸,已欠伸思睡。能阅之终篇者,惟王胜之耳。"其好学类此。
蔡齐,字子思,其先洛阳人也。曾祖绾,为莱州胶水令,因家焉。齐少孤,依外家刘氏。举进士第一。仪状俊伟,举止端重,真宗见之,顾宰相寇准曰:"得人矣。"诏金吾给七驺,传呼以宠之。状元给驺,自齐始也。除将作监丞、通判衮州,徙濰州。以秘书省著作郎直集贤院。
仁宗初,为司谏、修起居注,改尚书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钱惟演守河阳,请曲赐镇兵钱,章献太后将许之。齐曰:"上新即位,惟演外戚,请偏赏以示私恩,不可许。"遂劾奏惟演。以起居舍人知制诰,入为翰林学士,加侍读学士。太后大出金帛修景德寺,遣内侍罗崇勋主之,命齐为文记之。崇勋阴使人诱齐曰:"趣为记,当得参知政事矣。"齐久之不上,崇勋谗之,罢为龙图阁学士、知河南府。参知政事鲁宗道固争留之,不能得。以亲老,改密州,徙应天府,召为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太后崩,遗诏以杨太妃为皇太后,同裁制军国事。阁门趣百官贺,齐使台吏毋追班,乃入白执政曰:"上春秋富,习知天下情伪,今始亲政事,岂宜使女后相踵称制乎!"遂罢预政。复为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有飞语传荆王元俨为天下兵马都元帅者,捕得系狱,连逮甚众。帝怒,使齐按问之。齐曰:"此小人无知,不足治,且无以安荆王。"帝悟,遽释之。拜枢密副使。交阯虐其部人,款宜州自归者八百余人,议者谓不可内。齐曰:"蛮人去暴而归有德,却之不祥,请给荆湖闲田使自营;若纵去,当不复还旧部,必聚而为盗贼矣。"不从。后数年,蛮果为乱。蜀大姓王齐雄坐杀人除名。齐雄,太后姻家,未更赦,复官。齐曰:"果如此,法挠矣!"明日,入奏事曰:"齐雄恃势杀人,不死,又亟授以官,是以恩废法也。"帝曰:"降一等与官可乎?"齐曰:"以恩废法,如朝廷何!"帝勉从之,乃抵齐雄罪。钱惟演附丁谓,枢密题名,辄削去寇准姓氏,云"逆准不书"。齐言于仁宗曰:"寇准忠义闻天下,社稷之臣也,岂可为奸党所诬哉!"仁宗遽令磨去。
郭皇后废,将立富人陈氏女为后,齐极论之。拜礼部侍郎、参知政事。契丹祭天于幽州,以兵屯境上。辅臣欲调兵备边,与齐迭议帝前,齐画三策,料契丹必不叛盟。王曾与齐善,曾与夷简不相能,曾罢相,齐亦以户部侍郎归班。寻出知颍州,卒,年五十二,赠兵部尚书,谥曰文忠。颍人见其故吏朱采会丧,犹号泣思之。
齐方重有风采,性谦退,不妄言。有善未尝自伐。丁谓秉政,欲齐附己,齐终不往。少与徐人刘颜善,颜罪废,齐上其书数十万言,得复官。颜卒,又以女妻其子庠。所荐庞籍、杨偕、刘随、段少连,后率为名臣。始,齐无子,以从子延庆为后。既殁,有遗腹子曰延嗣。
延庆字仲远,中进士第,通判明州。历福建路转运判官,提点京东、陕西刑狱。神宗初,以集贤校理历开封府推官。有卫士告黄衣老卒筒火入直,延庆察卒色辞,疑焉,询之,果为所诬,即反坐告者。事闻,帝重之,加直史馆、知河中府。明年,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判流内铨,拜天章阁待制、秦凤等路都转运使,以应办熙河军须功,进龙图阁直学士。
