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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白伊稍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无意识地说了方言。
临近深夜,四个人围绕着餐桌吃起了泡面。
而且还很有情调地用放了彭星月送给白伊的那张专辑。
白伊直接把歌切到专辑列表里的最后一首——《笑忘歌》。
前奏过后,阿信富有感染力的嗓音就在客厅里响起:“屋顶的天空是我们的,放学后的夕阳也是我们的……”[标注1]
彭星月主动提起刚刚看的电影,问白伊:“一一,你最喜欢哪句台词呀?”
白伊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才开口说话:“我喜欢露丝说自己名字时告诉别人她叫道森·露丝。”
其实道森是男主的姓氏。
彭星月的脚在桌子底下跺了跺,她兴奋道:“我也喜欢这里!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对!”白伊双眸灵动地闪着细碎的光,继续说:“还有露丝上船时说的那段话——表面上,我是文雅知礼的大家闺秀,内心里却呐喊着要挣脱束缚。[标注2]”
白伊喜欢露丝。
她钦佩露丝在那个年代能有那么大的勇气,为了获得自由而去跟命运抗争。
“那如果你也跟露丝一样,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穷画家杰克,一个是富豪未婚夫,你也会选择杰克吗?”彭星月好奇地随口问。
白伊毫不犹豫道:“会呀。”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诶,穷的叮当响,四处流浪,连可以安身的家都没有。”彭星月说。
白伊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无非就是要爱情还是要面包吧?面包我自己会挣,不需要别人给我,所以我要爱情。”
周雾寻听闻,略意外地掀起眼皮瞅了眼白伊。
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说出让他惊讶的话。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感觉她成熟理智到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明明看起来只是个温顺听话的乖乖女。
正吸溜面条的彭星月听到白伊的回答,默默地竖了个大拇指。
随后,彭星月又心血来潮似的,问周雾寻和何颂:“我好想知道你们男生会怎么抉择。”
“什么怎么抉择?”何颂略微茫然。
彭星月说:“就是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女孩子,但是你很穷,根本给不了她富足无忧的生活,你会跟她在一起吗?”
何颂嘿嘿笑,特别笃定地说:“我肯定要跟她在一起啊,因为我不可能是穷鬼!”
彭星月气得拍了他脑袋一下,凶道:“假设!假设!听不懂吗你个傻子!”
“算了,你智商有限,我懒得跟你掰扯。”彭星月扭脸看向周雾寻,问:“哥,你呢?”
周雾寻若有所思了片刻,嗓音懒倦地回:“不会。”
“就算她完全不介意跟着你吃生活的苦,你也不跟她在一起吗?”彭星月追问。
“嗯。”周雾寻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白伊不由自主地扭脸看向他。
周雾寻若有察觉,忽而抬眼。
两个人的目光登时交织缠绕住。
外放的歌曲还在房间里回荡着:“青春是人生的实验课,错也错得很值得……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从头到脚趾都快乐……”[标注3]
白伊像是没反应过来,大脑空白地愣了片刻。
而后她才想起来要躲开视线,瞬间低下了头。
白伊佯装自然地用塑料叉子挑起面来往嘴里送。
结果因为面太热,猝不及防被烫到了舌头。
她难受地倒吸一口凉气,秀眉轻蹙。
眉心间那颗很淡很小的美人痣却因此仿佛更美艳动人了。
周雾寻似乎只是随手而已,直接打开两罐旺仔和两罐可乐。
他把两罐可乐分别推给彭星月和何颂,又往白伊的手边放了罐旺仔。
另一罐,是他留自己的。
白伊正需要喝点什么缓解舌头上的疼痛。
她立刻捧起他递给她的旺仔就喝了两口。
然后才觉得稍微地舒服些。
几个人边吃边聊,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二点。
白伊惊觉已经凌晨时,瞬间慌乱地起身要走。
彭星月让她把礼物带上,白伊手里拿着两张专辑,有点为难地看着滑板,郁闷地轻声说:“滑板我不能拿家里去。”
一旦拿回去,肯定保不住。
母亲很可能再次把滑板送人,或者直接扔掉。
这是周雾寻送她的。
