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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箫听他如此严肃认真,便以为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了,便正襟危坐,身体微微向前,做出倾听的姿态。
只见那伪娘为难的蹙起眉头,粉唇微启,不好意思的问:“在道友看来,镜亭到底是男还是女?”
呃,这是个……深奥的问题!吹箫不由有些无力。
那镜亭似乎也明白吹箫的心思,便急急解释:“镜亭自记事以来便跟师父两人一起在望海谭修炼。以往我都是随师父一起历练,这次是我近百年来第一次离了师父出望海谭。可打小师父便告诉我我是个女子,他会买漂亮的衣服给我,教我梳头,教我打扮,教我仪态。可怎么这一次,我就从女子变成了男子了呢?”
镜亭的语气是那么的困惑,还隐藏着深深的无措,他是真的觉得事情太过荒谬,叫人难以理解。吹箫就有些瞠目结舌了,这镜亭究竟是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师父啊,居然会把一个好好的男孩子当女孩子养!叫他从心里彻底的以为自己是个女人,吹箫可以想象他师父究竟有多小心翼翼的不叫镜亭有一丝一毫怀疑自己性别的可能。
“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男子或女子的身体吗?”吹箫很不可思议,修道者,本就没有凡人家对女子的束缚那么重,修士斗法衣衫破裂的时候多了去了,就是同门家修炼外家功夫,男人练到气血沸腾出,退了衣衫光着膀子也是常有的,怎么可能从来没有见过!
镜亭更加不可思议:“难道会有男子或女子不穿衣服的吗?”
吹箫一噎,不由对那个变态师父生起一丝敬意,这得多费心才能办得到啊!捏了捏鼻梁,吹箫无奈,他扬起脖子,指着自己凸起的喉结:“这里,只有男子方才有,女子不显。女子胸前会隆起,大小因个人体质决定,而男子则是平坦的。”吹箫毫不避讳的看向对方明显平平的胸部,“你有吗?”
镜亭缩了一下肩膀,呐呐的道:“师父说我还小,以后会有的。”
吹箫恨不能立时见见那个极品师父:“女子自十一二岁便会开始发育,你如今也有百岁了吧?”
“再有半月便整一百岁了。”镜亭看起来沮丧极了,又很受伤,他想不通师父为何要骗自己。
吹箫只得下最后一击,他毫不雅观的指指自己的裆部:“男子这里与女子不同,男子是这个形状的。”他用茶水在桌上画了两个鸡蛋夹着一根油条,问,“你可有?”女子的他不好意思画,就这样了。
“……有!”镜亭彻底绝望了,他喃喃的道,“我真的是个男子?师父骗我?”很显然,后面那个事实对他的打击更大,他恐怕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不是女子,而是不相信他师父骗人。
半晌,镜亭鼓起勇气看向吹箫:“道友,能否脱了衣衫叫我看看你的身体?”
吹箫蓦然,怎么解个惑还要卖身的?不过,看眼前人这么热切,也好叫他死心:“既这样,你便也一并脱了吧,对比个清楚,也好彻底断了念想!”
尾随而来的黑衣男子恰好听到脱衣服,他神情一滞,随后掏出玉简,写上了几句话:“两人共入一房,裸身而处。”后面的事情,男子深深的觉得非礼勿视,便自觉离开了。
第27章危境
那日两人都除了外衫,只余下身亵裤(类似于四角沙滩裤),镜亭仔仔细细的对比了两人的区别,终于死了心,他真的是个男子!