王韶进师河州,羌断其归路。延庆曰:"兵事非吾所宜预,然主帅在难,不急援之,恐败国事。"遂檄兵赴救,羌解去,韶得全师还。转运判官蔡曚劾其擅兴,朝廷问知状,易曚他道。韶入朝,延庆摄熙帅。元夕张灯,羌乘隙伏兵北关下,遣其种二十九人伪请来属,将举火内应。延庆觇知,悉斩以徇,伏者宵溃。蕃官诈称木征欲降,邀大将景思立来迎。延庆命毋辄出,即违节制,虽有功亦诛,思立不从,卒败死。
徙知成都府兼兵马都钤辖。本道旧不置都钤辖,至是特命之。茂州羁縻州蛮族九,自推一人为将统其众,将常在州听要束。州居群蛮中,无城堑,惟树鹿角为固。蛮屡夜入剽人畜,徼货来赎。民患苦,诣郡守李琪请筑城。琪上于朝,诏延庆度其利便,延庆下其事,琪已去。后守范百常以为利,筑之。蛮酋诉谓侵其土地,乞罢筑,不许。蛮数百奄至,拒却之。明日,又大至,尽焚鹿角及民卢舍,引梯冲攻牙城,百常扞御,杀二蛮酋,乃退。然游骑犹绕四山,南北路皆为所据,城中不敢出。百常募人间道告急于成都。延庆命与之和,奏乞遣近上内臣共经蛮事。诏押班王中正往,中正受旨,凡军事皆令与都钤辖议。将行,言茂去成都远,一一与议,虑失事机,请得专决。于是事无巨细皆自处,延庆不复预。监司附中正,奏延庆区理失宜,致生边患。徙知渭州,仍降为天章阁待制。
夏人禹臧苑麻疑边境有谋,使人入塞卖马,吏执以告。延庆曰:"彼疑,故来觇。执之,是成其疑。"约马直授之使去。疆吏入敌境攘羊马,得而戮诸境上,且告之曰:"两境不相侵,则相保以安,故戮以戒。若有之,亦当尔也。"夏人悦服。
尝得安南行军法读之,仿其制,部分正兵弓箭手人马,团为九将,合百队,分左右前后四部。队有驻战、拓战之别,步骑器械,每将皆同。以蕃兵人马为别队,各随所近分隶焉。诸将之数,不及正兵之半,乃所以制之。处老弱于城砦,较其远近而为区别。使蕃、汉无得相杂,以防其变。具为书上之。时鄜延吕惠卿亦分画兵,延庆条其不便,神宗善其议。召知开封府,拜翰林学士。以言者罢知滁州,历瀛、洪州,复龙图阁待制,帅高阳。阅岁,复直学士,移定武。元祐中,入为工部、吏部侍郎。卒,年六十二,赐钱三十万,官庀其葬。
延庆有学问,平居简嘿,遇事能别白是非,所至有惠政。既为伯父齐后,齐晚得子,乃归其宗,籍家所有付之,无一毫自予,莱人义焉。
论曰:"章献太后称制时,群臣多希合用事,鲁宗道、薛奎、蔡齐参预其间,正色孤立,无所回挠。宗道能沮刘氏七庙之议,奎正母后衮冕为非礼,齐从容一言绝女后相踵称制之患,真所谓以道事君者欤!曙辨奸断狱,为时良吏,在位又多荐拔名臣,若请群臣立家庙以复古礼,皆知为政之本焉。
<b>部分译文</b>
王益柔,字胜之。为人刚直尚气节,喜谈论天下大事。因荫庇入仕,官至殿中丞。西夏赵元昊叛乱时,上奏边防选将之策。杜衍、丁度宣抚河东时,益柔写信给他们说:“河外兵饷无法筹措,非要换帅臣、转运使不可。”并推荐可胜任的人。杜衍、丁度完成使命回来后,以学术和政事才能推荐益柔任介丘知县。庆历时执政者换人,反对派指认他是旧派的朋党,宋仁宗因此下诏警告。益柔上书辩论,言辞仍然切直。