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滑板。
说什么都不能让母亲知道滑板的存在。
“那就放我家吧,”周雾寻对她温声说:“你想玩的时候过来拿。”
白伊微咬住唇看向他,旋即又很快别开目光。
她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回道:“好,谢谢。”
“走吧。”周雾寻说着,一把拿起滑板。
正要往外走的白伊看着他抱着滑板率先往前走去,茫然不解地提醒:“周雾寻,不用带滑板……”
他回过头来,冲她淡笑了下,说:“你在回去的路上玩玩,一会儿我再带回来。”
白伊怔望着他,心跳忽而失控。
心脏里的悸动剧烈到几乎要让她呼吸不畅。
因为已经是深夜,路上根本没有过往的行人。
只有机动车道上偶尔会驶过一两辆车。
何颂骑车载着彭星月在最前面。
白伊踩着滑板,在几乎没有其他行人的马路上前行。
周雾寻骑着单车,始终守在她外侧的后方,跟着她。
夏夜晚风清爽,温柔地拂过心头。
白伊开心地笑着,嘴角扬起来的弧度在她踩上滑板的那一刻就没落下来过。
每当她侧身站在滑板上时,周雾寻能看到她脸上的明朗的笑意,和眼中细碎的光芒。
她那双漂亮的鹿眸清澈干净,好似此时璀璨晴朗的星空。
因为今天穿了裙子,白伊只能单调地踩着滑板往前滑,根本没办法出招,但她依然高兴到了极点。
心情很好的她甚至暂时忘记了周雾寻还在她身后侧骑车跟着,轻轻哼唱起今晚在周雾寻家里听的五月天的歌来。
“伤心的都忘记了,只记得这首笑忘歌,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从头到脚趾都快乐。”[标注4]
然而,这份快乐在她到家后就暂时地钻进了她心底深处,被她藏得严严实实。
白伊到家的时候,伊君婉刚回家没几分钟。
她发现女儿还没回家,正要给白伊打电话,家门声就响了。
随即,白伊的身影出现在了玄关。
伊君婉连做了几台手术,身心俱疲,回到家又因为女儿没回家而胆战心惊。
她一时间没控制住脾气,严厉地质问白伊:“不是说好零点之前会回来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白伊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歉解释:“对不起妈,让你担心了,我跟星月玩的太开心忘记时间了……”
“她也就只会带着你玩,再这么跟她厮混疯玩下去,你迟早把前途玩完!”伊君婉的话像一根根刺扎进白伊心里。
白伊攥紧手指,指甲死死地抠进掌心的皮肉里。
“你说我就说我,干嘛要扯上星月?成绩入不了你的眼你就这么瞧不起人吗?”白伊强撑着情绪冷静地反驳。
伊君婉正在气头上,白伊偏偏还要跟她争执,伊君婉愠怒愠怒道:“怎么?我说她不行吗?你不是被她带出去疯玩了一晚上吗?都零点了还不回家,有几个女孩子像你这样?”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不行!”白伊扯着嗓子喊出来,她眼睛通红地盯着伊君婉,神色倔强,一字一句地告诉母亲:“是我拉着她陪我疯玩的,也是我拽着她玩到这么晚都不回家的,不是她带我厮混,是我在带她厮混。”
“白伊!”伊君婉的额角突突地跳动。
她没想到平日里乖顺听话的女儿会再一次跟她顶嘴。
上一次她们母女俩吵架,还是因为她擅自把女儿最爱的滑板送了人。
白伊没有住嘴,继续道:“为什么你说话要这么难听?不仅质问我,还否认我的朋友,好像我们在一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错事一样。”
“不过就是我过生日,跟朋友玩得太开心所以忘了时间,我都跟你解释原因了。”
说到这里,白伊喉咙不受控地哽了下,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艰难地挤出最后几个字:“我就想高高兴兴地过个生日!”
说完,白伊就浑身绷紧地回了房间。
对她来说,母亲否认她的朋友,就是在否认她。
进了卧室后白伊直接将门反锁。
她靠在门板上,抬手捂住脸,压抑地低泣在黑暗中闷闷响起。
过了会儿,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声。
白伊吸了吸鼻子,用潮湿的手拉开包包拉链,从里面掏出手机来。
【ZWX:我们都各自到家了。】
【ZWX:想玩滑板就跟我讲,我拿给你。】
白伊盯着他发过来的消息,忽而无比很委屈。
她不受控制地抽噎了下,眼泪霎时啪嗒啪嗒地砸下来,滴在了手机上。
白伊用指腹揩去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泪珠,而后回了他的消息。
【YiYi:好。】
——
2011年7月21号。
第三次跟他一起看电影。
没有座位号,我和他相挨。
他送了我滑板。
我最爱的他,送了我最爱的滑板。
这晚夜空很美风很清澈,我从头到脚趾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