既然知道自己是为男子,镜亭也不是那种扭捏拖沓的人,当下便不愿再穿女装,吹箫此时到觉得此子心性不错,一个人的人生观一朝之间全部颠覆,他却能立马稳住心神,当机立断着手改变。且,你不得不说,这人还真张了一张好脸,吹箫从本质上来说,他还真有那么点颜控的意思。于是,秉着好人做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做,便借给他两套男装,还教他如何改掉女子习惯。镜亭骨架小,吹箫的衣服倒有些不合身,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从小被奇葩师父当女子养,会点子贤惠女必备技能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把衣衫改小了。
过了几天,镜亭已经和吹箫熟稔起来,吹箫也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他此次出门因师父练功出了岔子,须得‘万泉涪陵丹’的丹药方能救治,这万泉涪陵丹乃五品丹药,属中品灵丹,原料自是不简单,其他几味药宗门中都齐全,独最珍贵的一种碧涛佛草缺乏,宗门一面派人到各处重金购买,一面派出弟子历练,中间便有寻找碧涛佛草下落的任务。镜亭忧心师父,便随着其中一个队伍出来找寻。可不巧,这队伍中间有一个叫做刘建云的师兄,如今已有心动初期之境,人也一表人才,对他颇有爱慕之意,可被镜亭称为三师姐的柳燕霞却心仪刘师兄。因她一路上对镜亭颇为照顾,镜亭便也没有怀疑什么,当日事有从急,便将储物袋交予她保管,谁知转眼便不见了三师姐人影,也不知她回去怎么说的,那一行人便没有等他就自行离去了,惹得他连上船的船资也没有。
本以为三师姐事出有因,上船之后,他便找寻同门,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却在门外听到三师姐的挖苦嘲笑,瞬间他便明白了事情原由。伤心过后,镜亭便敲了房门,要师姐吧储物袋还给他,倒被三师姐辩称自己并没有拿,还委委屈屈的明里暗里暗示自己诬赖他,镜亭不耐这些事,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这三师姐许是觉得镜亭好欺负,甚至硬闯他的房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机缘巧合之下却看见了他的身体,自此船上便有了他是个喜欢男扮女装的妖人这样的话,且越传越烈。如今,惹得同门都不跟他来往了,俱是怕招惹上恶名,甚至那刘师兄还奚落了他一番。
镜亭都平淡的说着,倒不是多在意的样子,吹箫问他,也笑笑的说:“那些人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人辱我、诽我、侮我,我若不在意,又有谁能伤我?”
自此,吹箫便觉此人心胸不一般,到有几分禅境,对他也就多了几分敬重的意思。镜亭每日跟在吹箫身后,学做男子,开始还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就像是戏文里那些偷穿父兄衣裳扮作公子出游的小姐,可他终究是个男子,刻意压制女子行容之后,也终是多了几分男子气。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离镜亭百岁生日便只有一天。这日,吹箫盘膝打坐了一夜,待日出之时,原本平静的心境却冷不丁的荡漾起来,瞬间将他从清澄之境中清醒,再试着入定,却也不能,心中总是不得安宁。他也不再强求,遂去了甲板吹风,然,待他看见视野中的第一人之时,脚下便是一顿,心中一沉,暗道终是来了!你道如何,那中年男子摸样的修士脸上已然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灰色雾气,这便是死气了!这修士并无受伤,呼吸间轻缓有力,也不是有病的,吹箫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环视四周,但凡目之所及之人,脸上多半都有附着死气,唯有寥寥几人死中存生。
这便是意味着,有一场祸事,将要降临在这船上,且这船上大半的修士都躲不过。微微吐出一口气,吹箫反身回了船舱,寻着林寒树和镜亭以后,吹箫端详二人半晌,此时他已经很难看出林寒树的气运了,因两人结义,关系紧密。倒是镜亭,周身除了生气暗淡一些外,竟是半点煞气、死气也无。
“有些事,我不便说的过于清明,若你们信我,便从现在开始,我们寸步不离。大哥,若不留意走散了,别来寻我,自找镜亭,且呆在他身边!”吹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再凝重不过,林寒树和镜亭虽不明缘由,但却也知道吹箫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便应了下来。而后,吹箫便寻到了船上的杂物管事,用灵石买了许多耐饥的食物以及清水,还有疗伤、避毒等丹药,林林总总的,只要是吹箫觉得能用上的东西,便都准备了三份。
这可花费了不少,引得那杂物管事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修士竟还听富有的,眼睛一转,他便起了贪念,在这船上的时候,碍于宗门规矩,不的比斗、不得害人性命,但若这些人下船之后,生死宗门可就管不住了。到时候……嘿嘿。