尹洙刘沪在是否在水洛筑城上发生争执,被从泾原贬到庆州。王益柔为他辩护说“:水洛只不过一小屏障,不足以拒敌。刘沪只是个小裨将,而尹洙是将军,他以天子的命令呼刘沪而不来,就是杀了刘沪也不算过分;但尹洙却不敢专权而听命于朝廷,这是他不滥用将军之职而尊重朝廷,没见他有什么罪。”朝廷没有听取他的意见。
范仲淹没见过王益柔的面,但推荐他入馆阁,他因此任集贤院校理。参加苏舜钦在进奏院举行的宴会,醉酒后作傲歌。当时众人正想推翻正党,宰相章得象、晏殊对此不置可否,由参政贾昌朝暗中主谋,而张方平、宋祁、王拱辰则不遗余力地大肆抨击,甚至列举王益柔罪状,说他罪该杀头。韩琦对皇帝说:“王益柔的狂语何足深深计较。方平等人都是陛下心腹近臣,今西方边陲用兵,国家大事何等险阻,他们都不为陛下讨论,却一同来列状攻击一个王益柔,其心意如何由此可见。”皇帝觉悟,只将王益柔降黜做复州酒监。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又任开封府推官、盐铁判官。凡宫中所需却不符合法令规定,官员为迎合上方之意请求进献,他都置之不论。
由京官出任两浙、京东西转运使。上书说:“今国家考察区别官吏能干与否,都必定要看他是否有明显的功绩政状,而看政状是否显著又势必依据他革旧更新和兴起的有大效益的措施。其实小政小善,积累不停,然后才能成其为大善。如果只取其大政而忽略小政,将导致竞利贪功,恐怕不做实事者日多,而虚名无实的风气日起。希望参照唐时的四善制,并依据官吏的实际事迹,列为三个等级。”此建议没有实行。
熙宁元年(1068),任判度支审院。皇上下诏百官上书言事。益柔说“:人君的困难,莫大于分辨正邪;分辨正邪,最重要的莫过于选择宰相。宰相的忠与邪,也就是百官的贤与不贤。如唐高宗的宰相李义甫、唐明皇的李林甫、唐德宗的卢杞、唐宪宗的皇甫。。,便是帝王的明鉴。唐高宗、德宗昏庸蒙昧,固然不足谈论;唐明皇、宪宗聪明睿智,却仍受二人蒙蔽如此。以李林甫、皇甫。。二人的庸才,也足以带来祸患,更何况是那些诵六艺、挟才智而能用文章宣扬其奸恶学说的人呢!”此意大概是指王安石。
判吏部流内铨。旧制规定,选人应是改任京官,且满十个人才向皇上引见。因此士子多困滞不能晋升,且遇到推举官出了事,便一概不重用。王益柔请求,有二人以上便向上引见,舆论一致称赞此举。置舍人院、知制诰兼直学士院。董毡遇明堂恩典,中书省拟状准备给他加封光禄大夫,而董的旧阶已是特进,王益柔将此告诉皇帝。皇帝对中书省说:“不是翰林提醒,怎么不会被羌夷讥笑呢?”宰相恨王益柔没事先向他申明,便以其他事将他兼直的职位罢免。升龙图阁直学士、秘书监,出知蔡州、扬州、亳州及江宁应天府。去世时,年七十二岁。
王益柔少时努力好学,博通群书,一日能写数千言的文章。尹洙见到他后说“:充足而不外流,受制而不窘迫,语言淳厚而又严厉,气质威壮而又长厚,不可估量呀。”当时正实行以考试诗赋择取士子。王益柔却不为此事。范仲淹推荐他考试馆职,因他不善于词赋,乞请改以策论来考试,朝廷特别允许。司马光曾对人说“:自我著资治通鉴,人们多请求读看,但未看完一张纸,便已打呵欠想瞌睡。能够把它全部读完的人,只有一个王胜之。”他的勤奋好学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