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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是心中有数的。官场无真言,即使是在这样的酒席上,也没有人能够突破这条铁律。
酒过三旬,官样文章都作完了,偌大的餐桌上,主宾们开始就近聊起来。
“老兄不简单啊!”团长与孟宪梁碰杯,夸赞道“今年五十多了吧?这个年纪还有建地铁的魄力,全省的地市大员能有几人!”
孟宪梁笑着说:“有道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孟某这些年没给双阳市老百姓留下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这条地铁就算是给他们的报答吧!在我任内大概是看不到它全线贯通了,但好歹也是一件造福桑梓的工程。”
“是呵,”团长放下酒杯,有些感慨地说“现在这些执政者,多是急功近利,哪个肯像你老兄这样,前人栽树,给后人乘凉!等到这地铁结出果子的时候,你我这一茬儿人早就退休回家了,荣誉都给后任者留着呢!”
“不求名标青史,但求无愧我心。”孟宪梁诚恳地说“不管这个工程哪一天完工,只要老百姓承认,孟宪梁在双阳市是干了一点儿实事的,我就满足了,那个时候,大概不会再有人像前一阵子那样说些风言风语,也能还我们这届班子一个清白。”
穆有仁在一旁插话道:“孟书记经常告诫我们,要做事,不要做秀。双阳市最大的特点就是抓工作看重一个‘实’字,孟书记也拿这一条来考核我们这些部下。现在我们都养成习惯了,哪件事没办得四脚落地,绝对不敢向书记汇报,那肯定是要挨批的。”
“做事很好,做事很好。”团长频频颔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必要的做秀也不是不可以。自古以来,真正的好官都是做事能手、做秀高手。二者缺一不可的。”
孟宪梁笑了,这倒是头一次听到的理论,于是调侃道:“愿闻高见。”
团长显然有些醺意,兴致勃勃地说:“有个段子专门讲的这个道理,说的是,哄领导开心就做秀,哄下属开心就做哑,哄老婆开心就做饭,哄儿女开心就做狗,哄情人开心就做ài,哄朋友开心就做东,哄自己开心就做梦。听听,有没有道理?人活在世上,只要走进官场,这几样哪个不做能行得通?”
满桌的人先是表现矜持,继而实在忍俊不禁,哄堂大笑。
团长兴致不减,接着说:“讲理论,我总结不出来,但是可以‘科学家讲豆种——举粒(例)说明’:曹操能做事,人人都承认,他把汉献帝玩弄于股掌之上,却又写了一道让县自明本志令公开发表,声称自己没有篡汉的野心,这是不是做秀?诸葛亮能做事,也不假,可是杀了马谡,上书后主自贬三等,他明知道阿斗离不开他,却偏要来这一手,是不是做秀?一个三国时代就有这么多既能做事又能做秀的人,何况五千年历史!所以呀,老兄,做秀也并不纯粹就是坏事,要看你做的是什么秀,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做秀,做秀给谁看。”
在场的人都承认他的观点不无道理,但这毕竟算不得主流话语,所以应和者不多。孟宪梁呷了口酒,扬扬眉毛,说:“擅做秀者,往往是有大志于仕途的年轻人,孟某廉颇老矣,还需要靠做秀撑门面吗?”
“你这话就不真诚了。”团长带着批评的口吻说“在全省各市地,谁不知道你孟书记是三朝元老,政绩彪炳,虽说年逾知命,但宝刀不老,雄风犹在,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也是指日可待的。”
孟宪梁连连摇头,自嘲道:“人家都说,现在要想在仕途上有发展,必须有‘三行’,第一你自己得行,就是有真本事;第二得有人说你行,就是有人赏识你;第三是说你行的人首先要行,就是赏识你的这个人必须有话语权。我是只有两行:自己行,也有人说我行,但是恰恰缺了最重要的一行——说我行的人不行。”
团长忽然贴着孟宪梁的耳朵放低声音:“老兄千万别打退堂鼓,上周省人大给省委打的报告,人选之一还有阁下哩!”
话虽说得含蓄,孟宪梁却明白,设宴招待检查团,他也想借此机会探探这方面的底。省人大年底要换届,几个副主任将达龄退出领导岗位,就资历而言,能与孟宪梁一争高低的地、市领导人没有几个,因此他一直在暗中活动要在换届中谋得一个位子。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谁知团长主动透露了信息。身为现职副主任,他的话当然应该是准确的。孟宪梁压抑住心底的兴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也放低声音说:“还要劳驾老兄鼎力美言啊!”