吹箫只觉得身上一凉,眼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管事,嘴角便勾起一个笑来,暗道,你活不活的过明日还在两说,到如今还在打歪主意,只盼得那些花花肠子能救得你一命!虽这样想,他仍旧礼貌的到了告别。
如今,在这海上,一路行程都风平浪静,若出事,也只有几种情况,一是天灾,这船既在中林下林之间来回近五百年,那普通的天灾自然奈何不了,必定是非同寻常的灾害;二是人祸,若有大能在他们经过的路上斗法,殃及鱼池,也属无奈倒霉;三来便是妖兽为祸,听大哥说,这船是中林海外第一大宫吞海宫的营生,每次派出二十艘,分别往其他大洲接人,每次都有两名元婴高人压阵,且也与海中霸主有所协议,一般不会有不开眼的妖兽来范。若真有妖兽来范,那多半就是不服海中霸主的妖族大能。
总之,现在他们需要的物品,避水珠是最好的,能形成一个两丈左右的圆形空间,若没有避水珠,敛气珠也是可以的,含在口中,便能在水中呼吸。今晚,恰好有一个换宝大会,可隐匿参加。
吹箫笑了笑,寻了旧衣服,叫镜亭做了三个够遮住脸的带帽斗篷,辰时左右,便踏进临时作为换宝阁的小厅。此时厅中已经熙熙攘攘有了不少修士,有兴趣以物换物的,便寻一个地方,将物品摆放在身前,等待看上的人上来交易。
吹箫领着林寒树和镜亭交代他们所需之物,便随意的看,倒真还叫吹箫找到了一枚敛气珠,二话不说,用了一枚中品灵石买了下来,他想了想,把敛气珠给了林寒树,叫他拿着。自己的天劫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过,一枚敛气珠,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且他虽带着林寒树,却也没有几分保命的把握,只不过若是将他放在外面,恐更难活命,此次也是自己连累了他。这次,能不能平安渡劫,全看是自己的天劫厉害,还是镜亭的气运更强大,给了他,也多一份活命的机会。
吹箫接着找寻,许久都一无所获,倒是镜亭看上了一个玉佩样的低阶法宝,对风系的术法有不错的抵御效果,那修士不愿要灵石,提出想换一样水系法宝,镜亭想了想,取出那姬柳然慧心累丝珠钗,这姬柳然慧心累丝珠钗品级比那玉佩要高一截,那修士想了想,便加上了一枚避水珠。
如此可叫吹箫大喜,对镜亭的生机更有了几分盼望。得了想要的,吹箫也不想在此多费功夫。三人便转身离去,然就在他们走出小厅的档儿,忽的听到‘砰’的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幅度晃动的船体。
来了!吹箫匆匆嘱咐林寒树:“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离了镜亭左右!”有侧身快速对镜亭道:“现在你便什么都不要想,只靠本能去做,我二人依你而行!”
船体仍旧在不停的晃动,时不时便能听到一堆器皿碎掉的声音,整条船上的灯火一夕之间全部寂灭,黑暗里只有船体发出的不敢负重的咯吱咯吱声,平添一股子不祥!
须臾,原本剧烈晃动的船体渐渐的安稳起来,一时间倒也平复了许多,灯火便渐渐的点起来。
镜亭皱起眉头,便往甲板上走,吹箫和林寒树立马跟上,此时甲板上已然站了不少人,俱在交头接耳的讨论出了何事。只见天地间一片乌黑,飓风卷起狂狼一波波的打向船体,将船掀得老高,雷龙在天空张牙舞爪的划过,沉闷的叫人心惊。
吹箫抬头,便看见两个身穿深蓝色袍子的修士,一男一女立在船体上空,结出手印,显然在维持结界。
镜亭望向天际,雷龙闪烁的地方,在看看船体结界上流转的灵气,断然扭头,对着吹箫和林寒树道:“我们跳下去。”
听得镜亭如此盘算,吹箫打断满脸惊骇不解的林寒树,简短的道:“听镜亭的!”然后便拽着他跟着镜亭在旁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中,跳入了海中。结界只出不进,倒也没有阻碍了他们。而不久后,一个黑衣男子也跟着三人跳下海去。徒留下一堆不明所以,大声嘲笑奚落的待死人群。
死气已然悄悄加深了颜色。
第28章原来如此
镜亭跳下去的瞬间,便用了避水珠,恰好将三人照在里面,海水自动饶过避水珠形成的结界,镜亭控制着它飞快的往海洋深处潜去,且不停的远离船只。他脸上的神情苍白而凝重,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来了。
吹箫在旁从师父的玉简中扒拉出三样东西来,俱是防护类的法宝,一件为法衣,一件为护心镜,另一件则是一个小鼎,如今他刚刚过了开光期,修为是其中最低的;其次便是林寒树,融合期;而镜亭反而是他们中最能耐的,心动大圆满。这三件东西便是他准备的,适合各自境界的。现在并不是多话的时候,他只把那小鼎塞给林寒树,简短的嘱咐:“炼化他。”再把那护心镜给镜亭,而自己则炼化了那法衣罩上。
手里拿着一件不俗的法宝,林寒树简直是一头雾水,今夜发生的境况太过快速,同行的二人究竟在忙什么,他一概不知,仿若牵线的木偶,徒劳的跟着。就像现在,他手里握着那光芒闪烁,看起来就不是凡品的法宝,高高扬起的眉头,一串子的问题接连问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要在这种天气跳海?!船上岂不是安逸的多?这法宝给我又是什么境况?吹箫,大哥这里有护身的法宝,尚且用不着,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镜亭这是要做什么?我们离船已经够远了,还要……”
“那船上的人会死。”吹箫截住了林寒树的话,盯着他的眼睛,缓慢却笃定,“多数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